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这一别不知道又要相隔多少年
自上次南桥枝帮莫序裴撑腰后,两人感情开始升温,曲烟蔓看着孙女时不时就出宫很是头疼,南桥枝也渐渐长大,她知道不能再这么任性了,所以很少出宫,即使出宫也没有见过几次莫序裴。
南桥枝在白玉阁学的越发认真,她待在白玉阁的时间年复一年,因此很少出白玉阁,肌肤因长时间只被薄光照着,所以被衬得越发雪白,头发也被养的越发有光泽。
江沐看着来请安的南桥枝纤细的体格着实心疼,只能吩咐御膳房多给白玉阁送些吃食,仅仅两年,就让南桥枝同南淮一样高了。
盛夏的最后一场雨带着急躁的雷声,连下了好几天,南桥枝正对今日的课题,苦思冥想之际,阿时走进白玉阁,身后跟着紧随其后的宋楠秋。
阿时将人引进来后,恭敬行礼道:“公主,淮阳郡主来了。”
南桥枝抬头看了阿时一眼,阿时识趣的退出了寝房。
宋楠秋将伞放下,走到南桥枝对面,拉开椅子坐在她面前,南桥枝仍处变不惊地想着她得诗。
宋楠秋看着她木头似的神情,嘟囔道:“你这白玉阁就只能女子进,我还以为你还在听雪阁呆着呢,没想到听宫女说这几天雨太大,你直接在白玉阁住下了。”
南桥枝落下第一个字后开口:“你不还是进来了吗?按照你这无事不登三宝殿的性子,说吧,有什么事?”
宋楠秋看着她八卦的道出事情原委:“这雨过两天便会停,圣上已经下旨,让莫序裴回边疆,我今日刚好进宫准备找你,迎面碰见他了,他这几日就要回去收拾行囊,想让你去见他最后一面。”
南桥枝停下书写的动作,抬头平静的看着她说:“在哪儿见面?”
宋楠秋从桌底拿出衣服,摆放在她的面前说:“西面城楼凉亭处,还有,这是我在宫外为你挑的衣服。”
南桥枝这才看清宋楠秋是带着东西来的,她身着寝衣,身上只穿了一件外袍,衣服都受潮拿去浣衣局了,这碰巧可以解了她的燃眉之急。
南桥枝将衣服穿完后,撑着伞离开了白玉阁。
雨渐渐的小了,但还在下着,雨滴从屋檐滴到墙边的绿瓦上,两边的宫灯已被宫人点上,昏黄的烛火透过灯罩,照射在被渲染开的雨水中。
南桥枝踏上城楼的最后一节阶梯,握着伞把的手有些微微颤抖,她走到围墙边,看似是在瞭望远处的风景,实则是压抑自己的颤抖与情绪激动。
莫序裴身着湛蓝色长袍,在城楼上的亭中眺望着远方,他细心的在雨声中判断出南桥枝的脚步,转身望去,只见来人身着淡紫色长裙,天青色的外套挑染着几抹轻烟,长发被玉簪简单盘起,鬓边散落的几缕秀发如细雨般被风轻轻吹起。
莫序裴不禁看直了眼,带人走近后,不动声色的收起眼底的痴迷,南桥枝走进亭子后,将伞递给一旁的宫女。
宫女接过递来的伞后将帘子放下,随后走到走廊处,与其他人一起候着。
南桥枝走到软垫前坐下,莫序裴随着她的动作一同坐到了桌旁的软垫上。
宫女为两人添上茶水后,行了一礼后走了出去。
莫序裴看了看沉默不语的南桥枝,想了想后温声开口:“安宁公主,几日后我便会回到我们初见的边境。”
南桥枝端起茶杯递在嘴前轻吹,隔了好一会儿才开口:“想一想,你在盛京已经陪了我两年了,确实该随陈将军回边境了。”
莫序裴放下茶杯,直勾勾的看着南桥枝,像是被她的话噎了一下,亭中寂静一瞬,随后看着她笑着开口:“安宁公主,自那日你帮我撑腰后,我的院中便再未多出奇怪心思的女婢。”
南桥枝想了想自己吩咐的事后,故作傲娇的说:“我那才不是为了你,我就是看不起那个小妾,还有狗仗人势的丫鬟。”
莫序裴用手指掩唇轻笑,随后开心的附和:“对对对!安宁公主最是深明大义的!自己看不得我们小老百姓受苦!”
