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第5根铁柱
“抓住她，这次可不能让她跑了。mqiweishuwu”
不过遗光跑了几步后，发现对方口中的“玩家”并不是指的她。
夜幕下，一群人追着一个长了精灵尖耳朵的女人在跑。
按理说夜晚是很好的隐藏色，应该不容易被发现，尤其是在这连路灯都没有多少盏的小镇里。
但这个逃跑的精灵女每跑一步，像是钢笔漏墨一样，在她踩过的地方留下星星点点点荧光绿色。
黑暗里，这串“脚印”分外显眼。
本来开跑的遗光停下。
不是抓她的，那要不，去吃吃瓜？
喧闹将半沉睡的小镇唤醒，黑夜里，亮光像蜿蜒而动的长蛇燃起，越来越多人从屋子里出来，加入到追捕的队伍中。
本就有伤在身的精灵女到底被逮住了。
带锥形尖头的长链一头扎进地上石板里，另一头刺入精灵女的肩膀，扎穿她的琵琶骨，把她定在原地。
在精灵女的尖叫中，有白蛛丝射出，精准绕在她身上，很快把她捆成茧子，她彻底动弹不得。
一个下身是蝎子的男人走了出来：“好多年没看到这么蠢的玩家了。”
精灵女咬牙硬撑：“我不是玩家，你们抓错人了！”
这话一出，周围围着她的异种都哈哈大笑。
“看来这个不是蠢货就是新手。”
“来之前不打听打听，咱们洛川小镇是什么地方？”
“是什么地方？”精灵女皱眉。
躲在暗处的遗光点头：问得好，感谢嘴替。
蝎子男冷笑着立起身后的尾勾：“洛川小镇是兽镇，不曾有过精灵族。”
“我是外面来的，路过这里！”精灵女嚷嚷说。
蝎子男一步步上前：“路过？以洛川小镇为中心，方圆万里都是兽镇，你会形单只影的出现在这里，大概就只有死后随机复生在此。”
蝎子男不许多说了，他尖利的尾勾一滑，鲜血飞溅，有什么圆滚滚的东西咕噜噜掉下。
“散了，大家回去睡觉吧。”蝎子男扬声。
身首分离的精灵女尸首沉沉躺在地上，并没有像很多游戏那样化成光点消失。
“你是哪家的小崽子？怎么这个时间点还在外面。”
身后忽然传来声音。
看完热闹准备离开的遗光微微一僵，在“逃跑”和“留下”之间横跳了两秒后，她慢慢转过来。
在这条小巷子的末端，一个头生卷角、小腿以下是羊蹄的男人正看着她。
遗光仰着小脑袋：“我睡不着，偷偷溜出来的。叔，刚刚那边在干什么？”
山羊人走过来：“围猎玩家。你父母没和你说过吗，那些贪得无厌又狡猾的玩家就像阴沟里臭老鼠，也像家具里的蛆虫，总会破坏我们的一切。”
遗光见他靠近，有意无意把白囚衣的衣摆往上提了少许，露出一双黑红色的——
小爪爪。
是真爪，鸟爪。
在垃圾山醒来后，遗光发现她除了变小了以外，脚部也有变化，变成爪爪了。
“噢，我父母好像有讲过。不过叔，玩家怎么识别？我怕我以后长大了围猎错了人。”遗光认真提问。
“天梯榜上有名字的，和那些忽然出现的陌生外族通常都是玩家。”山羊人说。
遗光再次提问：“叔，什么是天梯榜？”
山羊人却摆摆手：“这些你后面再去了解都不迟，你现在要做的是乖乖回家睡觉。”
遗光眼珠子转了转：“好吧，叔再见，我回家睡觉了。”
夜晚的小镇没什么好逛的，遗光找了条小巷，确认没人看见她后便下线了。
“倒也奇怪，在游戏里睡觉和现实里居然没什么差别。”遗光把链接器放抽屉里。
不过再看墙上挂钟，距离她登陆游戏才过去了半个小时。
遗光：“游戏里的时间和现实里的不一样啊。”
她现在这份工作是大小周休假，明天是小周，她只有一天的假期。
休假那天遗光也不是闲着，原主除了在aic调查局里当编外人员这份主职工作外，她还有兼职。
废土期全球辐射量达到了惊人的地步，以至于幸存者每隔一段时间就要注射基因修正药剂。
这些药剂并不便宜，像原主这类没有父母的孤儿，会由培育院以最低标准先统一照顾，他们成长中所有费用都欠着，待孤儿们有挣钱的能力后再还钱。
培育方式有些像“贷款助学金”，但这座欠下来的、加了巨额利息的大山，以遗光的角度看妥妥是培育韭菜。
以最低的成本给这个尚且不能摆脱人力的社会生产螺丝钉，等这枚日以继夜工作的螺丝钉终于挪开背上的大山了，他也差不多该报废了。
遗光上午干了半天送快递的兼职后，下午和店长请假。
送快递记件算钱，来钱慢，她想看看有没有其他来钱快又轻松的黑嗯，灰色行业的活儿。
“滴。”
8:57，打卡成功。
遗光飞快前往饭堂，在饭堂碰到已经在吃早餐的邬河了。
“遗光，早。”
“早。”
遗光要了一份汤面，在邬河面前坐下：“邬河，你今天是不是来晚了？”
邬河那份早餐满满的，显然才坐下没多久。但往常他的面已经吃完了，还拿着几个包子糕点回办公室，打算当饭前点心又或是下午茶。
邬河沉默两秒：“我觉得我可能被你咸鱼化了。”
遗光火速撇清关系：“千万别甩锅给我，我只是入职不到一周的小萌新。”
