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故人今安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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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昭手中握着特里斯给的信坐在休息厅，然而城堡的主人莫里却一直在外未归，来到访的客人已经从一名变为两名。yywenxuan
“你也是来见莫里先生的吗，先生？”
望着坐在对面沙发上温文儒雅的同龄男子，孟昭实在闲的无聊，便主动与其搭话。
“可以这么说。”
“我听说莫里先生这些年不怎么见外人。”
“的确如此，但我不在那些人之列，你呢？不知道该如何称呼？”
孟昭随手展示了一下信封，无奈地回答道：
“您可以叫我劳伦斯，这位先生——我是拿着莫里先生故交的推荐信来的。”
“还好我进出城堡不需要这么麻烦，”年轻人爽朗一笑，忽然想起来忘了介绍自己，“你可以叫我莫里。”
莫里？
孟昭重新审视了一下这个年轻人的面容，果然与当年的莫里有五六分相似，尤其是那双浅蓝色的眼睛。只不过莫里当年作为仆人要显得拘谨，而这个年轻人活泼许多，二人气质截然不同。
难道是莫里……返老还童了？
“你与莫里先生应该有亲属关系吧？”
“他是我的外祖父。”
寒喧一会儿后，年轻人起身准备回到自己的专属房间，但是见孟昭孤零零一个人坐在那里，他友善邀请道：
“劳伦斯小姐，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与画上的人很相似？”
梦着想了想，小莫里必然说的是辛迪，要如何把话题引到劳伦斯身上呢？
“城堡里有好几个人说我长得像右边的黄衣女子，但我倒觉得中间的红衣女子和我气质很像。”
孟昭说着还真诚的眨巴了一下眼睛，一副急需莫里认可的样子。回想起肖像画中间一脸高傲的红衣女子，小莫里忍俊不禁，但也不忍心打击孟昭。
“我想每个人对于艺术品的见解都是独特的。”
“小莫里先生，我猜您对城堡的了解肯定仅次于城堡的主人，您对那幅画的来历有什么了解吗？”
“作为未来的城堡主人，我只能说，那幅画在我出生之前就存在了，外祖父很喜欢那幅画。”
听到“未来的城堡主人”这几个字，孟昭突然抬头，惊讶地看向小莫里，而这正是小莫里意料之中的反应。
“并不是我有意炫耀，这本来就是一件公开的事情，劳伦斯小姐。”
孟昭客套地继续这个话题，开玩笑一般对小莫里说道：
“到时候请别撤下那幅画，它将城堡装点得更加美丽了。”
然而，听到这话，小莫里的表情却突然变得有些古怪，好像有什么难言之隐，但随后又觉得是件微不足道的事，耸了耸肩，回应道：
“这我恐怕很难答应你，劳伦斯小姐，我猜我的外祖父曾说过要将它带进坟墓——""这幅肖像曾会永远地陪伴我""，这是他的原话。”
孟昭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评价，她在斟酌是要继续问下去，还是就此打住。话题突然中止，几秒钟后，两个人感受到了空气中尴尬的氛围，于是小莫里顺势转移了话题。
“但是话说回来，您跟我的外祖父眼光很像，他也最喜欢画像中间的红衣女子。”
孟昭眼皮一动，在大脑中迅速捋了捋老莫里与劳伦斯的关系。
老莫里是女巫在换魂之前与鳏夫生的儿子，劳伦斯是女巫换魂到女伯爵身上之后与鳏夫生的女儿。从血缘上讲，二人同父异母；从母亲一方的感情上来说，二人都是他的子女。
