第24章 陈伤
张洛颜一时间怔愣住了，信？
他在说什么？
好像有什么信息差在这一瞬间被打破。zicuixuan
在这十年里，她没有收到过梁承宇的任何来信。
“梁承宇”她刚开口，声音就被堵住。
一个激烈的吻骤然而至。
他再度将她逼至角落，毫不客气地碾磨，吻得极为强势，恨不得将她拆吃入腹似的。
她的身体也随着他开始变得炙热，她讨厌这样粗暴的吻，让她快要窒息，根本喘不过气。
她回想起上次在梁承宇家的那个雨夜，于是她像上次那般，主动伸手抱住了他，想让他平静下来。
果然，这个方法依旧管用。
在她的安抚下，他的情绪逐渐稳定了下来。
许久，他轻声问：“可以吗？”
“可以什么？”
“兑现你的承诺。”他看着她，目光灼灼，让她有一种被烫伤的错觉，心跳随之漏了半拍。
看到一个人这样为自己痴迷，在自己面前溃不成军，将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剖开给自己看，任谁都不可能无动于衷。
或许是一瞬间的头脑发热，她神差鬼使地点了下头。
梁承宇愣住了，他没料到她就这样答应了。日思夜想的事突然变成现实，反而显得过于不真实，像是在梦中。
他患得患失。
“你赶紧跟沈言分手。”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没在一起，百度人人可编撰，你不知道吗？”
“真的？”他喜出望外，抓紧了她的手。
她不再说话。
他低下头，搂着她的腰，再度吻上了她。
细细绵绵的吻带着几分痴缠，他吻得温柔而虔诚。
十年，他终于将她拥有，何其不易。
许久，她推开他。
“我要洗个澡。”
他缠着她，不肯与她有一刻分离。
“我和你一起。”他低声哄诱。
她皱眉：“不好。”
他捧起她的脸颊，怎么亲也亲不够。既然她同意了和他在一起，有些事，他便不急于一时，他愿意尊重她的想法，毕竟来日方长。
她先去洗，从浴室出来的那一刻，头发湿哒哒滴着水，穿着酒店的睡衣，曼妙姣好的轮廓展露无遗。
他的心跳骤然加快，喉结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
他赶忙从柜子里拿出吹风机，将她带到床边，为她吹头发。
动作格外温柔，小心翼翼。
昏暗灯光下，他和她的剪影映照在了墙上。她抬眼看到，心不禁微微一颤。
将头发吹干后，闻着她身上淡淡的香味，他俯身又吻上了她。
“好了，你去洗吧。”她将他推开，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这么黏人，今晚，他们已经吻了无数次。
听着浴室哗啦啦的水声响起，她一时恍惚，不清楚以后和梁承宇的相处模式会变成什么样。她打开手机，母亲在零点给她发来了祝福，沈言也是。
片刻，浴室的水声停止，梁承宇走了出来。他上身裸露，下半身裹了一条浴巾。
这是张洛颜第一次如此直观地看到他的身材，宽肩、胸腹肌、长腿呈现在眼前，处处彰显着力与美。此前她一直觉得他瘦而紧实，没想到脱掉衣服后会这么有料。
人鱼线，倒三角，完美的黄金比例，不当画模实在可惜。
她就这样直直地盯了他一会，完全是出于临摹的角度在考量。
这一刻，像是回到了高二，她每天中午在天台上画他的那段时间。
梁承宇默不作声地朝她走来，双手轻轻捏了捏她的脸颊，打趣：“小画家，就这么喜欢我的身材？”
她不置可否。
刚吹完头发，她略长的刘海还未自然散落于额前，沁着水汽的圆圆猫眼，完全不加遮盖。
人畜无害，他好喜欢。
她抬头看他，漆黑清亮的瞳仁里，映照出他的影子。
他恬不知耻地说起了荤话：“小画家要是喜欢，我以后每天都脱给你看。”
“不必了，会审美疲劳。”她呛他。
越看她越觉得可爱。
“我好喜欢你。”他脱口而出。
面对这样直接的告白，张洛颜还是忍不住心跳加速，尤其是看到他眼底不加掩饰的喜欢时。
仅仅对视一眼，就能擦出火花。他俯下身吻她，缱绻缠绵，不断深入。
“好了，我困了。”在他意犹未尽之时，她及时将他推开，毫不留情。
他不甘心地啄了下她被他亲到红肿的嘴唇，随后凑至她耳畔：“晚安，宝宝。”
灯熄灭后，偌大的房间内，只有清冷的月色透进来。
梁承宇看着怀中沉睡的女孩，轻轻含起她的发丝，内心的悸动却迟迟无法平复。
他贪婪地注视着她，快要走火入魔。
今晚发生的一切，于他而言，如梦似幻，充满了不真实。
她不会知道，今晚的告白，几乎用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他浅笑，看着她在他身侧乖巧安稳的睡颜，莫名生出一股雄性动物的怜惜与保护欲。
他觉得她乖顺下来的样子万分可爱，能轻易让他丧失理智。就这样看着她，他不知不觉间气血上涌，连呼吸都重了几分。
“小画家。”他轻声唤她。
“嗯，干嘛啊？”原来她并没有完全睡着。
她似水的眸光近在咫尺，他心旌荡漾，情不自禁又吻上了她的额头。
“好了，你够了。”她是真的被他亲到不耐烦了。
