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1 章<!>
顾青云条件反射地后退,她早有预料,伸手搂住他的腰,吻上那片薄薄的唇。
“紧张什么?夫妻之间做这种事不是很正常么?还是你觉得我老了,连亲都不愿亲了?”
她狡黠地咬了下他的唇瓣,趴在他肩上轻轻喘息。
“老公,别跟我怄气好不好?我是你的人,永远不会离开你的。”
顾青云浓眉紧蹙,定定地看着她。
她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以为鱼儿上了钩,微微一笑,声音愈发娇软。
“知道么?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就是遇上了你。每当我跟你在一起,就会感觉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老公,你要是爱我的话,就别老管着我好不好?天天呆在家里真的很无聊。”
顾青云几乎听不进她说了什么,眼中的画面只剩下她的嘴唇不停开合。
程梦芝年轻时是很漂亮的,二人第一次在田埂间相遇,她不小心打碎了别人家的西瓜,不知道该如何回去向农户交待,急得坐在田里哭。
正好那时他在隔壁看瓜田,便偷偷去自己田里摘了个送给她,然后两人找偏僻处,将打碎的西瓜全吃了。
下乡的生活很苦,他们从未像那天那样开心过。
吃到后面,西瓜的味道究竟好不好他已经不知道,眼中只看得见她鲜红柔嫩的嘴唇。
几十年过去,她老了,饱满的唇瓣也变得干瘪。
可对他的吸引力从不曾减退。
他呼吸变得粗重,抬手按住她的肩,压在墙壁上亲吻。
对方猝不及防,被他突如其来的强烈占有欲吓了一跳,顾不上勾引,努力挣扎。
“别动!”
他低喝一声,怀中人立马老老实实站着。
几分钟后,他松开手,彼此的嘴唇都有些红肿。
程梦芝捂着嘴小心翼翼。
“你这个年纪……还有吗?”
顾青云瞥了她一眼,拿起画笔道:“出去,我要画画了。”
程梦芝:“……”
这算什么?吃完翻脸不认人吗?
她恼羞成怒,一把夺过他的笔,朝墙上一扔,雪白的墙壁留下一道刺眼的红色。
“我不想呆在家里!让我出去!”
顾青云抬起眼帘,冰冷的目光令她身体一震,不由自主地闭了嘴。
“把笔捡回来。”顾青云说。
她想反抗,可对方的气势压得她张不开嘴,不得不捡起画笔,送到他面前。
顾青云将笔丢进水桶里,看都没看她,淡淡道:
“回去休息吧。”
她转身往外走,回到房间后才发现自己费尽心机居然毫无收获,越想越烦,忍不住打电话给程自建等人,喊他们过来打麻将,以发泄自己心中的抑郁之气。
四人很快赶到,在别墅客厅摆起麻将桌。
心情不好,手气也跟着变差。
一连打了三把,程梦芝把把放炮,气得脸色铁青。
坐在她上游的赵菊香见状,连忙在下一盘给了个九饼给她,让她成功胡牌,这才缓和了些气氛。
“还是妈厉害,老将出马一个顶俩,咱们今天又有的输了……诶,这两天怎么不见您出门玩啊,天天闷在家里多无聊。”
她洗着牌,状若无意地说。
程梦芝不愿告诉他们协议的事,点了根烟恹恹地打了个哈欠。
“身体不舒服,不想出门。”
几人啊了声,争着当孝子贤孙。
“哪里不舒服啊,要不要去医院看看?老人的毛病可拖不得,一拖就变成大毛病了。”
她摇摇头,接着打牌。
轮到程梅兰抓牌,她却迟迟不出手,捂着额头好似很忧愁。
程梦芝斜了她一眼,嫌扫兴。
“你干嘛呢?坐在这儿当林妹妹。”
程梅兰唉声叹气,“妈,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什么怎么办?”
“之前不是跟您说过,想让秋雅转行学表演吗?现在班已经报了,明年开春就要考试了,可我特地问了懂行的老师,说她演戏太木,下巴又垫得有些夸张,十有是考不上的,只能去念个三流艺校。”
她疑惑地说:“她不是才刚满十八么,就去垫下巴了?”
程梅兰道:“为了上镜啊,镜头特别可怕,葵瓜子脸往前一站就变西瓜子脸。秋雅哪儿都长得好,就是吃了下巴的亏,不够尖。垫完以后多漂亮啊,拍起照来跟明星似的。”
“那她怎么会考不上呢。”
她脸色一僵,苦笑。
“妈,您别笑话我了,我都愁死了。”
程梦芝眯着眼睛吞云吐雾,忽然说:“她想当明星是吧?”
