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银漏凋萧斜入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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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城内苑,明春殿。nianweige
玉阶空霜冷,日未晚、倦梳头。
淑妃柳霜桥已经有些显怀。
说来也怪,她只有三个月的身孕,没的却比旁人五个月肚子还大些。
倒没有呕逆的毛病,相反胃口还很好,早晚一味觉着饿,她念着身形总想忍忍,可是官家宠爱,尚食使、御厨使一天三趟地往明春殿传。
这一向,玉盘珍馐见天往跟前端,口腹之欲更难捱。
初时柳霜桥还能忍耐,后来宫人劝她,娘家母亲杜氏也劝,说她吃着那就是她腹中皇子吃着,怕什么?多吃是福。
一来二去她不再克制,一天到晚手边搁着点心吃食。
先头说的,她肚子又显,嘴上又无忌,一下身量宽好些,宫装袍裙统统要放宽一掌还不算完,脸上也见丰腴,巴掌大的小脸,五官两旁活像平白伸出去半张脸,嘟嘟的丰润。
有些美人丰腴有丰腴的美,自是尽态极妍珠圆玉润,可是,很可惜柳霜桥不是,她骨头架小,甫一添肉脸圆眼小,原本秀气的五官变得局促,就,不很受看。
官家是宠爱她,可是爱的是姿容秀致的她,不是发福的她,如今还维系一分喜欢,时不时来明春殿坐,那也是看着她的肚子。
且只是来坐,照例问一问饮食脉案,从不陪着闲话用膳。
自然了,也从不留宿。
更遑论,在青雪轩事上抬抬手,别让皇后声张。
任柳霜桥如何哀求也没用,平康帝没一句规劝,放任青雪轩东西掺毒的传闻长脚似的,从宫内传到宫外,满城皆知。
这日柳青雪进宫请安,柳霜桥忍不住挥退殿中侍立的宫女,埋怨道:
“你说说你,好好的东西,你要拿毒物害人。你那些香啊药的,我还敢用?”
暖情香只有柳青雪会用在方闲庭身上么?原来淑妃之所以能当上淑妃,也是靠着这起子东西。
柳青雪漫不经心:“毒物?风中有灰尘,你捂着口鼻不喘气了?水中有蜉蝣,你不吃不喝了?”
又说:“毒不毒的,即便我不掺,你也不敢用。只看着你的肚子,一炷香下去还得了?你想让官家睡出个一尸两命?”
又抬手在柳霜桥肚子上比一比,笑道:“也不定,也许是一尸三命也说不定呢。”
柳霜桥斥道:“问你说话,你要咒人!这不是你外甥?你也说句好听的。”
柳青雪冷笑:“说好听的?众人捧你是淑妃,都是好听话,看给你捧成什么样子,回头姓庞的那个小表子都要爬到你头上。”
语气轻巧又嫌恶:“早说你甚么淑妃,不过以色侍人,别管有没有孕都要早作打算。”
仿佛,是以色侍人四个字扎着心口子、肺管子,柳霜桥吃一惊模样,随后粉拳紧捏青筋暴起,张嘴骂道:“你给本宫滚出去!”
柳青雪毫不在乎起身,叫随侍两个丫鬟进来,对柳霜桥道:“我滚,她两个留给你,也替你留一留官家的心。”
两个“丫鬟”袅袅婷婷走上前见礼,短短四个字说得千娇百媚。
一看就是香风苑调教出来的人。
进来干什么不言自明,柳霜桥一瞬间脸色铁青。
·
说从前柳露桃还在侯府的时候,她屋里有家生哨、耳报神,就是翠羽,却哪个没有?宫中只有更多,很快明春殿两个宫女轮番承宠的消息传得宫里宫外皆知。
说起翠羽,才过去的中秋还送来四斤鱼鲊并两坛木樨荷花酒,算没断交情。
说回明春殿两个宫女儿,听说俱是好颜色,替淑妃留住圣驾好几日。
不过似乎造化也就到这里,远没有一般出身的庞映梨有出息,她两个连名位也没得着,平康帝只说让上心伺候淑妃,并没封个品级位份。
这话由沈素笙一五一十说给柳露桃,柳露桃听见也就听见,感叹一句君心无常,又说:
“她两个没得恩典,最不高兴怕是要数淑妃娘娘。”
“可不?”沈素笙嘻嘻直笑,“说明春殿颇多怨怼之言,怎的皇后跟前小意殷勤的庞氏就一举坐上婕妤之位,她明春殿出身却矮人一头,怎就封不得了?气得咱们淑妃娘娘满嘴燎泡。”
“哎,”柳露桃吃一惊,“当她有多大肚量。不过她有孕在身,血热也是有的。”
又问:“喉疮可不好治,又痛又碍进食,官家也不着人给她看看?”
