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 2 章
惠宁说完，妙答应的脸色便变了，她赶紧朝佟妃行礼，脸色惊慌，“娘娘，嫔妾没有那个意思，嫔妾也并没有不相信娘娘，只是嫔妾屋里的木炭实在是太少了，嫔妾身子刚刚痊愈，这治疗风寒的汤药都还未停下，若是柴炭处这炭一直不见补给，这么寒冷的日子嫔妾可该怎么撑下去呀？！”
妙答应说得潸然泪下，她捏着手绢擦着几乎不存在的眼泪，“嫔妾是万万不敢不将娘娘放在眼里的。”
佟妃端端正正的坐在暖和柔软的椅子上，视线在惠宁和妙答应之间流转，片刻后，她开口道，“不过是借点木炭而已，妙答应你那屋子里遮风，暖和不少，既然如此，你便借一二给惠宁吧，今日便由我作证，待日后木炭补给充足，我定让惠宁还你双倍。”
惠宁低眉顺眼的看着前方，唇角似勾非勾，这远房堂姐还真是对她格外照顾，她借一根木炭，来日竟要还上两根，离冬天结束还那么远，就靠那点数目，她哪里撑得过这个冬天。原本她所在的玉笙阁位置就不好，冬冷夏热，夏天炎热已经难熬，如今又冷得不行，若是没充足的炭，她这病弱的身子就别想好起来。
“可是……”妙答应脸色为难，她欲言又止，一脸秘色。
“我借给妹妹吧，我屋子位置好，还算暖和，若是节约一些还能熬一熬，既然妹妹这身子才好，又马上是新年，若是妹妹这时候再染上风寒，来年恐怕就不吉利了。妹妹你待会儿去我屋子拿一些吧，咱们都是姐妹，互相照顾也是应该的。”瑞常在站起身来，素净的脸蛋儿明艳娇媚，见惠宁望过去，她对着惠宁露出和善的淡笑。
妙答应脸色一变，瑞常在这话，岂不是打了她的脸？瑞常在这般说，让她的脸面往哪里放？若是传出去了，恐怕还叫人说闲话。
“既然瑞姐姐这般大方，那妹妹待会儿也去我屋子里匀一二吧。瑞姐姐说得是，咱们都是姐妹，还说什么借不借的？”妙答应阴阳怪气的，满心的不情愿。
惠宁脸上的笑容纯良无害，轻轻捏住绢子行礼道：“那妹妹就在这里谢过二位姐姐了。”
“妹妹快请起。”瑞常在顺势扶起她，瑞常在端庄大方，看着特容易叫人心生好感，今日是惠宁承了她这份情。
“既然你们这般互相照顾，那我也不好再说什么了。香凝，待会儿去取些炭来送到惠宁屋里去。”佟妃表情不变，她脸上笑意淡淡的，让人看不出心思，“两位妹妹都如此大方，我这个做姐姐的又怎能看着妹妹挨饿受冻？”
“嫔妾谢过佟妃娘娘。”惠宁低下头，垂眼盯着地面。
佟妃叫了起，几人行礼后一同走了出去，灵答应孤傲冷艳，这送碳之事她全程未说一句话，一出了屋子，她便同自己的丫鬟离开。
满心不甘的妙答应则狠狠的剜了她一眼，“这般低声下气的，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咱们这宫里住进了乞丐，真是晦气，整天病怏怏的不得圣眷，连个东西也要四处乞讨，也不知这样的人是怎的入了宫。”
妙答应翻了个白眼，扭着身子很快离开。
“妹妹，妙答应的话你别放在心上，她就是这般心直口快的，心里藏不下东西，虽然她说话不中听了些，但妹妹你姿色过人，又独占这红梅庭院，若是好好打扮一番，时机合适，妹妹定会得皇上宠爱大富大贵的。”瑞常在拉着她的手朝自己屋里走去，丫鬟们便跟在两人后头。
“以前不过是吃错了东西才身子总是不见好的，难得今日看着你好起来，姐姐这心里也是真的高兴。”
惠宁怔了片刻，很快反应过来，“今日之事，妹妹便谢谢姐姐了。”
“听说姐姐喜欢香料，正巧妹妹懂一些，不如择日等妹妹痊愈以后，便摘下这开得最盛的红梅，特意替姐姐制作一些香料，姐姐姿色过人，配上这特制的香料，定会让皇上喜爱不已。”
“妹妹竟还会制那香？既然如此，姐姐便等着妹妹的好东西了。”瑞常在脸上的笑容真诚了几分，她拉着惠宁进了屋，丫鬟们赶紧上前替两人摘下披风。
“我这屋子里不迎风，暖和，妹妹你手这般冰凉，快过来暖暖吧。”
惠宁随着她坐下，丫鬟们赶紧递上手炉，瑞常在又叫丫鬟盛上了清茶，惠宁端起来品了一口，“好清香的茶。”
“佟妃娘娘先前赏的，妹妹你这般容貌，若是再运气好一些，也不至于落到今日这般地步了。”瑞常在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今日咱们便说些高兴的罢。这几日我屋里的丫头做了一些新的糕点，妹妹可一定要好好尝尝，你看你呀，病了大半年，整个人都消瘦了不少，以后妹妹若是有时间，多来姐姐这里那才好。”
