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需严刑的逼供
“道长,这法子真的有效吗?”
宗荔拿着手中的一摞书和几个布袋子,有些犹疑不定地看着眼前仙风道骨的人。nianweige
秦道师捋了捋长须,一派慈眉善目:“若不是贫道看你有缘,是断然不会将这等绝妙的方法告知凡人的。若是你信不过贫道,不若将东西还给我,这便回去吧。”
宗荔急忙摇头:“不是不是,我当然信得过道长。道长莫要着恼,我一定照做。”
秦道师闭了闭眼:“嗯,上次借与你弟弟的书,可看完了?”
宗荔看着他的神色,小心翼翼道:“舍弟最近没有回家,我还不知道有没有看完。道长是要将书收回去吗?”
“倒也不急,这道书中自有大玄妙,哪里是匆匆几日就能参透的?最要紧的还是房中的布置,我先前说的方位你可都记住了?”
宗荔连连点头:“都记住了。”
“好,明日便是乡试了,成败在此一举,你这便回去布置吧。”
待宗荔离开后,秦道师这才拿过刚刚宗荔奉上的钱袋子。粗一掂量,便知里面银钱不少,待一打开后,便很是满意地点点头:“嗯,果然心诚。”
“不知奉上多少银钱,才算是心诚?可否请秦道师为我解惑?”
突如其来的笑声,将秦道师吓得一哆嗦。他四周一看,这才在窗户上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谁在外面?”
左玉又是一阵笑,这才缓缓推门入内,将屋中坐着的道士好一阵打量,这才随意坐下。
秦道师见到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心中放松些许。他看向左玉妍丽秀绝的脸,眼中不由得掠过一道暗芒。
“这位小娘子深夜来访,是有何事?”
秦道师笑得慈蔼,但一只手却暗自向袖中摸索。左玉眼尖看到,便支着下巴笑道:“道长可是想叫外面的人进来?不好意思啊,我看他们站岗蛮累的,便请他们先去歇息歇息。”
秦道师面色一变,终于明白来者不善。外面的暗哨虽不是武功高绝之辈,但是足足有七八人之多,且藏得隐秘,等闲人难以发现。眼前这小姑娘究竟是何方人物?
左玉脚尖在地上轻轻点了几下,神色不明道:“这荣津观倒真是个好地方,竟然让道长不惜离家也要来此。不知道道长可还记得宁廊县?”
秦道师面色一变,这姑娘怎么会知道他是从宁廊县来的?
“几年前,有个少年去找您买过一点东西,帮忙让鬼怪无处遁形的。道长博闻强记,想来不会忘了的吧?”
这次秦道师终于忍不下去了,双眼大睁:“你到底是谁?”
左玉笑得无辜:“我都说这么明白了,道长居然还猜不出来?那东西就是替我买的呀。”
秦道师难掩紧张之色:“你想做什么?”
“道长放轻松。这第一嘛,我自己舍不得这大好尘世,肯定不会去做道士,干什么驱鬼画符的营生,自然抢不了你的饭碗。第二嘛,你当年毕竟也帮过我,这点旧情我还是念的,如今不过是再来寻道长帮点忙,想来道长应当是很乐于助人的吧?”
窦将在屋外等了足足半个时辰,终于等到左玉出来,他急忙迎上去。
“怎么样?”
“童谊师傅的功夫确实了得,对了,童师傅原本在哪儿高就?”
窦将懵了下,他是问这个吗?
不过左玉问了,他只能匆匆回答:“他原来是京城中一家武馆的师傅,后来受人迫害离开京城,才来了朝林府。对了,少掌柜可问出什么了?”
“基本都问出来了,秦道师觉悟太高了,全程配合,还没来得使十八种手段呢,就招了个干干净净。”
窦将无语,怎么看左玉的神色好像还有些遗憾呢?
左玉确实有些遗憾,她前世看电视和小说中,要想逼供不都得各种严刑嘛?结果她刚说了两句话,又拿出些银子,这秦道师便直接招供了。
听她侃侃而谈“鬼火”、扶乩等的运作原理,秦道师几乎惊掉了下巴。以至于后来左玉掏出银子想要买通他时,他甚至于压根不关心左玉给了多少银子,只是恳求左玉不要将这些隐秘泄露出去,左玉自然是再三保证。
不过想起秦道师招供的内容,左玉的神色又沉了下来。此时天色已微微透亮,想来乡试应当马上开始,这个时候她要想去提醒宋玺元和宗湖已经来不及了。此时只能寄希望于宋玺元能发现宗湖的异常,有所警觉。
“我先去宗家,你现在马上派人盯住鹤灵书院,这几日乡试,书院中肯定疏于防范。如果有人进出,你一定留意,所有异常都先拦下来,不怕误会,但是务必不能放过任何潜在的危险。”
窦将看左玉神色凝重,便知道她从秦道师那里问出来的口供只怕是非同小可。当下也不多问,匆匆应了便和左玉分开走了。
而左玉在他离开后,对着半空招招手,片刻后一个身影便悄无声息落在她身后。
“少东家有什么吩咐?”
