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再见,我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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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从没想过有朝一日我和于怀念还能相安无事地面对面坐着。modaoge
如同老朋友一样寒暄,聊聊天。
我看着他,他看着我。两两对望却是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
时隔多年,许多有关于怀念的记忆我已经选择性地遗忘了。我始终认为经过利益纠葛过的感情终究是不纯粹的。
我之所以一直和曾安淳撕裂的挣扎着,是因为我和他之间从来没有用“钱”去收买过彼此。曾安淳曾给我的是比我对于怀念要多得多的深厚情意。
很多东西已经随着时光慢慢淡去了。那些曾经隔膜在我和于怀念之间的东西早就不复存在了。
可即便如此,此时此刻我仍旧没办法做到和于怀念还能不尴尬地去寒暄从前。
每当我抬起眼时都能看见他唇边浅浅的靥窝,这使我不期然地就会想起曾安淳,想起曾安淳的笑。
或许曾经曾安淳打动我的原因之一就是于怀念,因为曾安淳的眉眼间确实跟于怀念有一些相似性,包括嘴边的梨涡。
人的审美终归具有相似性,我依然是我。不可避免总是喜欢有一类特征或者相似气韵的人。所以我常常是很痛恨我自己的,这跟集邮上瘾差不多。
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会时时刻刻提醒我一些我不愿意去面对的东西。我不想这么多年过去了,我和曾安淳之间还会横亘着“于怀念”这样一个莫须有的障碍。
索性于怀念很聪明,自始自终没有去提从前。而是始终在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范畴中。这样使得我又不得不以提及现在的状态来没话找话。
“你……”我仔细斟酌着开口,“现在都还好吧?”
或许对于此时此刻我们来说,说些无关痛痒的话才是比较好的吧。
对面的男人始终带着一抹儒雅的笑,温文得令人觉得格外舒心。
“还好。”
他的目光如同浸润了春|水,一直平视着我,却显得格外真挚,“你呢?你还好吗?”
他反问我,对于我的现在他保持着有礼的倾听者姿态。
“我么?”我想想现在现状,撇嘴答道,“不好也不坏吧,就那样。”
我恰好的用话去掩盖自己的神情。
我垂下目光,不再去看他那张被时光温润了棱角,消磨去少年气的脸庞。
“怎么?”他淡淡地问,“听说你去了澳洲,在那边不好吗?”
“ 嗯,也还好。出国嘛,跟旅游差不多。”
我不咸不淡地回应。
他像是忽然松了一口气般释然,“我还怕你过的不好……”
他轻轻的语气饱含深深的愧疚,对于那些只字未谈的从前,到底是意难平呐……
我抬头看他,见他已经转开目光。于是宽慰他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好的么?”
我嘻嘻笑得不太正经,用浑不在意的情绪去粉饰太平。
他掀起眼皮看我,神色明显一怔,状若明了地点点头,“那倒是!”
“对了,刚才那个是你的太太?”
我眨着眼看他。
他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只是从鼻腔里哼出一个,“嗯。”
这样的形状倒是令我尴了一尬,不知道怎么接话。
他忽然抬起头看我,“你呢,结婚了吗?”
我略略沉吟,看进他温润的眸光中,苦笑道:“没呢……”
他了然地点了下头,便没有了下文。端起水杯浅啜,大约十几秒之间,从门口跑过来一个女人。
她娇笑着奔过来,于怀念连忙上前扶住她,宠溺地嗔怪道,“别乱跑,小心宝宝!”
男人的声音温和体贴,牵住女人拉开自己旁边的椅子,让她坐在自己身边。这样娴熟的姿态,仿佛是做了千万遍,看得人心生羡慕。
女人可爱地回呛于怀念,“不会啦!我都已经很小心了!嘻嘻……”
说话时手自然地挽上于怀念的手臂,样子很亲昵。
她转过头来看见我,样子惊奇,“怀念,这位是?”
