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英雄气度
天边，晚霞如火，静静地燃烧着。
太阳已经落下大半，他留恋的最后凝望大地，余晖就是他不舍的回眸。
古月山寨中，往日熙熙攘攘的一个热闹街口，此时因为一场蛊师之间的战斗，变得冷冷清清起来。
街口处，已经不见了凡人，都是刚免费看了一场好戏的蛊师，此时他们神色各异，有的嘲讽讥笑，有的满面笑意，有的颇为感叹……
此时，方正身边的人群已经完全散开了，他此刻站在夕阳下，捂着一边的脸颊，面色阴冷的看向不远处的古月漠颜。
漠脉的大小姐阴沉着一张马脸，心情是极度的坏，极度的糟糕，极度的想要爆炸。
这一刻，她只想回到几分钟前，一巴掌把那个打断她跟方正对视的家奴打死！
尤其是当她看到，古月白雀犹犹豫豫的走到方正面前，伸出手递给了他两颗牙齿时。
漠颜顿时感觉头有点晕，眼有点花，她出手太重了，直接打掉了方正的两颗牙齿！
方正嘴角还流着血水，接过这两颗牙齿，他一咧嘴，露出了一个更加阴森森的笑容。
当然，这是在漠颜的视角里，她感觉方正是怒极反笑，已经是气愤到极点了。
糟糕极了，极度的糟糕，糟糕的可怕！
她给漠脉招惹了大祸，一时冲动，居然把族长内定的继承人，给打掉了两颗牙齿。
更可怕的是，她是在大庭广众之下打了方正，族长为了维系主脉的脸面，为了保护未来的的继承人，
不论族长个人的想法如何，愿意与否，他都得亲自下场，出手打击漠脉，以表决出坚决维护未来少族长的态度，
他得用漠颜凄惨的下场，警告家族内所有人，内斗？可以！但未来的继承人是不允许触碰的底线，谁碰谁死！
更加可怕的，族长出手后，漠脉的敌人一定会蜂拥而上！借着这件事，狠狠攻击漠脉，随之而来的，会是垂涎漠脉占据利益的任何人！
漠脉一个应对不慎，就有可能因此倾覆，漠颜会成为漠脉的罪人。
太可怕了！
看着一脸阴森森的方正，她一时不知道该怎么收场？
这个方正也可恨，他明明只要一句话，就不会导致这个局面的发生，古月漠颜恨恨的想到。
“嘶，忒，”
方正咧着嘴吐出一口血水，用舌头舔着缺少牙齿的部位，有点疼。
“好汉不逞一时之勇，方正，我们先走吧，赶紧找个治疗蛊师，还能把你的牙接上。”
古月白雀大失分寸，他被连续到来的惊变吓的不知如何是好了，居然想着这个时候走开。
“揍？味什么要揍？白雀啊，你肿么没看到呢？一直站崽上峰的，明明似我！”方正恢复了淡然的气度，就是脸颊肿了，说话有点不利索。
他松开捂着脸颊的手，拍了拍古月白雀的肩膀，又问道：“白雀，今天，漠北嗨要请我似饭呢？你干不干跟我一齐去似这场饭？”
白雀愕然的看着方正，他姐都把你打成这样了，你还给他面子呢？
“敢倒是敢，就是你还是先找个治疗蛊师把脸治治吧，饭晚会吃也不要紧吧。”
方正拍了拍他的肩膀，点头赞同道：“你，说，的，对。”确实得先治疗治疗，不然待会开价都开不利索。
方正是不能在这个时候走开的，他一走开，漠颜就会失去和他缓和这个局面的机会。
这次冲突，很快就会传播到整个家族中，族长必定，必须，会出手打击漠脉。
整个漠脉会因此遭难，漠脉露出破绽，因此虚弱，漠脉的敌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家族内部，会掀起无形的腥风血雨。