“嗯。”
“想当什么样的?演戏的,唱歌的,还是天天就拍拍广告走走红毯赚钱的?”
程梅兰很认真的权衡。
“拍戏太辛苦,唱歌要天赋,我看拍广告挺好的,应该赚得不少吧?以前我看新闻里说那些大明星,随便一个代言就是几千万。”
程梦芝也是这么想的。
当明星多赚钱,要是自己培养出几个来,以后光分红都吃不完。
她拿出手机抄了个
电话号码,递给程梅兰。
“我认识一个朋友,专门搞艺人营销的,要是想出道的话可以找他策划策划。”
程梅兰夫妇对此一窍不通。
“策划什么啊?”
“这个都不懂?拍点好看的照片,到网上发软文,什么千年一遇的美女,最美同桌,xx妹妹之类的。只要照片够漂亮,肯定有人记得住,到时花钱上个综艺,或者到电影电视里打个酱油,不就变成明星了吗?”
“可我们没有钱也没有人脉啊。”
她不耐烦地翻了个白眼。
“你们先沟通,到时需要什么来找我。”
程梅兰受宠若惊,“真的吗?太谢谢你了,秋雅知道肯定得高兴疯了。”
程梦芝笑笑没说话,低头看手里的麻将。
赵菊香看着程梅兰那心花怒放的样儿,心里酸酸的。
“其实女孩子干这种工作不好吧,多影响名声啊。谁不知道娱乐圈就是个大染缸,想混出头肯定得付出点什么。可运气有时说不好的,要真出人头地也行,万一没火,混两年就得出来嫁人,到时被好人家嫌弃怎么办?”
程梅兰道:
“秋雅怎么可能被人嫌弃。”
“不是我乌鸦嘴,可你看电视上那些女明星,一个个露大腿露胸脯的,拍戏时跟不熟的男人搂搂抱抱。换做是你,愿意娶这样的媳妇回家?”
程梅兰像被踩到脚的刺猬,浑身尖刺竖起。
“我看你就是吃不着葡萄说葡萄酸,生怕我们家秋雅以后变成大明星,让你没脸吧。”
赵菊香嗤笑,“不是我说,大姐你是不是太自信了?这考都还没考,就做梦女儿会当大明星,真是笑死人。你们秋雅是长得漂亮,可那又怎样?我家小旭成绩那么好,将来妥妥是个高材生,才不用想那些下三滥的方法赚钱。”
程梅兰蹭的一下站起来,“你说谁下三滥?”
“谁生气就是说谁咯。”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吵得不可开交。
程梦芝在家太无聊,难得见到这副画面,毫无劝架的意思,端着咖啡慢悠悠喝着,仿佛在看好戏。
两个丈夫拼命拉架,抬头看见顾青云正从楼梯上下来,忙清清嗓子,提醒她们别吵了。
眼下他们是一家子,顾青云是半个外人,跟家人吵架没什么,可是被外人看见那就丢脸了。
二人冷静下来,回到椅子上继续搓麻将。
顾青云从他们身后经过,走向厨房,期间没有停顿,似乎什么都不知道。
他去厨房倒了壶水,回到房间泡茶。
画架上的画已经快要完工,是一个牵着狗的年轻人,前些天他在小区里散步看见的。
泡好茶,顾青云没有继续画画,而是拿出手机打了几个电话。
最后一个是打给苏城的。
“你明天忙么?我有件事需要占用一下你的时间。”
翌日下午,二人来到一家夜店外,还未点亮的灯牌在白天看起来略显单调,是两个大大的“la”。
时间太早,夜店还未营业,只有清洁工在舞池里打扫昨天狂欢整夜后留下的狼藉。
顾青云没进去,坐在车上等候。
苏城按照他的吩咐,走进夜店找到经理。
“请问你们这里有没有一个叫coco的女孩。”
客人回来找姑娘是常有的事,经理本该见怪不怪,但是听到那个名字后,脸上闪过一抹厌烦。
“没有。”
“她以前没在这里上过班吗?”
“在店里上过班的人那么多,叫coco的也多,我怎么知道你说得是哪一个?”
苏城拿出手机,点开一张顾青云发给他的照片。
“就是这个人,你认识吗?”
照片上女孩穿着性感的超短裙,坐在卡座里仰头喝酒。
深蓝色的鸡尾酒顺着她雪白的颈项往下流,打湿领口和卷发。
她不算美得多惊人,但浑身带着一股劲儿,是正常女孩罕有的。
经理目光闪烁,推开手机。
“你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找她?”
