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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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清晨，柳落再醒来时，外面已是一片银装素裹，大雪还在落下，乌色的屋檐上已经覆上了一层厚厚的雪，在冬日的阳光下泛着光，桂树的枝桠上也裹上了一层白色，天气似乎也凉了几分，难怪昨夜许嬷嬷会进来添碳。fanghuaxs
柳落在穿越前就是地道的南方人，刚到大裕国时又是定居在气候温和的苏州，还真没有好好的看过雪，当下有些兴奋，还未等穿上外衣就朝着门外飞奔，却被外间正替自己薰衣的许嬷嬷一把拦下。
“哟，姑娘，可不能这样出门，这雪天最易冻伤的。”说着，将一旁烧好的汤婆子递到柳落手中，又领着人回了床上，“姑娘可是想看雪？衣裳已经替您烘暖了，老奴这就替您取来，那雪又跑不了，不在这一时半刻的，姑娘且耐心等一等。”
许嬷嬷替柳落掖好被角，才转身吩咐人打来热水替柳落净面。
一场雪倒是让柳落放松下来，虽穿得有些厚重，却拦不住柳落当下的轻快步伐，那种踩在雪上的柔软触感当真让人心情愉悦。
柳落围着院子走了一圈又一圈，看着自己踩出的无数个脚印乐呵呵的傻笑，又捧着雪堆了个小动物，站在一旁颇为自满的瞧着，今年是兔年，堆个胖乎乎的兔子倒是十分喜庆。
“姑娘真是手巧，这只大老鼠倒是堆得十分相像呢。”许嬷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什么老鼠，嬷嬷再好好看看，明明是只白白胖胖的兔子呀。”柳落十分受打击，辩解道。
许嬷嬷听到这话一愣，又认真看了两眼柳落的“杰作”，刚欲说些什么，却听沈予的声音自院门处传来。
“阿落在看什么呢？”
柳落换上一副天真的表情，转过身如往常一样扑上去，“予哥哥。”随后又拉起他的手指了指地上的雪兔子。
“阿落原来是在跟嬷嬷堆雪人啊，真乖。”沈予认真看着地上那一堆不太能辨认出形态的雪堆，刚准备调转目光问问柳落近况，却见柳落一脸期待地看看自己，又看看地上那堆“动物”。
柳落双眼亮晶晶地盯着沈予：刚刚许嬷嬷竟然说这是只老鼠，刚好你来了，你给看看，这怎么能是只老鼠呢。
沈予愣了下，这是？要让自己夸的意思？
没办法，沈予只得细细观察了一阵，又摩擦着下巴思索了一下，看那长长的两根鼠须，这大约是只硕鼠，于是出言感叹道，“阿落真是厉害，竟堆得一只硕鼠，很像呢，不错不错。”
柳落悄悄撇了撇嘴：硕鼠！你才是硕鼠！
一转头，却看见许嬷嬷似笑非笑的立在一旁，那传过来的眼神似乎在说：姑娘，您看，这不是老奴看走眼，是您堆的本身就像一只老鼠呀。
见柳落似是有些不开心，沈予一时不知怎么了，低下头凑近，“阿落怎么啦？”
柳落本想随便糊弄过去，却听到一旁的许嬷嬷开口，“昨日老奴剪了几朵窗花，姑娘抱着其中一朵兔子窗花开心得不得了，今日带着姑娘堆雪人，姑娘便吵着闹着要堆一只兔子。”
说到这，许嬷嬷好笑地看了一眼地上的“雪兔子”，沈予也明白了，这是没夸到点子上，不开心了，正欲补充几句，挽回一下，却见柳落已经被树枝上的落雪吸引了，沈予嘴角露出一个淡淡的笑，果真是小孩子心性，刚说了就忘。
柳落此刻只想结束这个话题，肯定是他们俩眼光有问题。
沈予几步跟上去，伸手试了试柳落双手的温度，发现有些冰凉，于是温声哄道，“阿落，予哥哥给你带了好吃的，咱们先回去看看，一会儿再陪阿落玩好不好？”
柳落明白他这是担心自己着凉，也就没有拒绝，装作乖巧的点点头，任由沈予牵着自己进了房内。
一入房中，几个小丫鬟就仔细地替二人掸去了身上的落雪，又卸下柳落的披风放到一旁的熏炉上烘烤。
柳落转头看了眼比自己几乎高上两个脑袋的沈予，这么冷的天，他也不披个披风，衣服看起来也不是很厚，跟里三层外三层的自己比起来简直算得上清凉，就如此，自己仍旧觉得外面风吹起来有些冷，可他刚刚握着自己的粗粝手掌竟十分暖和。
察觉到柳落正盯着自己看，沈予轻声问，“阿落，怎么啦？”
柳落没有回答，只拖着厚重的衣服慢吞吞的挪到软榻前，几步蹬掉鞋子爬了上去，舒适地窝在上面。
