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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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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熠发现,周叙白最近似乎有点不正常。mwangzaishuwu

    原因是,他那天去拿文件,结果这人不在家,一问,竟然不在公园,而是去了菜市场。

    这也太离谱。

    庄熠比谁都清楚,这人口腹之欲究竟有多么匮乏,他之前甚至一度怀疑周叙白上辈子是不是棵草,所以这辈子的口味才如此寡淡。

    结果现在,他竟然转性了?

    怎么可能?

    事出反常必有妖。

    庄熠直觉不对。

    但他耐着性子偷摸摸观察好几天,也没看出个什么。

    主要周叙白又不来公司,他连人都见不着,这要真能搞清楚就有鬼了。

    庄熠不死心。

    众所周知,男人八卦起来战斗力照样惊人。

    于是,在一个风不和日也不丽的上午,他顶着寒风破除万难,咚咚咚敲门,杀到了周叙白家!

    门一开,周叙白看见他先是一愣,然后毫不犹豫准备关门。

    庄熠见状,忙用半边身子抵住,“哎,哎哎哎,你还是不是兄弟,你的待客之道呢?”

    周叙白扫了他一眼,随即倚在墙边,目光审视,“代码又出问题了?”

    庄熠噎了下,他本来确实是想用这个借口来着,但……现在看来不必了。

    他梗着脖子,“没有!”这话说出后,他莫名有点受伤,“难道我在你就是一个这么无能的人吗?”

    周叙白“嘶”了声,皱眉,一言难尽道,“……好好说话。”

    庄熠:“好嘞。”

    见周叙白没再赶他走,他赶紧闪身入内,先是自来熟地跟奥斯卡打了个招呼,然后大爷似的躺到沙发上,道出实情,“叙白,其实我就是饿了,来蹭个饭。”

    周叙白有点无语,“你不认路?”

    庄熠:“怎么可能,我又不是路痴。”

    周叙白:“那你出门右转,开到头,有一家金鹰,想吃什么都行。”

    这话暗示的意味很明显,庄熠当即跳脚,“不是,咱俩兄弟这么多年,你连一顿饭都不舍得给我做?”

    周叙白看着他,没说话,但那目光里赤裸裸透着加大加醋的两个字:无语。

    一而再再而三,他蹭顿饭就让他这么无语吗!

    庄熠很伤心!

    他打定主意赖上周叙白,正了正身体,在沙发上坐直,庄熠迎着周叙白淡定的视线控诉,“你好好想想,以前大学,你懒得上的课是不是都是我帮你点到?现在公司,你不想管的业务是不是也是我在处理?结果呢,结果兄弟我累死累活,给你当舔狗这么多年,到头来,连顿饭都蹭不上?”

    这么一长串,庄熠都把自己说感动了,他声嘶力竭质问,“周叙白,你说说,你还是人吗!”

    周叙白:“……”

    周叙白扶额,眉头渐渐皱起来,那目光里的无语也渐渐转变成无奈。

    什么舔狗,这都什么玩意儿?

    但他都这样说,他也没再坚持,只平声懒懒回了两个字,“随你。”

    说完,他转身进了厨房。

    庄熠高兴起来,扬了扬眉梢,敞声回,“行。”

    他刚刚可察觉,周叙白开门那速度,分明不大正常。

    有猫腻,一定有猫腻。

    他要留下来一探究竟!

    谁知,当周叙白将饭菜做好一样样从厨房端出来时,庄熠也没找到这猫腻在哪。

    他有点不甘心,看眼菜量,抬眸问,“这么多,就我们俩吃?”

    周叙白淡定“嗯”一声,随即,他想起什么,唇角勾了下,慢悠悠补充,“不是说我欠你一顿饭么,都是给你做的,快吃吧。”

    庄熠看着这一大桌他并不喜欢吃的鱼,“……”

    沉默,唯有沉默。

    而且周叙白这语气吧,有点莫名的宠溺是怎么回事……想到这点,庄熠浑身鸡皮疙瘩直冒,他赶紧搓了搓手臂,恶寒道,“周叙白,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周叙白“呵”了声,回赠给他一个“你能我就能”的表情。

    平心而论,周叙白做饭手艺不错,连庄熠一个平时不大喜欢吃鱼的人都吃撑了。

    撑得他毫无余力思考。

    所以,当他离开时,他真真实实,十分迷茫。

    周叙白这架势,倒是一点也不像孔雀开屏,真要论起来,庄熠觉得他倒像是厨神再世……

    -

    池渔在接连去周叙白家蹭了两天饭后,被云舒勒令在家休息一天。

    据她所说,男女关系讲究一个度,若即若离,似断非断,就这么偶尔钓一钓是最好的。

    罕见的是,这套理论江童也赞同。

    并且,她建议池渔最好准备成套内衣,以备不时之需。

    对此,池渔的回应是果断将她移出群聊。

    江童:“……”