苏城早就准备好借口。
“我是她男朋友,微信上认识的,前前后后光发红包就花好几万了,谁知几个月前她突然不再回消息,我只好亲自过来找她,问问她到底什么意思。”
经理投来同情的目光。
“那你不用找了,她已经死了。”
“死了?”
“嗯,被一顾客搞怀孕,想结婚,结果人家老婆先带人来打了她一顿,还扒光衣服拍视频要发到网上。她没脸见人,就在宿舍上吊死了。”
经理说着拍拍他的肩,“兄弟,在女人身上投入太多,是没有好下场的,那些钱就当炒股亏了吧。”
苏城问:“那她的遗体呢?”
“她有几个同村出来的小姐妹,也在这儿上班,帮忙送殡仪馆火化了。说起来奇怪,那些人之前上班都上得好好的,半月前突然一起辞职,好像是谁的亲戚发了财,要去投奔,我看十有是被人给骗了。”
苏城若有所思,对他说了声谢谢,回到车上,把打听到的一切告诉顾青云。
顾青云垂眸看着车外的夜店,表情平静。
苏城忍不住问:“这个coco,难道就是你妻子身体里的灵魂吗?”
顾青云嗯了声。
苏城隐隐担忧。
coco是夜场里的公主,先不谈人品如何,在生活作风和消费习惯上肯定与原主有很大的不同。
而原主身体又不好,前不久才脑溢血险些丧命,会不会因此留下不可挽回的影响?
他想问顾青云打算怎么办,偏偏后者淡定极了,脸上一点担心都看不出来。
“顾教授,你没什么想法吗?”他狐疑地问。
顾青云道:“我只想照顾好我的妻子。”
如果那人安分守己,好好使用这具身体,就像之前的阮林林一样,那么他们就和平共处。
如若不然,他不会坐视不管。
苏城知道自己插不上手,送他回家的路上转移了话题。
“您的画展筹备得怎么样了?”
“快了。”
“主题是什么啊?”
“她。”
—
冷色调的办公室里,程晚歌身着黑色职业装,坐在办公桌后,正在用电脑审核投标方资料。
她戴着一副银色细边框眼镜,头发柔顺的披在肩上,敲击键盘的双手纤纤白皙,没有半点装饰,简洁干练,唯有手腕上的一根运动手环与这份气质格格不入。
那是瞿天成死乞白赖要她戴的,说什么“我必须时刻了解你的身体情况,要是不戴这根手环,我就每隔两小时去你公司亲眼看一次,省得你忙起来连身体都不管了。”
她起初很抗拒,感觉那是小孩子才戴的东西。
但是习惯以后发现也还不错,一来可以避免被他叨扰,二来见客户时,也能省去一些骚扰。
滴滴—
手环闹钟响起,提醒她已经两个小时没动,该起来走走了。
这根手环绑定瞿天成的手机,如果五分钟内她没有动作,对方的电话就会像催命一样打过来。
她无可奈何地站起身,打算去趟卫生间。却在关电脑的前一秒,看见屏幕上的一张照片,表眼神瞬间变得严肃。
喊来助理,她指着电脑屏幕问:“这家公司的详细情况你知道吗?”
助理看了眼,点头。
“这是一家刚成立的新公司,主要经营范围是室内设计,老板叫苏城。负责投标的是他们项目部经理于震。公司规模不大,十人左右。”
她皱眉,“这种刚成立的小公司为什么会来竞标?资料居然还过了初选?”
“这个……于震在这行里算是老人,以前参与过不少大项目,也许对这方面比较有信息。而且他们公司除了成立时间短外,其他部分的评估都是符合投标标准的。”
“是么?”
她冷冷地抖了下眉梢,仔细查看公司信息,指出其中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缺陷。
“这里的盖章不够清晰,把资料退回去,取消他们的资格。”
助理惊讶地啊了一声,“直接取消吗?要不让他们重新送一份?”
“项目施工要求很高,随便一个细节上的错误,就有可能导致几百万的损失或几条人命的伤亡。他们连自己的投标书都做不好,我们怎能放心的把项目交给他们?退回去吧,以后甄选时再仔细一些。”
助理无法反驳,在心中为这家公司默哀两秒,离开办公室。
程晚歌去卫生间,莫名其妙有些神清气爽。
苏城那种连老太太都不放过的男人,就该活得坎坷些。
几天后,绿洲设计的新投标书又送到她手上,她翻阅一遍,找出缺陷,又退回去。
这下负责竞标的于震坐不住了,特地来到她单位请求见面,企图弄清楚她一而再再而三,用那种小问题刁难他们的原因。
他是根混迹战场多年的老油条,方方面面都做得非常到位,不动声色地表露出想与她化敌为友的目的,而且有足够的甜头给她尝。
可惜程晚歌一不缺钱二不缺人,没有被他引诱成功,聊了不到十分钟就以开会的借口要离开。
于震不甘心就这样放弃,追上去塞给她名片。
“程经理,虽然不知道您对我们公司有什么误会,但是我敢保证,如果我们有机会合作的话,一定是最合适的搭档。”
她垂眸看着那张名片,勾了勾嘴角,意味深长。
“选择合适的搭档的确是很重要的事。”
于震看着她的背影,眉心皱出一个“川”字,陷入深深的沉思里。
翌日上午,程晚歌去隔壁市开会,十一点多才回来。
刚走进公司,助理就跑过来提醒道:
“经理,有个人已经等了您一上午了。”
“谁?”
