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这一闹大家都累了, 回到映月阁各自休息不提。
煤球回来得比他们还早。几人一进院子, 就看见它慵懒地躺在鱼池边,正望着水里游来游去的鱼儿, 估计在思考晚餐要吃哪一条。
林晚照对花婶儿说:“这几天你看着些, 别让它出去乱吃东西。林书雅动不了人, 保不齐会拿它泄愤。”
花婶儿点头:“我知道, 你放心。不过煤球也不是谁喂它都吃的,可警惕了。”
别说林书雅, 连刘妈给它喂东西,它都不正眼瞧一眼的。
傍晚薛飞果然兴匆匆地提着鱼回来,进门就嚷嚷着让大嫂给他蒸剁椒鱼吃。
花婶儿虽也会,但要论味道,还是和大嫂做的没得比。
林晚照懒懒地躺在摇椅上,没精打采的说:“明日吧, 我今儿实在没力气。”
薛飞这才注意到大嫂一脸疲惫, 转头奇怪的问花婶儿这是怎么了。
等花婶儿把事情大致一说, 薛飞登时脸黑下来,把鱼一扔大踏步往外走去。
被林晚照叫住:“去哪里?给我回来。”
薛飞眼里闪过一抹阴鸷:“大嫂你想过清静日子我理解,现在都欺负到咱们头上来了, 是可忍熟不可忍。”
敢动茂茂, 当他薛飞死的?
林晚照叹了口气:“欺负人的是你那会挖坑的侄子, 他的本事你还不知道么。”
说完她责备地看了花婶儿一眼:“你也是,别忽略重点,把前因后果都告诉二当家。”
花婶儿这才原原本本, 事无巨细地对薛飞说了今天下午发生的事。
薛飞听得眼睛都直了,半晌回过神来,激动又骄傲的说:“真不愧是我侄子,茂茂好样的。”
林晚照失笑道:“这下满意了?”
薛飞连连点头,对林晚照竖起大拇指:“茂茂好样的,大嫂你也好样的。”
他思忖片刻,说:“于知县既帮咱们撑了场子,少不得要感谢一番。也不用等大哥回来了,我是茂茂的二叔,这事儿我责无旁贷。”
林晚照看他眼珠一转,就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感谢于知县可以,可别在背后给我搞什么小动作。”
薛飞移开视线,避重就轻地说:“我哪有什么小动作,大嫂这么不相信我,也太让人伤心了。”
林晚照呵呵:“有没有你自己清楚,若是让我知道,你就自去蓟州找你大哥吧。”
她漫不经心的扫了薛飞一眼,收回视线不再看他。
薛飞心里一跳,知道她这不是玩笑话,只得歇了心里的小九九。
这两年大嫂越发厉害了,倒不是她会发火,事实上薛飞几乎没见过她动怒。她只是就那样淡淡地看着你,便好像能看到你心里去,无所遁形,倍感压力。
他耷拉下肩旁:“好吧好吧,我答应你就是,明天真的只是去感谢于知县。”
二当家都不敢了,花婶儿那点小心思自然也销声匿迹了。
再一想她打林书雅时的样子,抖了抖,小声的说:“我这不是想让二当家再给她些教训么,她可欺负了你十几年。”
林晚照摇摇头:“这样就够了,没得赶尽杀绝。凡事留一线,日后好想见。再说,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何况是人?永远不要低估一个母亲的爆发力。”
花婶儿一想可不是这个理儿么,心悦诚服地点头应道:“夫人放心,我会看着茂茂的。”
茂茂这番自导自演,着实累得够呛,天黑才醒来,睁开眼便喊饿。
林晚照说:“晚饭已经用过了,饿也忍着。”
茂茂一时没反应过来:“用过了?为何阿娘不叫我?”
林晚照转头看着他:“你不是很能耐么,连阿娘都能算计,还需要阿娘叫?”
茂茂愣了愣,旋即明白过来他阿娘这是生气了。
连忙从床上爬下来,衣服也来不及穿,抱着他阿娘的手臂摇啊摇:“阿娘阿娘,我错了,你不要生气。”
林晚照皮笑肉不笑地看着他:“错哪里儿了?”
茂茂脱口而出:“我不该给人挖坑。”
林晚照摇头:“不对。”
茂茂就不懂了,其他的他也没做什么呀。
林晚照也不为难他,开门见山地说:“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你给她挖坑这没错。可你挖坑之前,有没有想过,要是阿娘不在家,或者被什么事给绊住了,赶不及救你,你怎么办?”