水汪汪的眼睛自带一股灵气一瞬不瞬好奇地瞅我。
“哦,以前的一位朋友。”
于怀念轻描淡写,指尖仔细地给她系上裙子腰间的绳结。细细的一个蝴蝶结,小巧而精致。
于怀念,他大概是个好丈夫吧……
我在心里默默地想。只是念头一闪而过,连忙否掉。不管他现在是谁的老公,好不好,都与我毫不相干了。
我按下心里的怪异,目光转向别的地方。
视线默默划过窗外疾驰而过的车与飞鸟,心里蓦然变得安宁起来。
连那一点子忽然来的怪异也没有了踪影,骤然间觉得有些许释然。
时光到底是改变了我们。
他已经成为别人的丈夫,为他人操持家业。好在如今的他并不曾大腹便便或是早早谢顶,还有一副年轻的模样再相见,这又何尝不好呢?
彼此都还给了彼此一个体面……
或许前尘往事对我而言,于他来说,都应当只是前尘了罢。
我笑笑,便要告辞,“怀……”一开口,又觉得挺熟稔,看了看那个笑得开怀的女人,为了不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我改了口说道,“于怀念,我还有事儿,就不打扰你们了!”
他见我告辞,如水漾的眸光微微闪动,“要不和我们一起吃顿便饭?”
他像是客气挽留的话,听起来却觉得异常认真。
连那女人也不禁多看我两眼,我一愣,连忙推辞,“不用了,我朋友还在外面等我。”
“哦。”于怀念点点头,“那我就不送你了,再会。”
我们简单的告别这次的相会,像是来时一样的突然,去时也一样的突然。
我和于怀念再见的会面不过短短十几分钟,我却觉得仿佛过了一辈子一样。
他目光流转里的复杂,我已经不想再去揣测,也没必要揣测。于我于他,我们都已经是彼此的故人了。
故人别离,来去匆匆;人生海海,后会无期。
米江站在商场的门廊处等我,风吹起她的头发。下午的阳光洒在她的身后,使得她的脸上蒙上了一层圣洁的光。
我忽然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好像我正从某一个时空挣脱出来,进入了另外一个时空。
她看见我出来,快步迎上来。
“怎么这么快就出来了?”
她笑嘻嘻地打趣道,揶揄的笑挂在她的嘴边,“我以为至起码得一个小时呢!”
“去你的!你以为是什么?”
我瞪她一眼。
“还能是什么?是帅哥呗!”
她眨着眼,嘴巴都快咧到耳朵边了。
倒是调侃我调侃上瘾了,“说吧,从实招来,那个人是谁!”
我从她手里接过她买的大包小包,“一个故人……”
“哎哟?”米江吃吃地笑,“哪里来的故人?”
“京城来的!”我顺嘴接她的话,快步往前面走。
米江追上我,拍我的肩膀,“真的是京城来的?”
眼波流转间,尽是不相信。
我试图转移话题,对于怀念的事情,我不想多和米江说,那是曾经的伤口已经结痂愈合了,再提本来也没有什么意思。
“你还有没有其他东西要买?还要不要再逛一下?”我转移话题。
米江看我一眼,眼睛里的笑还藏着。笑眯眯的,我被她看得不免有些心虚。
她见我长久沉默,应当是觉察到了什么,眉目流转间哼哼唧唧埋怨道。
“不买了!不买了!逛得老娘腰酸腿疼!”
“那你要去哪儿?要不找个地方去按摩?”
我问她,她歇在原地不动了。大剌地靠在商场走道的围廊上,双腿交叉,姿态好不风情万种。
她不答我的话,撩了撩身前长长卷卷的大波浪,白皙的指尖绕在发梢上玩耍。
我吃不准她要干嘛,这个女人总是想一出是一出。
只能等在原地等她歇够了,再继续。
米江把胳膊肘撑在铁质镂空的栏杆上,目光瞅着下行到地下通道的楼梯。楼梯上不过是上上下下的行人,也不懂她在看什么。
我随她一样靠在栏杆边,过路的人看着我们,目光大胆而肆意。我尴尬地撤回自己面向人群的目光,靠着米江,看她在看什么。
米江忽然悠悠道:“景懿,你说茫茫人海里,是不是也有一个是我命中注定的他?”
