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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前那片白月光 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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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宣明殿,看着面前边关发来的请饷奏折,段辰渊眼底光芒明明灭灭。

    西荒在收到东临新帝登基的消息后,一直在边境骚扰不断,总试图找机会在不察的情况下,在东临身上咬下一块肉来,直到魏霄全面接管了边境大权,才将西荒的这种苗头给打了下去。

    可是安宁是需要代价的,现在魏霄所在边关发来奏折,需要大量更换兵器及给士兵储备冬衣粮食,请饷拨银。

    段辰渊知道作为一个帝王,面对这种国家大事他不该掺杂私心,多疑犹豫,然而……

    闭眼深吸口气,他到底是将奏折合上,暂放在一旁搁置。

    或许是今天这封奏折让他突然记起了太多不想记起的事,以至于此刻的段辰渊忽的非常想见见那人,想将人紧紧的抱在怀里,驱散近些天来人过于冷淡的态度带来的那种不安的患得患失。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他忽的起身,大步朝人所在的宫殿而去。

    因为相府是仿江南楼阁,丞相府直到现在都没建好,朝野内外皆知皇上是太子那会,楚相魏将军三人私交甚密,以至于这近一年来的时间里,楚忻泽都暂居皇宫之中,都被朝堂同僚视作平常,没见到早朝时皇上每次都是无条件的信任支持楚相么,那自己人的态度不要太过明显。

    只是段辰渊匆匆来到内殿,却并未寻到自己要找的人,宫人这才恭敬禀明,称楚相这一个多月来几乎每日这个时辰都会去到偏阁院落。

    因为平时这个时辰段辰渊都在宣明殿里批改奏折,以至于他竟一直不知晓这件事。

    听到人这一个月来竟然在那偏阁院落,段辰渊眸眼瞬间落下无数温柔。

    因为那偏阁院落,平时都是俩人写字抚琴,烹茶作画之处,在他的眼里,这定是那人明面上与他闹别扭,私下却又放不下的表现。

    以至于这会心情好的几近飞扬的他,直接挥退一众随行宫人,独自大步朝那偏阁院落而去。

    那人在院里做什么呢?

    浅笑烹茶,垂目写字,闲适抚琴,还是在想他?

    愈想段辰渊的心情就愈好,眼里眉梢的情意几乎完全掩饰不住。

    他甚至在想,只要阿钰别再闹别扭的生气了,他可以答应他的一切要求,无论是什么。

    只是,万般勾勒与美好,万种想象与情意,段辰渊却从未想过,他怀着一腔希冀看到的竟是这般景向。

    静谧院落,宁和安详,那人着一身青衫锦服,仿似一株青松翠竹,隔绝世间所有喧嚣,安静的坐在石凳上。

    那双向来清亮通透的眸子似带着看破尘世的宁静,又像染着无人可窥的哀伤,只沉溺于自己的世界,静静的注视着对面一杆穗红似血的红缨枪。

    红缨枪代表着什么,代表着谁,段辰渊比任何人都清楚。

    那些不愿意记起的,那些被刻意忘记的,在这瞬间全部解封,全部闪现在他的脑海之中。

    边关三年中,他对魏霄是最特别的,他的视线永远停在魏霄身上,温柔的似看着最重要的人。

    那天他在房中,亲口对魏霄许下的承诺,他承诺过魏霄,说过会相随陪他一辈子。

    他现在会留在京城的原因到底是什么呢?

    不过是因为他不想魏霄知道他命不久矣,所以才那般冷漠的将人推远,耳畔边似还有那天他在房中失声痛哭,满腔悲哀不住喃喃轻唤的两字——子乐。

    他从来没有忘记过魏霄,魏霄这辈子都是他心中最特别的那个存在,哪怕他用尽一切手段,一步步走进他的心里,他还是比不上离开的魏霄。

    这一个月来,人明显冷淡的避让,不再愿意与他亲近,过于疏离的态度,似乎在这刻全部都找到了答案,不过因为他又记起了那个人。

    微不可闻的碎裂声,原是放于青石宫墙上的手,在这刻过于用力,竟硬生生的捏裂了青石宫墙上的石砖。

    青石碎屑自手指缝中簌簌而落,但是对这段辰渊半点不为所动,他那双如狼般的眼睛,只是死死的盯着院中那人,方才还满染情意的眸眼,已被一片暗色汹涌全然淹没。

    离开偏阁时,楚忻泽的视线似无意般,扫了眼院旁地上的青色粉末,面无异色的转身离开。

    最近几天,不仅是伺候的宫人们,就连朝堂的大臣们也都感觉到了,皇上的情绪愈来愈暴躁,动不动就发脾气,不光将宫人们换了个遍,朝堂上更是将几位犯了点小错的大臣,骂的狗血淋头。