这些日子以来，沈予已经习惯了有些时候的问话得不到回应，也不在意，只跟在柳落后面坐到榻上。
“再过几日就是新年了，阿落有什么想要的吗？”
柳落听到这话，睁大了有些微眯着的眼睛，忽然就想到了沈老夫人。
自那日沈予从皇宫回来后，就一直在外忙碌，沈老夫人来了好几次也没能见到沈予，前日好不容易遇到人在家中，却又聊到沈予或许年前就要出发，他本就常年驻守在西南，已有好些年未能好好陪伴二老，如今原以为能好好在京中过个年，眼下看来又不能够了。
思及那日沈老夫人来自己院中看望自己时，许嬷嬷见她总是揉着头部，看出老夫人头疾复发，欲派人向沈予报疾，都被老夫人拦下了，言说他即将远行，莫让他担忧。
沈老夫人虽从未在沈予面前流露出半分不舍，只说男儿本该如此，但她目送着沈予出门的背影却是那样的凄凉萧瑟，想到这，柳落脱口而出，“予哥哥。”
“嗯？”沈予一开始以为阿落是在叫自己，直到阿落又叫了一声“予哥哥”，沈予这才明白过来，她这是在回答自己的那个问题。
想要自己？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沈予试探着问道，“阿落想要予哥哥陪？”
柳落点了点头，一脸希冀的看着沈予，沈老夫人不让人向沈予报疾，自是因为不想让他的牵绊，让他分心，可二老已经这个年纪了，若真是有什么事，只怕才会让沈予一生都不得安心，自己如今也只能这么提一下，沈予自会衡量，若真是事急，也不会因为一个“小孩”的话为难。
沈予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下一片柔软，伸手揉了揉柳落的脑袋，家中父母过世得早，祖父祖母虽对自己万分疼爱，却总是小心翼翼顾及着自己，倒是这个小丫头，惹到了就生气，开心了就拉着自己笑得开怀，若是日后家中都有这么个妹妹，会向自己提要求，偶尔也会惹得自己无奈，倒是更有家的样子了。
“好，听阿落的，予哥哥陪你过新年好不好？”
沈予的语气像是在哄着小孩子，柳落明白，早已定下来的日子，哪里容着一个孩子的几句话就随意更改，倒也没有在意，只打算年节那日让许嬷嬷早早的带自己前往候府，也算给沈家二老逗个乐。
……
果然，第三日清晨，沈予就带着十几个轻骑随从，整装出发了。
沈侯爷和沈老夫人赶早就来到沈府，拉着沈予殷殷嘱托了一番，冒着漫天的大雪，一路送至城门处。
“予儿，此去路远，北境不比南方常待，万事小心些。”沈老夫人看了眼身后的马车，似是犹豫了一番，最终没再说什么。
“走吧，莫要误了时辰。”沈老侯爷更是雷厉，只出言催促着队伍。
柳落默默跟在沈老夫人身后，目光转向身后的马车，随即向候在一旁的许嬷嬷使了个眼色，许嬷嬷当下意会，转身从马车里拿出一个包裹，柳落接过。
沈予正要跟柳落告别，却见柳落递给自己一个包裹，打开一看，竟是件内里加了绒的长衫，还有一对兔绒护膝，这针脚一看便是出自祖母之手。
“呐，予哥哥笨，忘了。”柳落清脆的嗓音落在几人耳中，沈老夫人极力忍住眼眶中的泪水。
“原是觉得做得小了些，这才没拿出来，没想到那日在落丫头面前提了一嘴，她竟记住了，还以为是你忘了拿呢。”
沈予心下难受，祖母从小就爱为自己制衣，无论自己身量张了多少，从未估算错误，如今身量已经不会有变化了，又怎会做小了，无非是原本做给自己的新年衣裳，担心此刻拿出来会让自己难受这才不愿拿出来。
“是，予哥哥笨，都忘了拿上祖母亲制的衣裳。”说着，沈予俯下身子，轻捏柳落的脸颊，“阿落要乖乖听祖母的话。”
柳落点头，沈予轻抚二老的后背，突然跪下道，“予此生，未尽到为人儿孙之孝，今日远行，定尽快归来，事孝二老。”
沈老夫人急忙将人拉起。
沈予最后看了眼三人，带着时照及一众轻骑打马而去，一行身影逐渐在雪地中变成一个黑点，随后消失在视野里。
沈老夫人看着一旁懵懂天真的柳落，上前将人搂在怀里，万分疼爱，不住的道，“好孩子，好孩子，是个好孩子。”
柳落被圈在怀中，心中暖暖的，知道老夫人不仅仅是在说自己，还是在说沈予，那个让他们牵挂，又让他们为之自豪的孙子。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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