这就是家族的内部斗争，各方为了各自的利益身不由已的争斗，所有人眼中也只有利益。
这个结局，不是方正想要的。
固然，漠颜打了他一耳光，族长给方正出气，让漠颜沦为漠脉的罪人，让漠脉遭受打击，损失利益。
但方正能在其中得到多少实质的利益？
象征性的补偿罢了。内部的斗争，已经把漠脉能吐出来的巨大利益消化掉了。
没有好处不说，方正在家族中，还会多上一个潜在敌人势力，别管是什么原因，明面上，就是他和漠颜主导了这次冲突。
双方已然站立在了对立面上，冲突已经发生了，漠颜一家一定会把方正视为敌人，漠脉中因此损失利益的人，怎么可能会对方正有好感。
所以，这个局面对方正没有好处，方正不能让这个局面发生。
方正有更好的选择，这个选择，能让他得到巨大的利益，能让他得到漠脉的友谊，能让不希望内部斗争扩大的族长，对他更加欣赏。
漠颜只能看到其中一部分可怕的腥风血雨，她此时也失去了这件事的主导权，所以一时不知所措，连最基本的认错行为都暂时忘记了。
“看，方正动了，”围观的一个青年蛊师小声呼道。
“他靠近漠颜了，他要干什么？想现在就报复回来吗？”
“嘿，漠颜这下麻烦了，她居然敢动古月方正，”
“好像是误会，没看她动手到一半就住手了吗？”也有看出来误会原委的蛊师。
方正主动上前，走了过去，给漠颜一个机会。
古月白雀跟在他后面，看着漠颜腰带上的“二”字有点发怵，这是二转蛊师，这女人要是发了疯，他可挡不住。
方正站定在漠颜身上，眼带笑意的看着她。
漠颜看着脸颊红肿，嘴角流血，眼中不停阴笑的方正，她认真的注视着方正，深吸一口气，想挤出笑容也没挤出来，脸色显得很难看，但是她果断的出手！
“啪啪！啪啪！啪啪！……”
古月漠颜下了狠手，一连自扇了自己十多记耳光，直扇的自己耳鸣眼花，脸颊血肿，牙齿松动，才暂时的停了下来。
这还没完，她张开嘴，在方正阴冷的注视下（漠颜的视角），白雀震惊的眼神中，围观蛊师们的惊呼下，伸出两根手指捏住松动的牙齿，用力，拔，拧动，狠狠一拽！
一颗血糊糊的牙齿被生生的拔了出来！
血水直接从她的嘴里呲了出来，鲜血混合着口水聚集在口中，形成血涎从她的嘴角拉成一条血水细线流到地上！
看得出来是真疼，疼的漠颜汗水直流！
白雀哪见过这场面，他缩在方正旁边，抓住方正的手臂直让漠颜吓的瑟瑟发抖。
主要是他还没搞清楚这是什么状况？
一颗，两颗，三颗，四颗，
看架势，她有要把一口牙都拔完的气势。
周围人群看向漠颜的眼神也发生了变化，这个女人不亏是漠脉的门面人物，能和族长一系的青书大人抗衡，真狠，真有决断！
白雀的眼神已经从震惊变成了呆滞，他心里古怪的想，这就是真正的蛊师吗？
第五颗！
血水在她脚边汇聚成了一大摊，她还要去拔第六颗！
难以忍受剧痛刺激着坚韧的神经，让漠颜的身躯微微颤抖。不过她明白，自己做的事，自己要承担责任，只要能不连累到爷爷，不连累到弟弟，不连累到整个漠家，再痛苦十倍，百倍又能如何？
“唉，”天真，愚蠢，方正叹息了一声，握住了她再次向嘴里伸去的手，整只手掌上都是血水。
“这样看着，我倒似成了坏银了。部过，漠颜学姐，你也似大人了，你明白的，做错事了，就要借受惩罚。”
方正说的很认真，两人离得更近了，这时漠颜才发现，他看向自己的眼神里，没有什么自己以为的阴冷仇恨，里面居然还是一片澄净的平静。