老莫里偏心妹妹，这倒也说得过去。
小莫里和孟昭聊得来，话题也拓展了很多。
“管家说，你在城堡内闲逛的时候，总感觉角落里有洋娃娃？”
孟昭含糊答了几句，这是她随口胡说的，没想到小莫里接下来的话令她毛骨悚然。
“你可能没看错，外祖父确实有很多个洋娃娃，就是以红衣女子为原型制造的。”
用莫里、妹妹、洋娃娃三个词造句，“莫里将洋娃娃做成了妹妹的样子”诡异度可以排前五。
——至少他没反过来把妹妹做成洋娃娃。
突然有一道光线穿过窗户，斜照在小莫里的脸上。
轰——隆——
早在他们谈话刚开始时，天边就乌云渐起，此时黑暗已笼罩了整个天空，闪电过后便是一声巨响，恐怕将有一阵猛烈暴风雨来袭。
“小莫里先生，我们没有找到莫里大人。”管家带着全身被淋湿的仆人前来汇报，“我们猜测他去了禁区，于是回来向您请示是否去接他回来。”
“禁区的小木屋恐怕难以抵挡住暴风雨，我亲自去一趟吧，这是外祖父允许过的。”
小莫里匆匆告辞，他穿上雨衣，便骑马亲自去找还未归来的老莫里。
小莫里出发后，孟昭便一个人留在了休息厅。外面雷雨交加，城堡不会将“劳伦斯小姐”赶出去怎么说也应该留宿一夜才是。
但是城堡内的人都在忙，两位莫里先生的事，孟昭一时就被忘记了，等到管家来找孟昭时，孟昭倚在沙发上，一副要睡着的样子。
“劳伦斯小姐，请原谅我们的疏忽。”
“我能理解，我只是有些困了。”
孟昭不好意思开口要赖在人家城堡，这个事应该是主人家主动邀请。
“城堡理应为您提供住宿，但是由于一些原因，客房现在无法使用，您在阁楼住一宿可以吗？”
管家十分抱歉的与孟昭沟通，生怕对方不满，但是对于客房为何不可用的原因讳莫如深，孟昭见此便没有询问。
“我找人带您去阁楼。”
路过客房那层楼时，孟昭感觉里面时不时有声音传来，看起来像是每个都有住户。但如果真有那么多人居住，为何他在城堡呆了这么久，一个外人都没见过，还是说那里面住的不是客人，而是有谁被关起来了？
孟昭提着一盏油灯跟着前面引路的女仆身后，女仆好像很惧怕阁楼这个地方，将她带到门口后便匆匆离去，不给孟昭任何套话的机会。
孟昭进入阁楼的房间后，关于五十年前女伯爵的场景还历历在目。阁楼被收拾的整洁干净，全然找不出当年的痕迹，孟昭总觉得这个阁楼将内里是女巫的女伯爵困了那么久，一定有不可告人之处。她首先想到了床底，但当她俯下身贴近地板时，却见床底被收拾得干干净净，什么也看不出。
正当孟昭一无所获要起身时，却发现楼下的房间里有什么动静。孟昭于是将耳朵贴在地上，果然听到了撞击声，好像是楼下的人在拍击屋顶。
也许这些秘密等老莫里回来时她才能窥见一二。
雷雨在天空肆虐一夜，破晓时方见平静。夜里暴风雨越来越大，又顾及着老莫里的“禁区”，城堡中人终究没有出去寻找。
等到黎明时，小莫里与莫里大人一夜未归，他们这些人终于坐不住了，准备出发搜寻。
“莫里大人回来了——”
孟昭在阁楼躺了一宿，终究一夜无眠，此时听闻两位莫里归来便急匆匆下楼，然而只看见小莫里的身影，老莫里无迹可寻。
孟昭在楼上隔着楼梯的缝隙观察，只见小莫里不负昨日的畅谈，一脸冷酷的吩咐着仆从事宜。
“列一个与我们交好的贵族清单出来邀请参加追思仪式，下午我写完信后让信使送达。”
“是，莫里先生。”
“告诉厨房进行采买，另外聘请几个厨师来。”
“是，莫里先生。”
一切都好像有条不紊，直到管家出声提醒一件最重要的事。
“那老莫里先生的遗体……？”
“将莫里先生的遗体送去城堡的后厅，追思仪式结束后火葬。”
遗体？
老莫里去世了！
还有，这个年代的贵族很少有火葬的吧？
果然，管家也有些意外新主人的决定，一时站在原地没有离去，小莫里盯着他看了一会，很快便将人催走。