“绿洲的老板,苏城。”
程晚歌走向电梯的脚步一顿,调转方向。
“告诉司机,我现在去分公司。”
“啊,那不是下午的安排吗?您还没吃饭呢。”
“在车上解决就好了。”
她说着已朝外走去,助理小跑着问:“那苏城……”
“不见。”
程晚歌在外面待了一天,苏城在办
公室等了一天,直到傍晚六点才离开。
她回来加班,看着空荡荡的会客室,对他的轻蔑又增加了几分。
连多等一个晚上的耐心都没有的男人,怎么可能做得成事业?
他该知难而退。
万万没想到的是,第二天上午,他又来了。
程晚歌于上班路上得知此事,干脆没去,更改行程,需要的资料直接让助理送过来。
助理抵达后忐忑地问:“您真的不考虑见见他吗?他看起来很诚恳。”
程晚歌接过资料,抬头看了她一眼。
“你跟他说话了?谈了什么?”
助理脸颊泛红,“没说什么,他很客气的,坐在会客室里忙自己的事,来了两天只问我们要了一杯水。”
程晚歌撇撇嘴,兴致缺缺。
助理小心地提议。
“如果您真的不想见的话,不如打个电话给他说清楚,省得他白等那么久……”
程晚歌面无表情地看着她,她越说声音越小,最后低下头,一声不吭了。
“这个苏城……到底是有多大的魅力?让你这么短时间就心甘情愿为他考虑?”
助理紧张得无法呼吸,连连摆手。
“您千万别误会,我只是担心您忙不过来,随口说说而已。您不打就算了,我……我先回去了……”
她提起包匆匆离开,程晚歌冷冷地放下资料,继续工作。
苏城的耐心维持了一周,一周后,办公室再也不见他的身影。
投标期限已结束,程晚歌料定他心里肯定恨死自己了,不会再来,放心的回去工作。
谁知第二天晚上,她下班准备回家,却在公司一楼大厅里看见了他。
他穿着简单的白衬衣和黑西装,面前茶几上放了台笔记本电脑,大概在处理工作。手边的沙发上摆着个纸袋,不知道装了什么。
听见电梯开门声,他抬起头,与程晚歌来了个四目相接,立即合上电脑,起身微笑。
“我听到他们叫程经理时,就猜到是你。”
即便已经见面,程晚歌也没兴趣跟他说话。但在这种时候扭头就走或视若无睹未免太幼稚。
她定了定,走到他面前,眼神近乎挑衅。
“既然知道,何必以卵击石。就凭你做过的事,哪怕我赌上职业生涯,也不会让你竞标成功。”
他笑了笑,一点脾气都没有。
“你猜错了,我不是为了项目来等你的,而是想跟你解释一件事。”
“什么事?”
“我跟你妈妈不会再有联系了。”
程晚歌愣了下,听明白他在说什么以后,以为自己会开心,但其实更多的是方反感,毫不留情地说:
“看来你已经勾搭上其他人了,这次年纪多大?七十吗?”
他忍俊不禁,“我真的没有恋老癖。”
“你当然没有恋老癖,你只是利用自己的年轻走捷径而已。”
程晚歌言语尖锐到每个字里都藏着针。
苏城叹了口气。
“我想说的都已经说了,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希望以后大家见面时,即便当不成朋友,也不要当敌人,再见。”
他收拾电脑和袋子,程晚歌朝纸袋里瞥了眼。
根据材质和花纹分析,里面分明是套女士内衣,而且是年轻女人穿得那种。
也就是说……他放弃她妈的原因,是因为找到了一个年轻富婆?
程晚歌越想越恶心,加快脚步走进停车场。
当苏城发动汽车准备离开时,她的车横空出现,贴着他的车门开过去。
只听砰的一声,车胎爆了。
苏城:“……”
程晚歌竖了个中指,驶入夜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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