“你睡不着了？”停顿了几秒她问。
“嗯。”这一声淡淡的回应竟被张洛颜听出了三分委屈。
她没忍住笑了，反问他：“那怎么办？”
他将她拥入怀中，抱得更紧：“我可以看你一晚上。”
她皱着眉，诡异地睨了他一眼，“那你继续看吧，反正我困了，要睡觉。”说完，她动了动身子，在他怀里寻了一个舒适的位置，再度闭上了眼睛。
看着她一连串的小表情，最终安然闭上眼睛，他的心就像是被小猫爪挠了一下，酥酥痒痒的。
他伸出一只手臂，让她更舒服地枕着。
晚安。
他与她曾经的片段如放电影般一点一点地映入他的脑海，五彩斑斓，却充满遗憾。好在，此刻短暂圆满。
他不知道她的执念是否放下，不知道她为什么十年里一次都没有去看过他。
但是
怀里人突然轻轻一动，他浑身骤然紧绷，这个夜晚，注定幸福又难熬。
梁承宇完全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记得手臂麻了好几轮，最终伴随着她清浅的呼吸声，他昏昏沉沉睡了过去。
-
那晚之后，梁承宇便时常约她见面，每日不间隔的短信问候成了常态。她大多时候会拒绝，因为她有她的事情要忙，短信也是偶尔回复。
她有时会想，她大概是还没做好进入一段亲密关系的准备。
“流浪之境”艺术展一直持续半年，这几天热度越来越高，最出彩的，还是洞夏负责布置的第四层。
前几天，张洛颜收到了人物访谈节目组的邀约。
人物访谈是知名的黄金档节目，邀请过不少业界翘楚，上节目后的知名度和影响力会大大提升。
她接受了邀请。
这期节目，就是以“流浪之境”为话题切入，前半场邀请的是万泽，后半场邀请的是洞夏，两者皆是主要参与“流浪之境”布展的公司。
访谈嘉宾是她和邓航，还真应了那句“不是冤家不聚头”。
只是她没料到梁承宇和沈南都来现场了。
不过这也正常，毕竟对两家来说都是第一次上访谈类节目，自然格外重视。
上半场，邓航在台上接受着主持人的提问，张洛颜在化妆室里，化妆师在给她补妆，她翻看着节目组提前给她发来的问题。
一小时后，邓航的访谈环节结束，镜头切入广告，张洛颜准备上场。
片刻，随着演播室的灯光全部熄灭，接着全部亮起，台下人头济济。
主持人唐寅走上台。
“欢迎回到人物访谈，接下来出场的这位也是参与‘流浪之境’布展的年轻画师，早早就被视觉洞夏签约，让我们有请张洛颜小姐！”
唐寅话音刚落，台下就响起了一片掌声。
她走上台，根据唐寅的指引，在访谈位坐下。聚光灯打下，导播间切入她的镜头。
起初的几个问题都在预设之内，张洛颜侃侃而谈，并没有怯场，谈及了国外留学的经历、发布短视频的契机、未来的规划、以及近期“流浪之境”布展的创意。
谁想唐寅突然发问：“听闻张小姐在美院上学时期就格外出类拔萃，每年都会领到国家助学金？”
张洛颜一时语塞，这个问题，完全是唐寅的即兴发挥。
在镜头面前，她默默地点了点头。这么多年，她鲜少在采访中提及自己的家庭状况，因为这是她一直想要摆脱的不堪过往。
“张小姐在美院就读期间参与了不少校外活动，网上也有不少张小姐在活动中的照片，照片里张小姐用的是苹果手机，身上的穿着也价值不菲，完全不像一个贫困生的样子。”
如果说方才的问题是唐寅的即兴发挥，那么他此刻说的话，无疑就是在针对她。
张洛颜不傻。
可此前她与唐寅并不认识，也没有过节，她想不明白唐寅为什么要针对他？
除非
她将余光瞥向台下，某人幸灾乐祸的神情实在太过扎眼。
她知道邓航的家庭背景不简单，但没想到他的社交圈子会这么广，连知名访谈节目的主持人都认识。
一丘之貉。
她深吸一口气，平静地问唐寅：“那您认为一个贫困生该是什么样子？”
唐寅愣了一下，像是没料到提问环节会变成反问，这个问题也同样犀利，回答得不好，引起公愤，丢饭碗都是可能的。
他避重就轻：“我只是认为，张小姐的实际情况如果不符合国家助学金的申请条件，那么实在不应该占用真正贫困生的名额。毕竟有句话大家都听过，‘艺术生里没有贫困生’。”
艺术生里没有贫困生
这句话张洛颜很耳熟，她母亲曾对她说过无数遍。
“妈妈平时赚钱供你上学已经不容易了，咱家的条件你也清楚，你非要学美术走艺考这条路干嘛呢！你就不能体谅体谅妈妈！”
那样的话语，再度在她耳畔回响。
上大学时有一次深夜，她独自一人去一家消费不便宜的火锅店吃火锅，点了四宫格四个锅底，谁想遇上了班里来聚餐的几位同学。他们看到她，很诧异，像是觉得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她听到其中一位同学窃窃私语：“她不是贫困生嘛，还一个人来这里吃火锅，点这么多锅底，多不划算啊”
这是她心底一道经年未愈的陈伤，此刻血淋淋地被扒开，公之于众。
她感觉周围一瞬间变得安静，她的心跳停止了，血液凝固了。
许久，她的眼神再度聚焦，看着唐寅，她平静地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