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 佳节消息伴良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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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皇城南边正大中门名宣德门,柳露桃却没打那处进宫。mqiweishuwu
她走的是边上角门。
到宫墙这头,柳露桃思来想去,到底哪个主子娘娘传召。
会去明春殿?还是会去仁明殿?
没想哪个后宫主子的宫室都不是,引路太监把她引到大庆殿。这一下柳露桃愈加满腹狐疑。
官家?
正想着官家怎的要宣她来,引路太监脚步一转,既没去理政前殿也没去寝殿福宁殿,紧几步将柳露桃引到中配殿。
此时柳露桃心念电转,想起忠勇伯府一面之缘的罗公公。
她面上分毫不露,谢过引路公公,递上红封。
引路太监笑眯眯:“咱家领内外通传差事几年,所见者不是慌得没脚就是喜形于色,娘子倒沉得住气。”
柳露桃颔首屈膝:“有过者慌乱,有功者欣喜,奴家一介民妇,又哪里谈得上功过。”
“是这个道理。”太监教她稍候,漏一句准话,果然是罗总管要见她。
果然。
不过这罗总管有何事?柳露桃百思不得其解。
须臾,那位容貌昳丽的罗公公匆匆赶来,柳露桃刚站起身还没见礼,当面听第一句:
“陛下要赦淑妃家里小妹。”
阿?说赦就赦啊?前儿不还恨得日日抽嘴巴么?
这柳露桃,满怀的犹疑不宣于口,张嘴道:“淑妃娘娘诞育皇嗣辛苦,官家总不好过多苛责娘家人。”
罗公公不置可否:“淑妃复宠,不过这两件。其一乃容貌。”
柳露桃反应极快:“久闻淑妃娘娘有喉疾,如今可见好了?”
罗公公一副笑眯眯面孔:“祖宗保佑,如今大好了,淑妃娘娘依旧艳冠六宫。”
他面上虽然带笑,可实乃皮笑肉不笑。柳露桃思忖:
喔淑妃的脸好了,官家愿意多看她两眼,是这样?官家一个心软,就这样?未免轻易罢。
柳露桃直觉这个罗公公,招她进来不会只是提点,那还有什么?必然有须咱们出力之处,他又不明言,是在等什么?
沉吟一瞬,柳露桃道:“奴家斗胆,以色侍人能得几时?淑妃娘娘凤仪,想必另有笼络圣心之法?”
官家,文治武功不敢说,帝王心术时时揣在怀里,会如此草率?
问罢,柳露桃一双明晰的眼望定罗公公。
须臾,“夫人聪慧。”罗公公终于收起满面堆的笑意,忧色透脸,袖中摸出一枚笺子递过,“柳青雪进献一张图样。”
又是图样,什么图样,马镫马鞍子还不够?
柳露桃展开来看,细长拐弯一截木料,长的那头中空成管,扁的这头似乎是手柄,这是——
“火铳。”罗公公说,“且不是寻常火铳。这种火铳无须燃土,只须将燃土填进铜滴子,随用随取,另旁的地方也很有些改进。”
罗公公絮絮说着,柳露桃听不大分明,不过有一件她听得很明白,这种火铳一旦造出来一定十分得用,眼看翰剌人自打去岁下半年起鬼鬼祟祟排兵布阵,这件东西,实安着官家的心。
瞌睡递上枕头,柳青雪这图样进献正是时候。
甚么恢复容貌,甚么悔改之辞,不过是锦上添花,不过是给官家铺台阶。
罗公公道:“才呈上来,咱家也措手不及。若是在宫中,咱家少不得出力,只是这件儿,是宫外的干系,因请来二夫人一叙。”
他道:“想必二夫人这名号,您也不耐烦听,不如一举去掉这个‘二’字。”
柳露桃紧攥几枚笺子,沉声问:“公公妙计,愿闻其详。”
罗公公如此这般说道一番。
不信,罗公公不信柳青雪自己有如此巧思,火铳这玩意儿历代贡院匠人潜心思索,就她如此轻易勘破各种玄机?
他托柳露桃在宫外打探,看看柳青雪手底下还有什么高人。
他要柳露桃帮着查,至于查出来,好不好,你别问,只问你想不想做侯府少夫人,不要再做二夫人。
甚至你现如今连二夫人也不是,你是个上门还要趁正主不在的外室。
按说即便没有这话,罗公公是御前得脸的人,怎么也轮不上柳露桃挑他的不是,可柳露桃偏生要挑,她家常一般的道:
“公公御前听差,辛苦?”
罗公公称不敢,全凭官家信重,柳露桃恭维他年少有为。
忽然眉尖一挑,一字一句问道:
“若是官家知道公公偏帮后党,该作何感想?”