左玉看向面前身材魁梧却动作轻灵的男子,笑着赞道:“童师傅好身手,只让您当个护院,怕还是屈才了。”
童谊面无表情,但是语气却透着恭敬:“少东家肯冒险收留,童谊很是感激,所以不用客气,有差事尽管吩咐便好。”
左玉倒是不着急:“童师傅不知道还想不想将武馆办起来?虽说现在我还没本事去京城给您重建武馆,但是在朝林府办个第一武馆,我还是能努力一把的。”
童谊面色微变,努力维持声音的平静:“只怕在朝林府也难,裴家……”
他当初便是初到朝林府时无意间得罪了裴府的公子,后来才会举步维艰,别说是当个护院都没人敢收他,就是街头卖艺也总是会碰上找茬的。几年磋磨下来,若不是还顾忌着妻儿,他真想冲进裴家讨个公道。
今年又一次丢了营生后,走投无路之际却遇上了窦将。窦将提出让他去传奇书肆做个护院,专门收拾那些竞争对手们派上门找茬的混混。这点小事他自然处理得来,可是他不愿意害人,便将他与裴家的恩怨原原本本讲给窦将听。
当时窦将犹豫了一瞬,说自己要去问问书肆的少东家。童谊以为这不过是托词,便告辞离去。哪知道第二天晌午,窦将就带了一位蛾眉曼睩的小姑娘来找他。
“童师傅尽管放心,您以后便是我传奇书肆的人了,裴家要还敢来找麻烦,只管让他们有来无回,一切后果我来承担。”
想起当时左玉的话,童谊直到现在都觉得诧异。他不明白,只是小小的一家书肆,怎么有胆子和整个裴家对上?
此时再看向左玉那张皓齿明眸的脸,似乎一点也不在意裴家的威胁,他心中愈发不肯定了。
左玉轻笑:“童师傅不用担忧,当初请您来做护院,我便不怕裴家。之后要开武馆,也更不用在意。您现在晚上教的那些孩子,便是这武馆的第一批学员,如果这次的事情办得顺利,相信今年年底,这朝林府就会有一家属于您的武馆了。”
童谊即便再冷静持重,闻言也有些激动。若是能重操旧业,他自然是求之不得。
“少东家需要我做什么?”
“虽然我不会武功,但是看童师傅这样的身手,想来在武林中也是有不少朋友的。我现在需要人手,你认识多少,便尽力帮我请一请。每月二十两银钱,帮我护着我家人朋友,若是因此受伤,所有医药费我一概全包,另外再给五十两银子的津贴。”
童谊瞠目,这待遇的确不低。尤其是受伤之后还有东家负责医药费的,他这还是头一次听说。
“若是碰上佳节之时还需护卫的,按照每天三两银子当天结算。对了,我在城外还有两百亩棉花田,若是师傅们家中的妇孺想要寻个活计的,可以去我的棉花田中帮忙,按照每月四两银子的工钱结算。”
童谊惊愕,简直不敢相信眼前仅是个十四五岁的小姑娘。这般大的手笔,便是许多商贾之家都很难开得出来。
“还有,我并非是短期雇佣。师傅们若能在我这里长长久久做下去,超过三年的,非但工钱可以涨三成,我每年再多给十两银子,当是为师傅们家中孩子读书出份力。”
童谊老半天才合上嘴,这次是答应得斩钉截铁:“包在我身上,不出三日,我定当给少东家将人找齐,十人可够?”
左玉微笑:“如果是跟你身手差不多的,那便够了。”
她之前已经大概了解过,这个年代像童师傅这样的习武之人,大概能有哪些收入来源?
抛开做杀手这样随时会丧命的危险工作、以及成为一代宗师开门立派的传说职业,大部分习武之人会选择开武馆招收学徒、去镖局做个镖师,或者是为一些大家族做护院和私人习武师傅等等。
朝林府的武馆收费不低,但是大部分中小型武馆,每年也只能招到十来个徒弟,每个徒弟每年需交二两银子,平摊到武馆每个师傅的头上,一年大概能赚十两银子。这还不算开设武馆的前提投资,动辄就得一二百两,大部分人都承担不起。
而镖局的收入要略高一些,走一趟镖,如果不是太贵重的货物,往返七八日的路程,每位镖师大概能赚三两银子。但若是货物贵重路途又远的,那赚的银子虽然多了,也相当于这一趟便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而这样的大宗交易,寻到的也一定是实力很高的镖局,寻常习武之人是进不去这样的镖局的。
再说大家族的护院和私人习武师傅,这些人虽然待遇好,有些家族能给出每年三十两的报酬。但是却往往需要签订卖身契,从此之后再也没有自由之身了,甚至还牵连孩子成为了家奴。
所以,左玉对自己提出的条件心中有数,对于大部分习武之人来说,应该都是极具诱惑力的。好在靠着书肆、剧院和棉花田的收入,再加上“聚宝盆”在宋玺元那里卡bug,她如今也有着近五千两的存款了,请些保镖的费用,她承担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