方正松开握住漠颜的手，伸手合上漠颜的嘴巴，从怀里拿出一块手帕，轻轻擦拭着她下巴，嘴角上的血水。
他还在说话，漠颜没有打断他。
“看得出来，学姐，你除了脑子不太聪明咦外，做事还似不错的，有模有样，反应也很快。今天就这样吧，不要再拔了，再说了，我要你的牙齿有什么用？”
漠颜低头看着他，她没有说话，因为她一开口，血水就又要流出来了。她拿出一只一次性治疗蛊虫，一转草蛊“生机叶”，这是一次性的治疗蛊虫。
她催动生机叶，伸手抚向方正红肿的脸颊，嫩青色的光辉笼罩着方正的脸颊，蛊虫的力量，治疗这种轻微的伤势是绰绰有余的。
方正仰着脸，任她施为。很快就感觉到了脸颊上的伤势从减轻，到恢复如初，就是牙齿没长出来，生机叶没有长出牙齿的效用。
先给方正消除了脸颊上的疼痛，古月漠颜没有治疗自己的伤势。这凄惨的模样，是她作出的态度。又催动一只用来传递消息的蛊虫。她脸上的伤，比方正更严重，已经严重影响到她说话了。
还好，她是侦察型蛊师，身上有一只用来传递消息的二转蛊。
她没张嘴，声音就传递到方正的脑海中了。
“方正公子，今天这件事都是我的错，这些牙齿只是我道歉的态度，你不用放在心上。这件事给你造成影响，我以漠脉的名义，保证会给你一个满意的交代。”
这时候，她倒是更像一个代表漠脉形象的门面了。
方正哈哈一笑，眼中闪过一道的精光，身体微微前倾，他在漠颜的耳边轻声说道：
“当然，我相信学姐的诚意。不过，我想，漠脉的家主，今晚一定很欢迎我去做客的。”
方正现在还要去漠家做客？漠颜不明白他这种行为里的深意，但她知道这时候不该拒绝方正。也好，比起自己处理这件事，方正去了家里，有爷爷亲自把关，漠颜更安心。
“方正公子，请。”漠颜蛊虫传音，侧身做了一个恭请的动作。
“好。”
方正洒然一笑，昂首迈步向前。
漠颜挥手，传音让家奴在前给方正引路，她紧跟在方正身边，二人并肩而行。
豪奴们又恢复了来时的前呼后拥，簇拥着两人向漠颜家中走去，古月白雀稀里糊涂就被这群人围在里面，只能紧跟着方正走了。
围观了这场冲突的蛊师们，就这样看着两人在方正的主导下化敌为友，他们虽然不清楚这两个人交流了什么，但他们看到了二人和解的行为。
蛊师们无不为方正的宽广胸襟，产生了深深的钦佩，对漠颜的果断狠辣的行为感到暗暗心惊。
尤其是方正，他才多大，他还是一个正值青春的热血少年，一般的少年要是遇到这样的事，有他的这样的背景，不把气出通畅了，能这样简简单单的算完？
才十几岁的热血少年，就有了这样的宽广胸襟，雄伟气度，他的未来可还得了！？
少年长发白面，双目明亮生辉，身姿挺拔不凡，气度雄伟无双！被豪奴们簇拥在中心，被漠脉的大小姐恭敬相请，昂首阔步的沉稳离去，强大的气场凌驾在所有人之上，只是远远的看着，心便为他所撼动！
众人默默的看着少年的身影，心中不禁升起了各种复杂情绪。
“少年英雄啊！”
一个中年蛊师看着方正离去的背影，缓缓从嘴里吐出了这句话。
众人听到，心中一震，无不对中年蛊师的话产生认同，心中嫉妒之类的阴暗情绪也因此一扫而空！
难怪我的心被区区一个少年撼动，原来是英雄气度啊！
我古月一族，要再次出一个大英雄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