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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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真是个不孝的家伙！
俞蕴在心里将黎灏鄙视了一番，感叹黎远鸣用心良苦，赶在她发怒前，先叱责一番自家侄子，让她也不好再说什么。zhaikangpei
见俞蕴半晌不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黎远鸣瞟了眼闯祸的侄子，双手抱拳右腿弯曲也要跪下，“殿下，都是老臣御下无方，还请殿下降罪！”
“将军劳苦功高，何错之有？”俞蕴一把将他拦下，又将锦盒递于对方手上，道：“黎大将军，本王听说您身体有恙，这才前来探望。您为本王守护燕平，让百姓安居乐业，怎受不起这千年人参呢？”
俞蕴这番话说的是情真意切，连她自己都有点感动，更别说黎远鸣了。
这位老将军忠心耿耿，应了那句诗“我本片丹心照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如今明月终是照到了该照的地方，怎能不心生感激？
“老臣着实有点受之有愧。“黎远鸣嘴上谦逊，却神情欣慰的将锦盒递到身旁侍卫手中，之后扫了一眼垂头跪着的黎灏，将求情的话说出了口：”殿下，小侄鲁莽，还请殿下饶他一条性命。“
“不行！”
俞蕴毫不留情的拒绝，让周遭气氛瞬间冷了下来，那些本是颔首的将领，纷纷抬头眼底透出些许杀气。
若不是有黎远鸣在这站着，他们或许早把俞蕴大卸八块了。
燕平守军原是定国公刘骥麾下，应他临终遗言，成了他外孙女的藩地守兵。但因原主失德，以黎翦为首的年轻将领并不把她放在眼里，也只有黎远鸣这些个老臣念着定国公的旧情，摁着年轻人向原主俯首称臣。
“黎老将军，黎校尉虽是年轻，但也要明白祸从口出的道理。”俞蕴面色平淡，不慌不忙道：“本王的意思是，他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在这儿，跪到本王离开吧！”
“殿下说的极是，这小子是该教训，抽上他几十军棍都不为过。”黎远鸣点头称是，也是认为黎灏太过轻狂，不似黎翦稳重隐忍。
”那……改罚他三十军棍可好？“
“这……”
见黎远鸣一时语塞，俞蕴低声笑了起来，“黎老将军，本王是开玩笑的。”
她这一笑，眼弯如月，娇俏调皮，顿然让周围这些个军中糙汉子看直了眼。
不由得心生感慨，原来五王女笑起来竟这般好看！
以往原主在军营，看谁不顺眼，轻则三十军棍，重则要人性命。营中将士对她是敢怒不敢言，背地里都称她为“女罗刹”，也早已忘了，她本就是个豆蔻年华的美丽少女。
“咳咳……”
黎远鸣轻咳两声，让众将们都收回了神思，又个个如临大敌般盯着俞蕴。
“殿下，茶水已备好，请移步帐中吧。”
“多谢！”
俞蕴向黎远鸣点了点头，带着秋实走进大帐。
“将军！”
黎远鸣被几名将领拦下，几人满脸忧虑，其中一人道：“听闻前几日，景钟书在王府宴请燕平权贵，似有起兵造反之心。”
说话的人名为宋钰山，细眼高鼻，面色白净，虽是武将却颇有几分读书人的文雅。他是黎远鸣的副将，能文能武，谋略出众。
“五王女此行突然，怕是来……”下面话大逆不道，宋钰山并没有说出来，但大家也都心知肚明。
“她就是来让咱们造反的！叔父，您可不能……”
宋钰山没敢说出来的话，黎灏却不知天高地厚的嚷嚷出来，气得黎远鸣一脚踢到他肩膀上：“谁让你说话的，滚那边跪着去！”
五王女说得一点都没错，这小子确实是狂妄愚蠢，什么话都敢往外撩。今儿个得亏景钟书那老货没有跟着，不然借着此事由，夺了他黎家的兵权都有可能。
黎灏还想申辩，却被宋钰山眼神制止，咬着牙跪到几丈之外。
他们所言，黎远鸣怎会不明？只是军令怎可不受？他不愿自己的部将违心丧命，会尽最大的努力阻止这场战事，可真到了与朝廷兵戎相见之时，却也只能听令以死相搏。
“诸位莫慌，咱们还是见机行事，莫要惹怒五王女殿下！”
“是！”
黎远鸣爱兵如子，又深谋远虑，在军中威信极高，他既然这么说了，众将士便不再多言，随他一同走进大帐。