瑞常在说话不疾不徐，如一阵春风，卷走了冬日的寒冷，惠宁心一暖，她笑着拿起丫鬟送上来的糕点，“那我以后可就要天天来打扰姐姐了。”
“姐姐求之不得呢。”瑞常在笑了起来。
惠宁在瑞常在屋里待了一会儿，填饱了肚子便和清竹领着木炭回了屋子，幽兰也从妙答应那里领了不少，加上佟妃送过来的，竟是够了半个月的量。清竹噘着嘴，“柴炭处那些人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咱们小主不过是因为病着无法侍寝罢了，竟然连该发的木炭都不给
我们。别的妃嫔那里仅这送给我们的一小点儿数目，竟然就够上我们半个月的量，她们那屋里头，不知道每个月还余下多少呢！”
这回幽兰倒是没有反驳，她脸色愤愤的，“小主，您也真该争气些，让那些人笑着来赔罪了。”
惠宁想到之前瑞常在的提醒，端起一杯茶，“把这些炭存放好，不知道补给多久能到，我们便节约些。对了，我之前喝的那药，今日便继续熬着吧。”
“可小主您身体不是好了吗？”清竹不解。
“佟妃娘娘让我今晚折些梅花送到各个妹妹和姐姐屋里头，让她们也贪贪这梅花的香气。总之，你们先准备着。”惠宁放下茶，“我折了梅花送到各个姐姐妹妹屋里头之后便回来喝药。”
“佟妃娘娘也太过分了，论关系，小主您还要称她一声姐姐呢！她竟然也心狠至此，小主您身体才痊愈，她就让您顶着风雪大半夜的去摘梅花。我看佟妃娘娘就是见不得小主您好，怕小主您好起来抢了她的恩宠！”清竹一向心直口快，今日也不例外，也没记着自己的身份，凭一直口快胡乱说话。
惠宁看了她一眼，清竹立马跪下，“奴婢是说错话了，可奴婢也是为小主着想。小主本来身子就娇贵，佟妃娘娘怎么能这么心狠让小主您去折梅花呢？不如今晚就让奴婢和幽兰替小主去折了那梅花送到其他小主的屋子里吧。”
“好了，起来吧。”惠宁看着她，眼神变幻。
“你们替我备好药就成，既然佟妃娘娘让我亲自去，我便亲自去罢了。若是由你们替我，被发现了那不就落人口舌，说我虚假姐妹情谊了？”
“可是……”清竹还欲说什么，惠宁已经打了手势让她住嘴。
“你们先替我点上炭暖暖屋子。”
“是，奴婢这就去。”清竹和幽兰退下，惠宁一个人待在屋子里，看着庭院里凄清寥落的两三道人影，心里不禁叹了口气。若是想在宫里活得长久，有一具康健的身子再好不过。只可惜原主偏偏也是个弱不禁风的，不过这身子还小，她还来得及。
清竹点好了炭，惠宁便打发两个人离开去做事，她的丫鬟太监少，清竹幽兰只能一个人做两个人的活计。惠宁掩好了门，开始在屋子里活动起来。屋里虽是点了炭，却又呛又熏，冬日若真想靠着这炭取暖，是万万不可能的。
食午膳时，清竹见惠宁满头大汗，急得不行，“小主是不是哪里又不舒服了？奴婢这就去请太医给小主看看。”
“无碍，只是刚刚贪那炭的暖意，离得近了些罢了。”惠宁止住她，食了午膳，只是这清汤小菜的，寡淡无味，她胃口本就不好，如今一看便更是不想吃了。她食了几口，将剩下的赏给了清竹他们，在宫里一向无所事事，惠宁做了会儿女红，便又开始按照自己制定的计划开始锻炼起来。
她没忘了要给瑞常在做香，特意让清竹她们去摘了些新鲜的梅花回来，放在一旁等着花被烘干，清竹颇为不解，惠宁也没有解释，只等着天黑食了晚膳，便披上披风打提着精致的灯笼离开了玉笙阁。
清竹幽兰想跟去，惠宁拒绝了两个人的跟随，提着篮子去了御花园。虽说佟妃让她折自家院子里的东西，可若妙答应故意挑刺，她也有理由回击。
御花园的东西再好不过了。
御花园里漆黑一片，只白雪反射着旁边的灯光，星星点点，倒是璀璨夺目。
惠宁伸出纤纤玉手折下一支，雪簌簌一片落下来，惠宁身上沾了一些，被冻得打了个寒颤。
“何人在此？！”有太监阴细的声音响起，惠宁动作一顿，赶紧提着篮筐出去。
“嫔妾玉笙阁答应佟佳氏，嫔妾是来替佟妃娘娘折这红梅花儿的，佟妃娘娘喜这梅花的香气，便特意让嫔妾前来折几支分给宫里的姐妹们。”惠宁抬起头，一十七岁模样的少年立在前头，他身着明黄色彩云金龙妆花缎皮袍，袍在明黄色缎地上织彩云金龙及海水江崖等纹样，镶石青色祥云花卉纹织金绸边，领、襟缀铜鎏金花扣，披肩缀同质扣。少年模样俊朗，气度不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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