沈素笙说怎么不看呢,看不好,又说:“听说青雪轩从前独有一品西瓜白霜,专治喉疮久咳。”
那是甚?不知又是柳青雪大才搞的什么新奇玩意,沈素笙大致讲一遍,说是取西瓜瓤与芒硝,怎么着研制而成,柳露桃听得云里雾里,迷糊着问:“不是说青雪轩的东西不能入皇宫地界?”
沈素笙叹口气:“淑妃日子不好过,皇后娘娘日子也没好到哪,”说是皇长子在崇文馆龙图阁日日吃训斥,官家骂他没长进,“娘娘凤谕也没有很得着丁卯。”
那,柳露桃不明白:“你说官家怎么想的?不是皇后就是淑妃,他怎的两个都不待见?”
三十而立的人了,膝下见着头、见不着头的就这两个,还能怎的。
沈素笙却说:“你懂什么?打量谁都和你汉子似的,偏爱你恨不得刻在脑门子上,就怕你不知道。旁的男子都是生怕人知道,我爹爹也是如此,我三个姨娘谁也说不清他更中意哪个,官家就更不用说了,都是一样的。”
柳露桃撇过脸:“人问你话,你要取笑。”
“谁取笑了,”沈素笙把手巾绞缠来绞缠去,“转年交春我也要议亲,只盼着能说一门你家汉子一般的郎君罢了。”
“好,”柳露桃笑道,“给你一个柳青雪那样式主母,你有个愿意的?”
沈素笙要打她,手被她捉住,问起家里父母合意的是哪家郎君,要不的她先打听,旁的不说,至少问出来是不是樊乐楼的常客,要是拍马赶来告诉沈素笙知道。
“你可盼我点好吧!”沈素笙直吸气,又说,“常去樊乐楼也还罢了,如今京中女子最怕父兄丈夫去香风苑,就勾着魂了,不知齐心家事。”
柳露桃道:“随他们说去,我说可怨不着香风苑。”
沈素笙惊奇:“你怎的还向着她说话?”
“不是我向着她,”柳露桃道,“是说这些个男人,但凡自己是个好的,谁能教坏他们?自没个主心骨,汗邪了,要眠花宿柳,没有香风苑也有香花苑、臭花苑。”
沈素笙问她:“若是你汉子去香风苑被你捉住呢?”
柳露桃一脸煞气:“我休了他。”
“你,”沈素笙逗乐,“嘻嘻嘻,要休汉子,就你有本事!”
姊妹俩又说几句,无非是京中朝中年龄相合的小郎君,猜测沈老大人看中哪家,忽地沈素笙眼风一瞟看见柳露桃袖中手巾,抽来看,嘴上道:
“你几时用这种平织纹素绫手巾?”
啊,这个,这是头里文茉玉给的,柳露桃把一角绣的名字指一指,道:“有椿儿,说来可恨也可笑,你听我对你说。”
就把兴国寺桥食肆见闻说一篇。
又说郇子琅夫妇恁地和气人,吃那食肆小二好一顿拶子,沈素笙听完一巴掌拍在案上:“实在欺负人!”