茂茂想也不想就说:“可你就在家啊。”
林晚照说:“你没有懂阿娘的意思。好吧,阿娘这样和你说,就算阿娘在家,也赶过来了,要是她们胆儿肥一些,仗着人多势众将你我母子一起收拾了呢?”
茂茂眉头一竖:“她们敢!”
林晚照反问:“她们为什么不敢?林家的下人大都在这里做了十几年,说个不好听的,就算今日我们死在这里,他们在林家的威胁下,也不敢说出去。毕竟他们许多人的一家老小,都被林家捏在手里。”
“再退一万步说,即便他们说出去,你爹也回来给我们报了仇,可人死不能复生,又有何用?”
茂茂终于感到死死后怕:“阿娘……”
林晚照
把他拉到面前,看着他的眼睛:“阿娘不是生气你给人挖坑。虎无伤人意,人有打虎心。世道险恶,你能保护自己,阿娘很高兴,会挖坑总比被人埋了强。”
“可是在挖坑之前,一定要想一想,如果对方掉进坑里后扑腾起来,会不会也将泥溅到你身上。趁其不备容易,垂死挣扎的爆发力却不可小觑。谋定后动,能够全身而退才行。”
茂茂似懂非懂,怔忡地看着她。
林晚照也不指望他能都听懂,叹了口气:“算了,和你说这些是太深奥了些。你只记得一条,凡事都要三思而后行,若是马虎大意,对方就算遭了殃,你也跑不了,最后两败俱伤。”
茂茂这回听懂了,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林晚照:“你从未挨过饿,这样才会记忆深刻。日后每每想起第一次饿肚子,就会想起阿娘今日和你说的这番话,警醒自己。去写字吧,转移注意力会让你好过些。”
“是。”茂茂也不叫饿了,心甘情愿接受惩罚,去写字。
多年以后,小土匪变成了大夏算无遗策的第一谋士,凭谁挖空心思也无法成功算计他,反会掉进他的坑里而不自知。世人皆道这是杜老三的功劳,其实不是。他的第一堂是她娘给她上的,不过这都是后话。
林晚照本想着郁哥儿到映月阁会哭闹,谁知并没有。问过香兰,才知道在郑家时林书雅并不亲自带郁哥儿,都是香兰在带。
眼下香兰陪在身边,对他来说,是映月阁还是听雨轩都无甚差别。
映月阁有各种各样好玩儿的玩意儿不说,林晚照和花婶儿变着方儿的做小食。郁哥儿哪里吃过?几天下来,简直乐不思蜀了。
倒是林书雅,整日在院子里以泪洗面,发脾气砸杯子,好好的听雨轩乌烟瘴气。
虽然在林晚照的授意下,香兰每天早晚都会让人过去给她汇报郁哥儿的消息,但她既认定了林晚照对郁哥儿不安好心,便是香兰说的是事实,也不会相信。
这天茂茂下学回来不久,林晚照便让花婶儿去请大夫。
花婶儿一听,以为茂茂生病了,登时急了:“夫人怎么糊涂了,你自己都会,还请什么大夫呀。”
林晚照悠悠地看了她一眼:“哪有那么多话,让你去请,你就去请。”
花婶儿不知道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只得出去请大夫。
这一进一出,林家所有人都知道茂茂生病了。大夫前脚刚进门,后脚林正天和王氏就都过来了。
茂茂躺在床上,小脸红扑扑的,没精打采的样子。
大夫看过后,说是收了热,没有大碍,他开几副药,暑气消下去就好。
林正天让人送上诊金,并吩咐小厮跟着大夫去拿药。
王氏表面上对茂茂嘘寒问暖,心里如同猫抓。
郁哥儿在这里她本就日夜揪心,此刻又疑心茂茂不是中暑,要是其他的病,若传染了可如何是好。
正想着怎么借此事开口将郁哥儿要回来时,就听林正天问林晚照,茂茂好好的怎么会受热。
林晚照轻描淡写的说:“这天儿暑气重,许是路上来回受了热。”
林正天皱眉:“既如此,那便先歇了私塾。”
林晚照摇头:“父亲糊涂,若因此就不去私塾,那夏热冬冷,岂不是一年中半数时间都要虚度么。”
林正天:“……那可如何是好。”
林晚照苦恼的摇摇头:“女儿也不知道,正为此事发愁。既要不耽搁学习,又能少受些罪,只能在来回二字上想法子。”
“这样啊……”王氏忽然眼睛一亮:“不若咱们就在私塾旁边找个院子,出门就到,这样便是天晴下雨,也都不怕了。”
她搬走断没有带走郁哥儿的道理,那样她们不就可以把孩子抱回来了么?