我听得好笑,轻捶她肩膀一拳,“你当看小说呢?!还真命天子啊!我还真龙天子呢!”
“我是说认真的!”
“那我也是认真的好了!”我笑笑接着道。
“有没有你的真命天子我不知道,反正茫茫人海里一回头英年早泄,谢顶秃头地中海的倒是挺多的!你看你是喜欢英年早泄还是中年地中海喽?”
我眯眼看她,她敲我一下脑壳,“你这嘴里尽是没一句好话!真是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诶,我这都还没说完呢。怎么就""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了""?”
我反驳她,又思索了一下米江说得“人海真命天子”的概率。帮她分析道,“其实呢,你可以两个你都不选啊!还有第三个选择!”
“什么选择?”
她眨巴眨巴大眼睛好奇的看我。
“那…”我一顿,正色道,“还有腰缠万贯半截入土的老头也很适合你!”
“去你的!”
米江白了我一个眼。
我只好自讨没趣。
她依旧看着地下通道来来往往的行人,有一瞬间我竟然觉得米江的身影万分孤独且瘦弱,不知道怎么样保护她。她不说话的样子,真的孤寂得可怕。
我被她莫名来的忧伤很搞不懂。难道是给她妈逼婚逼疯了?
“你妈妈是不是又难为你了?”我问她。
“没呢!”米江搓了搓手,“就是忽然想到。”
“哦。”我淡淡应承她。
大概每个女人都会想来一回黛玉葬花吧,只是不懂有没有那么好运会碰到属于她的宝玉哥哥?
人生本来就很无常,就像商场里滚动播放的电子屏幕和广播一样,你永远也不知道下一秒会有什么雷人的广告或者是哪一个小孩又走失了。
米江短暂地回应过后就是长久沉默着。
我有时候真猜不透她在想什么,时而像个天真孩子,时而像个行将就木的老人。她总有她执着的东西,我总有我坚持的原则。
我们原来是地平线上两根永远不会有交集的平行线,总有那么些因缘际会,说来称之为命运的东西让我们相逢。
想起以前认识的时候,她总是有这样那样很新奇的故事,很新奇的理论。嘴角便不自觉地带上笑容。
那也曾经是我们那么好的青春啊!
入秋以后的风呼呼吹过来,吹起米江头上的发丝,拂过我的脸颊。
我忽然想起以前及腰长发的自己。倒真是有几分怀念。那时候还没有流行“待我长发及腰,少年你娶我可好?”的段子。
但校园里每一个长头发的女孩子,稍微模样俊俏好看一点,都会被奉为女神一般的存在。
当然我是没有那么好运的……
毕竟不是每一个下凡的都会是仙女,骑白马的都是王子,对吧?
穿堂风吹过来,感觉起来竟然有几分瑟瑟的寒意。
傍晚的余晖落在商场大厦的建筑上,玻璃反光投射出斑斓的炫光。广场上的霓虹灯还没开始闪烁,喷泉已经开始洒水。
有人背过身去,向水池中央抛硬币,默默许愿。
我忽然想起来以前追得古早台湾偶像剧《天国的嫁衣》里头女主碰见男主时在喷泉池里丢硬币,然后一转身又错过的那个画面。
有些人擦肩而过,那就是一辈子。
我一时兴起,拉了拉还在发呆的米江。
“干嘛?”
她没好气地瞪我一眼。
我浑然不在意地笑,“你看!”
我指给她看,“那里有喷泉,我们去许愿好不好?”
米江看了看,皱起眉头,“你什么时候这么幼稚啦?”