又说:“甚么每日十桌,吃食好不好且不论,就她做张做致!谁就稀罕去吃了?瞧着罢,我定要叫我爹参一本。”
柳露桃说:“参谁去?明面上人家可不是忠勇伯家二小姐的产业。”
哎?是啊,一下沈素笙大怒,气得狠,很说几句好听话儿,惹得柳露桃直张嘴:“罢么罢么,谁家说着你还敢上楼子逛?早是被你一张嘴说怕了。”
沈素笙正待回话,帘子打起,芳时进来说:“娘子,外头门首有位文娘子,拿着娘子一方手巾求见。”
文茉玉?
可见是背后不能说人。
柳露桃请沈素笙安坐,一面往外走一面问芳时:“只有一位文娘子,不见她夫君么?”芳时说是。
这倒奇了,两人看起来焦不离孟。
又听芳时说:“那文娘子满面惶急,眼中似有泪痕,不知是为着什么?”
啊?
柳露桃脚步快两分,比及赶到客座,只见文茉玉青睫沾湿,独自坐着垂泪,看见柳露桃她像见着救星一般赶两步抢来,不由分说就跪:
“柳娘子,柳娘子,奴自知贸然造访不成规矩,可事出紧急,奴实在无法,只有求柳娘子救命!”
柳露桃和芳时,一边一个把人扶起来,详问缘由。不问还罢了,一问万事皆休,柳露桃吃惊:
“被县府拿去?”
“是,”文茉玉忧心如焚,“今日晌午我两个游至御街南,千不合、万不合,阎王赶小鬼头过不去的,逢着头里蜀地锅子食肆的伙计。”
啊,就是那名说话鼻孔朝天、嫌贫爱富的那个,谨遵东家意思拜番邦上宾那个。听文茉玉又道:
“原说避开罢了,万勿再起争执,也不值当。可这伙计不依不饶,边上一位打扮得灯上人一般的娘子,似乎是他主顾,他不知如何进言,那娘子就把外子拿住,偏说他偷盗。”
啊,柳青雪。
文茉玉哭道:“外子榆木钢打铁的脑袋,说见官就见官,是非黑白自有曲直,就跟去县府。没成想,县府是位石老爷当值,不知怎的就给定下罪名来,如今押在监中,可是没活处的!”
石老爷?柳露桃心道不好,是石恒明!
素与柳青雪交好的石恒明。从前他屈打柳露桃,这事儿后来捅到皇后娘娘处还没腾出手处置,石恒明也就一直任在开封府,如今又出事!
“大胆!”
屏风后头沈素笙转出来:“好个攮千刀的贼蛮奴才,好个诬人清白只手遮天的忘八主顾,好个是非不分的青天老爷!”
文茉玉吃一惊,柳露桃忙起身拉过人对她说:“这是沈二娘,素与我交好,今日恰巧来作客。”
又对沈素笙说:“这是我对你说的,文娘子,夫君一表人才姓郇。”
沈素笙拉过文茉玉的手:“你放心,你夫妻两个与她主仆的过结我听过了,家父乃翰林学士,定然还你夫君公道。”
这文茉玉,只当柳露桃夫妇是富贵闲人,登门也只是想典借些打点钱,没想竟然还与官宦人家相识!原本只想夫君少受些皮肉苦,没想山穷水尽,竟然是这般善缘,连忙把话来谢。
却没空闲容许几人客套,沈素笙要回家找爹,这事儿柳露桃也要速即告诉方闲庭,商议一番,文茉玉也别回城根去,万一那起子贼人想法子跟去,暂先在紫栏街安置,先把郇子琅救出来再说。
也不遣来瑞或者排兵,柳露桃亲自赶往常山侯府。
多久?一年?
不到也快了,时隔将近一年,柳露桃再次登侯府的门。
作者有话要说:
!嫌弃淑妃凉凉胖的不是作者!作者放开吃能飙到一百三,有啥资格!是官家这个狗东西,不代表作者观点,作者观点是胖瘦都很美!健康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