    但两人难得达成一致,且云舒讲得头头是道,而池渔听得一愣一愣,等反应过来时,她已不自觉照做了。

    或许是因为周叙白不在,池渔大脑清明,转得比以往快许多,因此,她想的东西也慢慢跳出了自己的固定思维。

    其实江童讲得有点道理。

    周叙白这样的人,如果没有那点意思,是没必要因为一句邻居的嘱托做到这样的。

    而且,他如果不喜欢,肯定巴不得她越远越好,更不可能会跟她有这些肢体接触。

    或许人都擅长麻痹自己,池渔越想越觉得对。

    等到晚上,她几乎已经在心里变相肯定了这一结论,她有点坐不住,甚至开始跃跃欲试。

    江大美女还有句话说得也没错,如果他们真的互相喜欢,到头来,却因为瞻前顾后,胆怯不敢向前而错过,真的很遗憾。

    池渔想着想着,双手握拳,默默给自己加油鼓气。

    深呼吸几轮,她翻出自己那一堆尘封已久的化妆品开始捣鼓。

    她今天准备化比较清透的裸妆。

    这个妆很适合冬天,而且池渔很心机地点了一点碎光眼影,眨眼时会有blingbling的效果,恰如银河在眼皮上徐徐铺展。

    做完这些,池渔决定择日不如撞日,就是今晚!

    她要随机应变,努力试探一下周叙白对她的态度!

    ……

    咚咚咚,克制的敲门声响起。

    光听这犹犹豫豫的节奏,便知是谁。

    周叙白起身打开门,目光一顿,他忍不住扯唇笑了声。

    这姑娘故意的吧。

    明明说自己今天有事不来,结果晚上又颠巴颠巴跑来,还打扮得……这么漂亮、惹眼。

    平肩毛衣配短裙,外罩一件宽松羽绒服,视线往下,双腿笔直修长,此刻正不自在得微微并拢。

    周叙白眯起眼,喉结滚了下。

    她到底知不知道在男人面前这么穿有多危险?

    池渔脚趾不由蜷缩,她被他那隐含侵略性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

    不光不自在,还是加倍的紧张和不安。

    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一回事。

    方才积聚的勇气就在他这目光中慢慢土崩瓦解,消失殆尽。

    池渔莫名又有点退缩。

    万一他并非那个意思,他们不是连普通朋友都做不成吗。

    可如果她不问不试探,维持现状,他们是不是就可以,永远这样。

    池渔下意识咬唇,她拿不定主意。

    正纠结间,手臂忽然被人一扯,池渔被周叙白带进屋。

    两人站在门口。

    他略垂眸,俯身向她靠近,笑了声,“是不是傻,不会自己进来?”

    池渔一瞬连呼吸都忘记,她对上周叙白的视线,脑袋嗡嗡,根本没听清他在说什么。

    池渔“啊”了声。

    周叙白摸一下她的头,摇头叹,“呆。”

    池渔很委屈,她明明什么都没说,怎么就被骂了。

    而且她哪里傻,这分明是礼貌!

    主人没发话,她哪里敢随便进别人家。

    这个人怎么越来越喜欢欺负她……

    池渔撇嘴,默默跟在周叙白身后。

    她摸了摸包,有点重。

    最近白吃白喝,池渔过意不去,这次便买了点东西带过来。

    就在周叙白去厨房拿碗筷时,池渔坐在桌前掏她的百宝箱,短短几分钟,她分别拿出饮料、小蛋糕、话梅、薯片。

    都是双人份。

    周叙白见状,挑了挑眉。

    池渔不好意思地解释,“不能总是白嫖你嘛。”

    周叙白倒也没客气,将东西收了,拎到沙发前的茶几上摆好,“正好。”他看了眼池渔说,“要真不想白嫖,一会吃完不如留下?”

    池渔眨下眼,一颗心几乎吊起来。

    不是,进展这么快的吗?

    她,她可没穿……

    可,可……总觉得……

    还没等她想完,周叙白又开口了。

    像是故意逗她,他丝毫没觉得自己说话大喘气,待欣赏完池渔面颊爬上的红晕,他才勾了勾唇,慢条斯理将剩下几个字缓缓补上,“……陪我看个电影。”

    池渔:“……”好吧。

    池渔觉得,她一点都不了解周叙白,这人简直太坏了,他分明是故意的!