林晚照面露欣喜朝她看去:“太太果然是太太,这么快就有主意了。这个法子好,你说呢,父亲?”
林正天愣了愣:“住……出去?”
不用林晚照开口,王氏便主动替她向林正天阐述了搬到私塾旁的种种好处。
说完还自告奋勇要让人去找宅子,必定安排得妥妥当当,让林晚照母子住得舒舒服服,和家里一样。
林正天不赞成地看了她一眼:“能和家里一样么?到底是外面,她们又是孤儿寡母的。”
到走时,林正天也没说同意不同意。不过林晚照丝毫不担心,王氏和林书雅又不是吃素的,她们肯定有办法让林正天同意。
待他们一走,茂茂蹭地一股脑从床上爬起来,哪里还有半点不适。
花婶儿从林晚照开口说要搬出去,就知道茂茂是装病。不过好奇的问:“刚大夫为何没看出来?”
林晚照示意她看桌上的热汤,花婶儿恍然大悟。
就说为何往日茂茂下学,夫人准备的都是冷饮,今日却备的是热的。
无论如何,终于能住出去了。
不过花婶儿有些担忧:“不过夫人,你说林老爷会答应吗?”
林晚照神在在的:“会。就算不想,王氏和林书雅也有法子,用不着我们操心。”
果然,第二天林正天和王氏过来时,主动提起这事
儿。
林正天一改昨天的迟疑,很爽快地同意了林晚照带着茂茂搬出去的事。同时,还让她不用操心,找房这些事王氏会一应处理好,她只管届时住人进去即可。
至于如何能让王氏最后选中榆柳巷的宅子,这就是薛飞的事了。
事关自己的亲外孙,为了能让郁哥儿早日回到他娘的身边,王氏拿出雷厉风行的手段。
没过了几天,就派人来告诉林晚照,说宅子已经找好,并安排妥当。还问她要不要先过去看一看,看还缺什么,她马上让人添置。
林晚照亲自过去谢过王氏,说院子就不用看了,太太出面自然没什么不妥的。
对于她的识趣,王氏颇为满意,这是自林晚照回家后,头一件顺心的事。
眼下,就只剩找个黄道吉日将人挪过去了,以后就可以眼不见心不烦。
临走前一起吃顿饭是少不了的,席上林书雅神情恹恹,再不复以往的趾高气扬,乖觉了不少。
林晚照很满意,别人不找茬儿,她也不会主动生事。
于是表面看上去,这顿“散伙饭”比之前的“团圆饭”气氛还好得多。
难得今日月色不错,又是在林家的最后一晚。林晚照忽地来了兴致,提议花婶儿治几个小菜出来,几人喝一杯,放松放松。
王氏之前留下来的人,被她以用不着为由给遣了回去。自然,香兰也带着郁哥儿回听雨轩了。这儿整个映月阁里,也没有外人。
刘妈说茂茂困了,要回屋守着他。林晚照知道她还是放不开,也不勉强她。
花婶儿手脚麻利,很快就做好了小菜,就摆在院子里。
林晚照还喝她的米酒,三人说说笑笑,喝到微醺时,眼前忽然一道黑影闪过。
只听一声闷响,有东西摔到地上,紧接着,猫叫声和尖叫声同时响起。
那声音分明是个男人的声音!
酒意瞬间散去,薛飞当即放下杯子,脚尖一点,朝声音传来的地方飞去。
很快他回来了,手里拎着一个男人。
为着氛围,没有点灯,林晚照只能借着朦胧的月色去看男人。
看不清楚长相,隐约只见鼻青脸肿,脸上还有血迹——不用想,肯定是煤球抓的。
男人挣扎着,嘴里嘟囔着什么。
“老实点。”
被薛飞一个手刀劈下去,脖子一软,竟晕了过去。
林晚照有些无语,这样还如何问话?
薛飞不以为意的将他往地上一扔:“还问什么,敢来扒我们的墙脚,直接丢到海里去喂鱼。”
“来了。”
回屋取灯的花婶儿提着灯笼快步走来。
灯光下,一切都无法藏匿。
林晚照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张熟悉而陌生的脸,失声惊呼:“郑……郑衍?”
作者有话要说: 推荐好基友周倜的文《神笔马娘》
文案:穿越后手握一支神笔是一种怎样的生活?
吃饭、睡觉、打豆豆!
啊,不对,是枚帅哥。
都说这枚豆豆风采绝伦似非凡人,不能打。
还是个每月都要纳新欢的荒唐王爷?
最搞笑的是,
明明自己家中蓄了十八名姬妾,
却高调提倡一夫一妻制!
马妧娘:你这是‘只许州官放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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