南桥枝得意的看了对面的莫序裴一眼。
莫序裴从袖中拿出一只流苏,突然很正经的看着南桥枝说:“今年你生辰我不能陪你过了,这是今年的生辰礼。”
说完后,莫序裴将一只精美的步摇放在桌上,往南桥枝的方向推去。
南桥枝拿起步摇,细细打量着它精美的花纹,唯一一处竹节雕刻着小枝梅花,小巧又精致,南桥枝抚摸着梅花。
将步摇收起,随后看向对面的莫序裴轻轻笑着,随后语气玩笑似的开口说:“我以为,你会在临走前送我支簪子呢。”
莫序裴意味不明的看向南桥枝收起步摇的位置,又很快看向南桥枝的脸庞,略带遗憾的说:“可是,公主刚才也说了,我只是个平头小百姓,不敢贸然送发簪给公主的。”
南桥枝身子往桌前挪了几分,笑容平静来说:“那…要是我同意呢?”
莫序裴下意识往后倒去,随后强装镇定的咳嗽两声掩饰慌乱,莫序裴也往桌前移了几分:“那待你及笄时,我便回来送你一支。”
南桥枝不着痕迹的瞄了眼莫序裴羞红的耳尖满意的说:“好啊,我等你。 ”
天色渐晚,雨渐渐的大了,南桥枝在莫序裴和十余个宫女的护送下回到了白玉阁。
莫序裴看了看四周巡逻的是侍卫与白玉阁门外站着的十余位宫女略带震惊。
南桥枝走的白玉阁门前时,迈入门槛的脚步一顿,将脚收回后转身望着莫序裴,大声的朝着院门外的喊道:“莫序裴,一路顺风。”
莫序裴望向逆着光的南桥枝大声回应道:“安宁公主,再会!”
南桥枝朝着他最后笑了一下后便进入阁中,宫女跟进白玉阁内,最后两名宫女将阁门关闭。
莫序裴撑着伞在雨中,看着南桥枝的背影,直至彻底关闭。
莫序裴缓步走在出宫的道上,途中他路过听雪阁,他驻足停望了一会,像是要将听雪阁的模样牢牢记住。
南桥枝回阁后将衣服换下,换成了月白色的长袍,在阿时的照顾下将盘好的头发散下。
阿时帮南桥枝梳着长发,看着镜中的公主,疑惑的说:“公主,明明去赴莫公子的约,为何不叫我与春杪陪你前去?”
南桥枝满不在乎的将手中的步摇放进首饰盒后,抬起头看向镜中的阿时说:“或许,是怕你们在他放不开吧。”
阿时梳头的手一顿,随后笑着打趣:“那莫公子与公主都说了些什么?”
南桥枝想了想说:“前两年替他撑腰,刚刚在感谢我呢。”
阿时拿起一条发带替南桥枝绑在颈后的长发,将一切整理好,阿时走出了寝门。
南桥枝躺在卧榻上,床帐将透进房中的冷气格挡了出去,南桥枝窝在被子里,脑海中回想着这两年与莫序裴的种种回忆。
或许是雨声太过急躁,又或是好友临行前的失落,南桥枝坐起身,拿起一旁的外袍穿上。
南桥枝走到窗前,将窗户打开,雨滴在瓦片的声音更加清晰地传来,南桥枝坐在椅子上,沉默的看着远处那片竹林。
“主子,我们还有两日的时间,为何一定要明日走?”
歌斐看着自家主子一脸不解。
莫序裴把玩着手中的簪子,用指腹轻抚着雕刻在簪子上的梅花枝,抬头望着歌斐的眼眸出现少有的温柔,他答非所问的说:“你知道翼王是如何得到王妃的青睐吗?”
歌斐不解的摇摇头。
莫序裴嗤笑一声,看着他说:“当年翼王在和翼王妃差一层窗户纸的时候,领命去了灾区,临走时送了支步摇给翼王妃。”
莫序裴拿着簪子的手肘靠在桌上,全神贯注的盯着这只簪子继续说道:“但其实,那支步摇和翼王戴上的是一体的,后来翼王妃日夜都看着自己手中的步摇,翼王赈灾半年后回到桃源城,一举拿下了翼王妃的人和心。”
歌斐双眼一亮,抢话道:“所以,主上看似是送给公主了一支步摇,其实是送了支双拼簪。”
莫序裴揉了揉眉骨,歌斐退出了书房。
莫序裴抬眼看着桌上那只梅花雕刻成的毛笔。
“这一别,不知我们又要相隔几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