孟昭冷眼旁观着老莫里逝世后的城堡百态，昨日还相谈甚欢的小莫里以成熟干练的姿态去指挥城堡众人，俨然是这里主人的模样，毫无违和。
而城堡的男女仆人井然有序，听指挥行事，虽然对老莫里的离世有些不适应，但是没有什么出岔子的地方。
路过孟昭的时候，管家表达了自己的歉意，“很遗憾孟昭小姐，你此行要白来一趟了。”
但孟昭现在还不能走，于是故作懊恼地感慨道，“可是院长吩咐过，一定要将这个重要的事情告诉老莫里先生，我该如何是好呢？”
“这……”管家在原地思考了许久，终于做出了一个艰难的决定，“小莫里先生是城堡的新主人，他会接管城堡的一切事宜，得空的时候我带你去找他。”
“也只能这样了。”
忙活了一整日，日暮之时孟昭终于找到了得空的小莫里，而莫里的表现却好像变了一个人。
他看到孟昭的脸后，明显吃了一惊，但很快掩盖住了自己的神色。
小莫里依旧彬彬有礼，但是一点都不像昨天那么好说话，这是他这个地位的人应有的表现，甚至可以说是客气，但有昨天的那番交谈在，孟昭几乎要怀疑他当上城堡主人后就翻脸不认人了。
出于礼节客套几句后，城堡的新主人小莫里先生毫不犹豫地下了逐客令。
孟昭饶有兴致的看了一眼小莫里，他总觉得这个人变了——像是换了芯子，难不成他也被换魂了？一种奇怪的感觉爬上孟昭的后背，因为这不无可能。
想到此，孟昭也不客气，本来还站着与小莫里先生交谈，听到被驱逐的委婉话语后，她不紧不慢地走到沙发边，缓缓坐下。
眼见小莫里皱眉，孟昭反而为自己的不识时务而感到高兴——这个小莫里的确不一样了。
如果是昨天的莫里，他会感觉奇怪，如果孟昭表现得再离谱一些，他会感到恼怒。但这今天的莫里则不一样，他的不悦并非源自于客人的不礼貌，而是自己的“权威”被冒犯。这样的反应孟昭很熟悉——这是当上位者多年的人才有的特性
“不用急着赶我，偌大一个城堡又不是没有房间。”
“你这是什么意思，这位小姐？”
“我此行的目的是将一件重要的事转告给老莫里先生，不见到他面，我是不会罢休的。”
孟昭知道自己的表现无理取闹，这只是他跟新莫里交锋的前菜。
“难道你很心虚么，莫里先生？”
“我不得不告诉你，城堡出了丧事，没有精力招待客人。”
“那就让客房那层楼里的客人与我一起回去。”
小莫里无奈转身，他往前走了几步，孟昭起初怀疑他想将自己扔在原地，但是前者算是妥协了。
“这位小姐，昨晚你住在哪里？”
“阁楼。”
“如果你想留下参加葬礼，那么只能委屈您继续在阁楼将就了。”
“好的，莫里先生。”
小莫里正要离开，但孟昭不咸不淡地又补了一句。
“你可以叫我劳伦斯，就像我昨天告诉你的那样。”
小莫里的眼神突然暗了下来，他一步步逼近梦昭，神情严肃，仿佛在商讨一件重大事宜。
“昨天，是吗？”
“是啊，你还带我去看了洋娃娃！”
昨天的小莫里当然没有这么做，但孟昭知道洋娃娃是老莫里的逆鳞，一触碰便会引发强烈的后果。看到今天的小莫里的表现，孟昭意识到逆鳞长在了谁的身上。
“你想激怒我，这位小姐。”
“请叫我劳—伦—斯。”
“你不可以夺走她的名字，尤其是以这张脸出现的时候。”
孟昭的大脑高速运转，现在她马上要和小莫里撕破脸了，她并不想平息这场对峙，相反，这是检验猜想的时刻。
疯人院的住户一夜之间人间蒸发，而偌大的城堡里又多了很多不曾露面的人，让这些人完全消失很难，但将他们转移……
孟昭的推理十分简单——疯人院的住户被转移到了城堡里。
于是，孟昭冒险一试。。
“可以将疯人院的病人还给我们吗，莫里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