黎远鸣带着众将，气势汹汹的走进账内，端坐主位的俞蕴连眼皮都未抬一下，不动声色的咽下一口茶，赞道：“黎老将军账内的茶，着实的好！”
这本就是句客套话，从谁嘴里说出来都很正常，可从俞蕴口中而出，却着实让众将心里犯嘀咕。
以往的五王女虽霸道狠戾，只要捧着顺着便可参透。可如今这般亲和有礼，却不禁让人心生疑惑，不好琢磨。
“老臣这是今年新下的龙井，殿下若是喜欢，可带些回去。”
“那就多谢了黎老将军了！”
“殿下不必客气。”
“老将军身体刚痊愈，快坐到本王身边来。”
“多谢殿下。”
“何须言谢，将军快坐！”
……
众将看这两位客气来客气去，多少有些无语且无聊，可这账内气氛却也不再显得压抑。
瞧着气氛调节的差不多了，俞蕴终是放下了茶盏，准备进入今日的主题。
“黎老将军！”
黎远鸣与众将瞧出她的意思，不约而同坐直了身子，齐刷刷将目光投向她。
“本王今日前来，有一事相求。”
众将们神色凝重，唯有黎远鸣面上与刚才无异，淡然笑道：“殿下请说！”
\"听闻您射箭了得，可否传授本王一二？“俞蕴轻快的说完自己的目的，满眼期待的望着黎远鸣。
黎远鸣愣了愣，呐呐道：“殿下今日来军营就是为了这个？”
“是啊！”
众将们听完这个回答，绷如弦上之箭的身体倏地软了下来，却都有点不可置信。
黎远鸣面带微笑，不动声色地瞧了秋实一眼，只见她轻轻点头，一直悬着的心终是放下。
望着眼前少女清澈透亮的眸光，羞愧之感萦绕在黎远鸣的心头。
千年人参，以礼相待，怕都是五王女殿下想让他教授射箭之术的缘由。这本都是人之常情的举动，可自己却暗加揣测，实属不该！
黎远鸣羞愧难当，立即起身，抱拳作揖道：“若能为殿下之师，实属老臣之幸！”
“黎老将军答应便好，何必行礼。”
俞蕴听说黎远鸣有百步穿杨之术，特意选了颗千年老参来讨好他。又想着他是老臣，必然要放下身段，以礼相待，才能让人家愿意教自己。
如今目的达成，自是大喜过望，也不枉费她特意穿了一身戎装前来。
“殿下，咱们现在就去靶场？”黎远鸣神采奕奕道。
“好勒！“
这话正是说到俞蕴的心坎上，两人一拍即合，一前一后便出了营帐，徒留众将面面相觑，大眼瞪小眼。
“秋实姑娘。”宋钰山拦住正欲离去的秋实，问道：“殿下此番，真是为了学射箭？”
秋实答道：“正是！”
“没有其他目的？”宋钰山很是不信，又追问道。
秋实盯了他一会儿，玩味道：“我说你们个个如临大敌，怕是以为殿下让你们……”
“哎！”宋钰山摆摆手打断她，示意不要说出口，嘴上又忍不住确认，“真不是？”
“真不是，你们想多了！”秋实笑着肯定，转身离开。
跪在营账外的黎灏，心系着账内的情况，心急如焚之时，就看见自家叔父与俞蕴其乐融融的走了出来。
看着不像是送行，倒是往军营校场方向去了，他心里犯了嘀咕又见秋实出来，喊道：“秋实姐姐，我叔父和殿下干什么去了？“
秋实不满黎灏刚才对俞蕴的无礼，又气他行事鲁莽，若是换作以前的五王女，他还有命在这打听事儿，故瞪了他一眼，没好气儿道：“干你何事，跪着吧！”
“你……我……”
黎灏被噎得半晌说不出话，气得要站起来理论，谁知立刻被人按住肩膀，硬生生又给摁了回去。
“咳咳……”
双膝猛然跪地，荡起一片尘土，呛得黎灏一直咳嗽。
“宋大哥，你干嘛？”他抬头见是宋钰山，不满道。
宋钰山一个眼神都没给他，双手环在胸前，目视着军营校场的方向，喃喃道：“咱们这位五王女殿下，还真是让人捉摸不透了？”
“她有什么不好琢磨的，暴君一个！”黎灏不屑道，随即惨叫一声，捂着后脑勺道：“你打我干嘛！”
宋钰山弯腰瞧他，恨铁不成钢的教训道：“打你个口无遮拦，不长记性的。以后对五王女客气些，她现在是咱们主将的徒弟，要换战术了！”
说完，他反手拍了拍黎灏的脸蛋，意味深长的扬眉笑起。
“钰山，走，去看五王女射箭！”一人走出营帐高声唤宋钰山。
“好，一同去！”宋钰山应了招呼，刚走出几步，又回头警告黎灏：”你老老实实在这跪着，若是五王女回去时，你不在，小心我告你兄长！“
“知道了！”黎灏皱着眉，嘟起嘴，心有不甘的应下。
从账内又陆陆续续出来几人，都是结伴径直往校场去了，看的黎灏很是生气，不忿道：“这不过一炷香的时间，你们怎么都变了阵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