“呀!”我惊叫道,“总比某人一口一个“真命天子”好吧?你要是许愿成真了,说不定就欧皇了呢?去嘛!去嘛!”
我怂恿她,死拉硬拽,愣是把米江拖到水池边上。米江起初还只是远远地看我,后来竟然也跑过来和我一起玩。
丢了好几个硬币,也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我拉着米江,我们一起许愿。
这一刻的天地里仿佛只剩下我和她。我们是虔诚的善男信女,希望得到神灵的眷顾。
水池中央的维纳斯雕像在黄昏与黑夜的交替里,熠熠生辉。
不论曾经,不管将来,只愿时光不老我们不散……
“姐姐,姐姐……”
有人忽然在拉我的衣摆,我睁开眼。
一个模样秀气的小男孩可怜巴巴地看着我,“姐姐,能不能给我五块钱?我好饿……”
我倒是第一次碰见这种情形,下意识地看米江。
她绷着脸,样子有点严肃。我又拧头看小男孩,他穿着很体面,一点也不邋遢。
恻隐之心忽然就起来了,谁还不喜欢长得好看又乖巧的小孩子呢?
我一摸口袋,好巧不巧零钱用光了!
我转头看米江,想问她有没有零钱。看小男孩还挺可怜,反正钱也不多。
米江没看我,倒是目光冷然犀利地盯着小男孩。她皱紧眉头,躬下身子冷声问道:“小朋友,你的爸爸妈妈呢?”
小男孩大眼睛忽闪忽闪,大约是米江看起来凶巴巴的很不好惹,瓮声瓮气地小声回答,“爸爸妈妈在外地……”
米江听完抿着嘴不说话,我靠过去悄悄地问她,“怎么了?”
她撇过脸去,不看我,我看在眼里以为她觉得很为难。
我低下头轻声细语安慰小男孩,“姐姐现在没有零钱,怎么办?”
那个小男孩可怜兮兮,一双眼睛里含着两泡泪水,就要落下来,“姐姐……我好饿……”他眨巴眨巴眼睛,“两块钱也可以,好不好?”
这时候米江已经提拎着东西,走开了好几步。我一急,怕她走远了。往钱夹里翻了翻,把一张一百的毛老头塞给小男孩手里,“乖,拿去买吃的!”
我去追米江,她正站在水池边好整以暇地看我,“你给他钱了?”
我点头。
“给了多少?”
米江神色冷冷。
我不知道她怎么了,怎么忽然生气了?
我不敢呛她,默默张开一根手指头,“一张。”
“你傻吧!”
米江骂我。
我被没头没尾地骂一句,觉得莫名,心里很委屈,“怎么了嘛?那小孩怪可怜的……”
米江无奈地叹息,“人心隔肚皮,就你善良!”
她嘲讽地哼了哼,“人傻钱多!”
我一脸懵地看米江。米江不说话,摇摇头自顾自地走开,“景懿,说你傻你还是真傻!”
我想了半天也不明白怎么了,一回头再去看刚才呆过的位置,环顾四周那个男孩早已经不见了踪影。
恍然大悟,原来是一个骗局。
生活总是这样出其不意地骗自己一下,就一下就能被耍得团团转。
这时候是该怪自己涉世未深,还是世道太艰?
我忙不迭地跟上米江,问她,“你怎么发现的?”
米江假假地笑,露着一口森然的白牙,点我的额头,咬牙切齿,“你还真是傻!”
“那我不是不明白么?”我憋屈地看她。
“上次我看见有个小孩也是这样要钱,然后有个小姑娘不给他钱,他就咬了别人,还朝人家扔石头,差点砸了个头破血流…”
我盯着米江,不可置信,“居然有这样的事?”
“那当然!”米江嗤笑道,“知人知面不知心!现在这年头骗术多得很。骗不着你,就要害你。你下次记着点!”米江像老婆婆一般嘱咐我,“这年头挣个钱不容易,别再送给别人了哈!”
“知道了!”
我悻悻地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