世上没有无缘无故的恩惠,至少柳露桃不信。这个罗总管,好端端的为何要找淑妃的不痛快?在她看来,只能是这个御前总管不知不觉间做了戴家人,早投奔皇后一党。
党争,柳露桃可不敢碰,不是给方闲庭和他爹惹事?
谁知罗公公却道:
“夫人无须作色,”都是聪明人,闻弦歌、知雅意,罗红此时很是诚恳,“我与仁明殿并无走动。”
又说:“事出突然,夫人疑心也是有的。如此,夫人不必立时答应,或归家参详参详,也不迟。”
罗公公宫外住处透出来两个址,说父母弟妹在京中安置,又说如若门庭不熟不愿贸然上门,要不的城北刘老爹处也可代为传话,悉听夫人尊便。
这一下显出些实打实的心意,柳露桃道:
“公公客气,只是兹事体大,奴少不得家去上覆外子商议。”
罗公公道应有之理,双方初交底,也没一定说搭上,又说几句罗公公说送夫人出去,柳露桃称谢。
刚出大庆殿地界,宫道边上有一名小宫女张头睃眼,柳露桃瞧着眼生,引路太监道:“是沈娘娘宫里的。”
沈惠箫?
那宫女也不多话,恭谨递来一只锦匣,说元夕佳节不得出宫与家人团聚,有些体己物儿,烦柳娘子转交小妹。
私相授受,可不好。
柳露桃觑一觑引路太监的脸色。
引路太监是罗公公的人,罗公公虽然自称不是皇后党人,可是和淑妃作对,你不是也是,半条腿早已踏上仁明殿的船,沈惠箫也和戴皇后交好,她差人送东西,果然引路太监领几个小太监远走几步说话,只当没看见。
柳露桃收下锦匣掩在氅衣前摆。
她从宫门出来,方闲庭一眼看见,牵马迎来。
不过,怎说的?一眼看过去速即再看一眼,眼睛也直了、嘴也张了,一脸呆傻相,柳露桃走来问:“你在这里等着冷不冷?”
他直愣愣的:“露儿。”
?“怎了?”柳露桃一脑门子官司,看他一脸痴相以为怎的,“府里出什么事?”
方闲庭手掌往她小腹上摸,嘴里道:“日日近在眼前没个察觉,如今远远看着,你这肚子怎么大了?是不是……?”
“呸!”柳露桃打他手,当是什么要紧事丢魂似的!“我带着东西!”
把氅衣解开一边,把锦匣捧出来。
方闲庭松一口气模样:“没有就好。”
“我还当你多盼着。”柳露桃口中道。
“怎么不盼着?”方闲庭接过匣子安在马厢,“只是如今时机不好,不安定。”
他握一握柳露桃的手,冰凉冰凉的,喟叹一般的声气说话:“等你将来舒舒服服住在府里,没旁人生事打搅,到那时才是养孩儿的好时机,不然我如何放心。”
柳露桃说好啦爷的心意我晓得了,又说不急着回家,受人所托终人之事,先走一趟龙津桥。
她说的,方闲庭自然满口答应,把她扶上马安在身前拢住,马缰一勒蹄子撒开。
路上风大,他把氅子掀开兜头把柳露桃拢进怀里,两人一骑紧紧相拥,好似一路走去怎的也不会分开。
柳露桃只觉马上虽颠,好在身后这人手很稳,胸膛也很稳,好像也没那么难捱。
忽地冷不防听方闲庭问:
“奇怪,我说不准,你怎就有恁个准?咱两个夜夜同房,你怎就知道一定没有?”
就没有。
柳露桃心说不仅我没有,谁都不会有。你那副金石散,神仙老子、观音娘娘亲自来,都没有。
她搪塞道:“妇人家身子,自己有个不知的?我前儿还见信,我不知道?”
说是年前几日才见过,正巧那段时日方闲庭没来她房里,听罢信以为真,再没缠舌。
话说柳露桃肚子没喜讯,有人有。
比及到龙津桥沈学士府拜门,见着沈素笙把锦匣递过去,沈素笙没甚避着柳露桃,当即打开看,只见里面不过几方帕子、簪花等女孩子物件,另附有一封手信。
“啊!”沈素笙帕子捂嘴又惊又喜,“大姐姐遇喜了!”
阿?
随即只见沈二娘脸色转暗,眉宇间添一抹忧色:“这可如何是好,眼下实在不是好时机。”
不是好时机,方才方闲庭也说时机,可不?如今常山侯府乱着,宫里难道不乱?
戴皇后和柳淑妃势同水火,原本沈惠箫算是得戴皇后庇护,冲锋陷阵,如今她遇喜,甚么圣宠甚么前途不知有没有命享,旁的没个保准只四个大字是准的:
前途未卜。
佳节不识人间疾苦,外头舞灯的、看灯的,欢声笑语隐隐传入沈府内,二女对视一眼,分一段叹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