    所有人都看着站在最前方的楚忻泽,希望他能向以前一样,站出来安抚下皇上的情绪。

    因为皇上发怒的时候,唯一听的进去的就是他的话,然而一连好几天,楚忻泽都只是冷淡的保持缄默。

    这下所有人再不明白就真是傻子了,很明显的皇上跟楚相之间有了矛盾,但是舍不得骂楚相,这是拿他们在撒气呢。

    面对同僚们明里暗里的叫苦不迭,楚忻泽却并不接,通通用君心难策给挡了回去。

    于是一连大半月,所有人都活在水深火热之中,直到一件事终于将压抑的沉默打破。

    猛的推开殿门,段辰渊满脸难掩的暴怒大步走进殿中,环顾着四处寻找着那人。

    正在案首前写字的楚

    忻泽听到声响抬头,正好看到男人双眼似喷火般的大步走来。

    “你这是何意!”段辰渊死死的捏着封奏折,死死的盯着对面人,压抑的眸子里是怒不可遏。

    看到自己今早才递上去的奏折,楚忻泽垂了下眼平静的道:“蒙圣上皇恩,臣在皇宫借住已有一年之久,相府已在月前竣工,臣也没有理由继续借住在深宫之中。”

    听到这番几乎算是划清界限的话,段辰渊胸膛中的那股火终似嘭的一声炸了,猛的上前,他一把死死的将人按抵在雕花窗枢上,怒极反笑道:“借住?那你楚怀钰的身子是不是借住到这龙床上去后给的借住费?”

    楚忻泽脸猛的一白,双眼瞪大的看着眼前人,似乎从来没有想过这人竟能说出这般伤人的话来,已至于这瞬间大脑一片空白的他,竟忘记了反驳。

    而这不经大脑的话一出口,段辰渊就后悔了,但是想到对方这上呈的奏折中所写的句句疏离的话,他的心就跟被这人活生生撕裂般的疼。

    整整一年七个月了,他以为他已经将这人牢牢攥到手里了,可是现在他却潇洒的说离开就离开,说君臣有别,说让他为皇室将来考虑,让他立后纳妃,他楚怀钰到底将他当成什么,他楚怀钰这一年多来,到底有没有将他段辰渊半分放到心里过。

    凶狠的盯着眼前脸色惨白的人,段辰渊的声音极近刻骨,却又染着疯狂的缠绵。

    “你以为这皇宫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出去的吗?我告诉你楚怀钰,这辈子你都别想从这宫里踏出去半步,你这辈子,只能跟我段辰渊绑在一起,生一起生,死一起死!”

    说完,捏着人的下巴,凶狠的吻上去。

    才被人用言语羞辱过的楚忻泽,这会哪会愿意再跟眼前人浓情蜜意,交颈缠绵,被死死攥吻住唇的他,手抵着人胸膛,一个用力将眼前的人推了出去。

    嘭的一声中,段辰渊后背撞到了案首,一瞬间案首上的笔墨纸砚全部摔到了地上,那被镇尺压着的宣纸更是如一场冬日的大雪,四散着纷纷落下。

    那宣纸掉落在俩人脚边,而当看到那宣纸上所写的字时,段辰渊的瞳孔倏然收缩着。

    缓缓躬身,他将掉落在脚边的宣纸捡起,看着那上的字,紧握宣纸的手指几近将掌中的纸抠烂。

    原来如此,原来这就是你想离开皇宫的原因,原来这就是你突然让我立后纳妃的原因,原来是这样么……

    那双眸似泛起骇人的血色,胸腔中似有一股滔天的火,似火球般的在里面突突乱撞着,却无论如何也寻不到出口,最后只能一股脑的窜上头顶,燃尽他最后不多的理智。

    此时段辰渊的整个视线中,整个世界中,整个人生中,被那宣纸上简单却夹杂无尽思念全然淹没。

    但见满地宣纸,无不书写两字——子乐

    边关,校场

    喝——

    哈——

    无数士兵身穿铠甲,手拿长矛,在上首操练校台大旗指挥下演练着阵形,每行一步,每操练一个动作,万人齐喝,似惊雷而落。

    魏霄着一身软甲,于考校台上看着下首士兵的操练,短短一年多的时间那双眼睛已经被打磨的锐利无比,他的身形高大了许多,此时站在那儿,整个人由内自外已隐隐散发着股威严的气势。

    正在这时,忽的一个士兵打扮的人口中大呼“报”的同时,大步跑来,单膝跪于人身前。

    “何事这般惊慌?”

    “将军,我军今天在城外巡逻,疑似抓到了一个西荒奸细。”士兵快速答话道。

    魏霄表情一凝,“西荒奸细?”

    “正是,那奸细打扮成难民模样,行踪鬼祟,一直徘徊于城外,被我军抓住后,还大呼自己是宫中太医,千里迢迢来边关,称有要事禀报将军您。”

    魏霄一听这话就知道这是奸细无疑了,这一年多来不知多少杀手作这般伪装来刺杀他,开始时他确是怕耽误什么消息,中过几次计,只是都没有让那奸细得手,很显然的又来了。

    魏霄正准备挥手说严行逼供,就听那士兵犹豫着道:“只是这奸细跟前几次有些不一样,他操的是一口正宗的京片子,而且……,”

    看了人一眼,士兵道:“他说是楚相身边一个叫阿桂的小厮救了他,然后让他来找将军您的。”

    魏霄浑身一震,猛的扭头喝道:“你说谁?!!!”

    作者有话要说:讲真,有人猜到受具体是想搞什么事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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