    她在心里狠狠唾弃自己,这莫名其妙涌上来的失落是怎么回事!

    能不能有点出息!

    ……

    吃完饭,周叙白翻出手机,让池渔选一会要看的影片。

    拿到手机的那一瞬间,她迟钝的大脑终于开始超常发挥!

    首先排除科幻片和喜剧片,这两种类型的电影不适合他们现在的状态。

    其次再剔除一些严肃题材。

    那么,最后只剩惊悚悬疑和爱情片。

    这两类各有千秋。

    爱情片催生荷尔蒙,而恐怖片激发保护欲。

    好像都还不错。

    池渔选择困难症犯了,抱着手机,前后摇摆不定。

    “没想好?”周叙白揿开投影仪,随口问。

    池渔紧张地吞了口唾沫,“不是的,”她赶紧切到某个页面,将手机还给周叙白,说,“我想看这个。”

    周叙白有点意外,“你喜欢看这个?”

    池渔点头,“之前一个人不敢看,而且,”她抬头,小心看一眼周叙白的神色,等他将客厅灯都关了,黑暗终于滋生勇气,她轻声说,“这是系列剧。”

    周叙白:“嗯?”

    他坐回她身侧,偏头看她。

    他们过于靠近,而他的目光如有实质,似要将她点燃。

    池渔舔舔唇,紧张地直抠掌心,“我们可以每天看一集。”

    ——因为想每天都拥有这样的时光,所以我才会这样选。

    ——请不要拒绝我的靠近,更不要误会我的心机。

    ——我只是,只是想离你近一点。

    这是池渔未曾说出口的潜台词。

    也不知周叙白明不明白。

    但在这样浅淡的黑暗中,池渔看到他似乎是笑了下。

    她想,或许他是明白的。

    ……

    当投影仪出现画面时,四周的环绕音响随之也响起了一阵令人头皮发麻的音乐。

    池渔渐渐被剧情吸引了视线。

    一如所有恐怖片渲染的那样,画面昏暗至极,闪过一声尖叫。

    随之,屏幕转亮,出现了一家很奇怪的马戏团。

    这里面除了老板外,都非正常人,有手指奇长的男人,还有身材过分矮小的女人,甚至还有两人共用一具身体的姐妹花。

    总之,一切都透露着诡异。

    池渔有点紧张,整个人蜷成一团,躲进沙发里。

    在这间隙,她感觉后背发凉,于是又火速往后看了眼,还好,是空的。

    周叙白看向她,“害怕?要不别看了?”

    那怎么行,池渔典型的又菜又爱看,当即果断摇头,“不行,要看的。”

    她想了想,从沙发那侧捞了个枕头抱在怀里增加安全感。

    周叙白看着她露出的那截纤细腰身,眸光暗了下。

    片刻,他将手臂伸过来,补充,“如果真的害怕,可以抓紧我。”

    池渔正看得认真呢,见他挡住自己还有点不高兴,她伸手挥了一下,推开,不满道,“你认真看嘛。”

    周叙白气笑了,“……”行,真是小白眼狼。

    他倾身从茶几上开了瓶饮料递给她,池渔下意识接过来,过了会,屏幕上忽然出现一只在雷雨夜奔跑戴着面具的小丑。

    池渔被吓到,“呀”一声用手捂住脸,然后在指缝间偷偷看。

    饮料拿着不方便,她便随手放在了茶几上。

    随之,周叙白也将饮料放了上去。

    两人看着看着,又开始拆薯片。

    周叙白其实不大喜欢吃这些,但池渔不好意思自己吃,便一边吃一边给他递,周叙白吃了几口,发现这番茄味确实还不错,挺甜的。

    “轰隆——”

    突如其来的雷声打破寂静,池渔心本就悬着,此刻更是吓得一哆嗦。

    她下意识抓紧手边周叙白的手臂。

    额,好像是手腕。

    池渔意识到便立马放开,她慌慌张张结结巴巴道歉,“对、对不起。”

    周叙白还没答,外面又是一道闪电,屋内顷刻亮如白昼。

    池渔傻眼了,她这才发现,原来这雷不是剧里的。

    是真的在打雷!

    她舔舔唇,小声感叹,老天不公,她不就看个恐怖片,至于这么应景嘛。

    周叙白被她这胆小鬼反应逗笑,提议,“那别看了?”

    池渔赶忙按住他的手,“不行!”