邬河感叹：“入职不到一周，却恐怖如斯。”
遗光：“。”
吃面吧小子，你别哔哔了。
两人吸溜吸溜了一会儿，邬河忍不住想吃瓜：“对了遗光，之前忘了问你，你在《全员逃生中》里是什么种族？”
遗光：“和你差不多，我是猛禽。”
嗯，迈着爪爪的五岁猛禽也是猛禽。
邬河的脸色有一瞬间古怪。
遗光皱眉道：“话说，这个游戏是不是不完善，没有游戏新手指南，没有游戏版面，什么也没有，就这还能风靡游戏榜？”
邬河：“本来是有的，但后来随着玩家的增多，论坛上出现越来越多的攻略和讨论帖子，《全员逃生中》开始不断优化，把很多东西去掉了，说这样能让玩家更沉浸式的玩游戏，提高真实感。”
遗光啧啧两声：“真够随意的。”
邬河同意点头：“确实挺任性，但架不住他家游戏世界搭建得好，里面一切都十分真实，甚至很多npc都能形成逻辑闭合圈，加上足够刺激。所以哪怕在游戏里死亡会让玩家难受，忠实玩家依旧越来越多，直接飞升成游戏届里的top1了。”
遗光继续吸溜面条。
行吧，那款全息游戏确实很真实。
邬河拿起手机：“我给你发个《全员逃生中》的论坛链接，你有空看看。”
遗光：“昂。”
两人吃完早餐回办公室。
一进来，邬河敏锐地打了个哆嗦。
不对劲，怎么好像凉飕飕的？
一抬眼，他就看到裘佳双手抱臂站在她办公室门口。邬河眼角余光瞥向四周，整个人都僵硬了。
墙上挂钟，9:17分。
一边吃早餐一边聊天，不知不觉用餐的时长多了不少。而陈芝芝，东方朔，峰景，都已经在工位上了。
除了他和遗光邬河迅速溜回自己位置上，同时偷看遗光。
好家伙，这厮还悠哉悠哉呢，难道真打定主意只在调查局待一年？
遗光也回工位，不过不像邬河那样火烧屁股，她慢悠悠的，坐在椅子上后还用手摸摸小腹，疑似刚刚吃撑。
裘佳太阳穴跳了跳：“不要太散漫，你们虽然是编外，但每个季度看绩效评定奖金，奖金还想不想要了？”
“想要！”
这问题居然有人回答。
陈芝芝偷偷从一堆文件里探出半个脑袋，邬河在心里说了声牛逼。
东方朔和峰景转头看向遗光，后者则看着裘佳，一副好学生回答问题的模样。
裘佳后牙槽莫名有点发痒：“既然想要就拿出点干劲来，今天的巡逻，遗光和峰景一组。”
巡逻任务两人一组，成员不固定。
不过既然裘佳点名了，今天遗光得和峰景一队。
分配完任务，又简单开了个小会，做了工作汇报后，大家该忙活的忙活去了。
外编二部人员只有六个，分工还算明确，陈芝芝负责二部的网络信息，几乎不会离开办公室，东方朔和峰景外派较多，邬河是一块砖，哪里需要往哪里搬。
好吧，现在邬河觉得砖头多了一块。
峰景：“遗光，走吧。”
两人去换工作服，外出巡逻。
“虽然佳姐平时不苟言笑，其实她是个好领导，上次隔壁部门甩锅给邬河，是佳姐挡回去的。”峰景走在遗光旁边。
遗光：“嗯，我知道她把我赶出去巡逻，也是想我多攒些积分。”
峰景那句“你明白就好”还在喉咙里，便听遗光感叹：“不过我还是喜欢干一票大的就躺一段时间。”
峰景：“？”
峰景不明白这个“干一票大的”有多大，他正想问，但这时他和遗光手腕上的巡逻手环却同时亮了。
“请查收新警情，恒丹街214号5栋503有人报案，发现两具尸体。”
两人对视一眼，迅速往坐标位置赶。
不同于遗光现在住的复杂城中村，恒丹街这个地方是一个富人领域。
这里有联排别墅，也有楼间距非常优秀的单元楼，能住进这里的都是不缺钱的人家，起码比遗光有钱多了。
遗光和峰景赶到的时候，503的屋子门户大开着。
还没进屋呢，遗光就闻到一股熟悉的尸臭味。
“调查员，我、我刚刚发现我的两个舍友死了，我怀疑是凶杀案，一定有人杀了她们！”一个短发女人站在门口，双手紧紧搅着。
峰景：“我去调监控，遗光你问问她。”
复杂又低廉的城中村没监控，但这种富人区一定有。
遗光问短发女：“具体什么时候发现的，怎么发现的？”
白檀香：“十分钟前发现的。我刚出差回来，一进门发现屋子里很臭，像死老鼠烂掉的味道。我和我两个合租的朋友关系非常好，平时大家的房间都不关门”
于是去找气味来源的白檀香，在她们各自的房间里发现了尸体。
白檀香咬牙说：“一定是凶杀案，我两个朋友身体都非常健康，而且曲靖的精神力还是a级，不可能无缘无故死亡。”
遗光把记录仪别腰上：“我先进去看看。”
这是一间四室二厅的房子，遗光先进了第一间卧室。
刚进来，她愣了一下。
红头发的女人歪坐在电脑椅上，脑袋偏向遗光这个方向。尸体已经开始腐烂了，但依旧能看清死者的面容。
而这张脸，遗光见过。
在她《全员逃生中》的开局里，那个像垃圾一样装在实验耗材玻璃箱里的、穿着白囚衣的红发女人，和死者的脸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