    剧情正到精彩处,她怎么可能舍得结束。

    有始有终才是她池渔。

    女孩的手柔软,微热,像奶油雪顶。

    周叙白指尖微微蜷了下,朝身旁的池渔看去一眼。

    而她浑然未觉,只紧紧盯着屏幕。

    画面中,那小丑被人歧视渐渐黑化,终于,他也在这样一个雷电交加的夜晚,提着一把斧头翻进一户三口之家。

    闪电照亮房屋的间隙,正在熟睡的男女主人发现了他的存在。

    未等他们尖叫,迎接的便是小丑疯狂的砍杀。

    这一切,只有那在风雨中飘荡的窗帘见证。

    由于第一次的轻易得逞,小丑很快便找到第二户人家实施犯罪。

    在他的意识里,这些都是欺负他的人,所以他要复仇、复仇、复仇。

    他满脑子只有复仇。

    这还不够,等他杀完男女主人。

    小丑还会将他们的孩子关在一个小到不能再小的笼子里,两个小孩只能被迫蹲在里面忍受饥饿。

    池渔忍不住道,“好可怜,他们会被揪出来吗?”

    周叙白想了想,冷静道,“如果是其他类型的剧,应该会,但这部不一定。”

    池渔转过头,皱了下鼻子,看着他控诉,“你好无情。”

    她说完,拿起桌上的饮料喝了一口。

    无情的周叙白瞄见,继续用他那无情的平静的语气陈述事实,“你喝的那瓶,我刚喝过。”

    池渔一口饮料差点喷出来,“咳、咳咳……”

    她瞪眼,“你怎么不早说!”

    周叙白扫她一眼,没说话,但他隐在黑暗中的神情隐隐透着股愉悦。

    池渔这气势便慢慢小下去,脸也有些烫。

    爱因斯坦曾有一个著名的阐述相对论的例子,而池渔在看到第一集接近尾声时无比赞同这一说法。

    一个多小时竟如此短暂,她分明都没怎么感觉到时间的流逝。

    池渔嘴上将其归结于剧情太紧凑,但她心里其实很明白这是为什么。

    “始作俑者”周叙白看着屏幕上自动跳转的下一集问,“还看吗?”

    池渔有点犹豫,外面雨势不大,她如果现在回去,可能不至于淋雨,但再等下去,就不好说了。

    而且,池渔怂怂地看向周叙白,“我怕看多了不敢回家。”

    他们这种菜鱼看完恐怖片,起码一连三天都是要开灯睡的,那她不敢走夜路也很正常。

    谁知道后面会不会有个人拿着斧头追过来啊。

    池渔光闭眼想到那场景,脑袋就是一麻。

    但……一集好像又没看出个啥,她也很想接着往下看。

    周叙白看出她的纠结,直接帮她做决定,“那看吧,一会我送你回去。”

    池渔看着他,眨眨眼。

    周叙白转了下脖子,离她更近些,他嗓音低沉,认真道,“如果不敢睡,可以给我打电话。”

    池渔闻言捏了下手指,小小声,“喔……”

    她很想说,不要对我这么好,不然我真的会自作多情,误会你喜欢我,很喜欢很喜欢我。

    可话到嘴边,池渔又开不了这个口了。

    她害怕。

    不过,当开始看剧时,此害怕便非彼害怕。

    第二集的恐怖程度只增不减,池渔看得心脏直抽,有好几次,都恨不得躲到周叙白的身后去。

    周叙白被她躲多了,后面一遇到恐怖场景,他就会提前用手挡在她眼前。

    池渔再伸出两手扒着他的指缝看。

    周叙白无奈摇头,这个看法,跟自欺欺人有什么区别。

    但他替她挡着的手倒是越来越熟练。

    等第三集看完,池渔感觉今天的胆子已经彻底被吓完。

    她拍拍手,正准备站起来去开灯,屏幕突然一黑!

    外面很应景地再次划过一道闪电,雷声轰鸣。

    池渔:“怎、怎么回事?”

    她怎么看到投影仪的灯都不亮了?

    周叙白见状准备起身,“可能是跳闸,我去看看。”

    要是平常,池渔尚且能够做到留在原地淡定等待,可现在,她只觉得巧合到令人颤抖。

    池渔慌忙去拉周叙白的衣摆,“你等、等我一起。”

    两人先前喝的饮料正摆在地上,池渔这一拉,恰好踩在其中一个瓶子上,她根本没站稳,这下直接揪着周叙白摔了下来。

    电光火石间。

    她无处可稳定身形,索性闭上眼准备迎接疼痛,谁知,就在下一刻,她仰躺在地的身体上,忽然覆过来另一具身躯……

    她承受着他的重量,而她的脑袋也被他很好地护于掌下。

    此刻,就现在。

    周叙白陡乱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

    而池渔剧烈的心跳亦迎合着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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