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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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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洛菲醒了。czyefang

    自从在庇斯特房间晕倒后,她一直处在不太清醒的状态中,身体时烫时冷,虽然耳边时不时能听见熟悉的声音,眼皮却沉得抬不起来。

    鼻间浮动着一股奇妙的香气,放松时萦绕在身边,然而仔细辨别时,又似乎难以捕捉到。

    阿洛菲几次深呼吸后不得要领,不太情愿的睁开眼睛,一眼先见床头柜上玻璃瓶养着的玫瑰,红色的花瓣上挂着欲滴未坠的水珠,生机勃勃的样子看得人满心欢喜。

    玫瑰的旁边,还有一小盆植物,绿色的叶子上,停留着一片金雾。

    她定睛一看,那其实是簇开了小半的花,花虽小,展开时却是层层叠叠的,一眼看不到芯。

    “这是埃尔多拉花。”

    清冷的声音传来,阿洛菲转过头,庇斯特身着白色圣袍,应该是刚和神官们讨论完事务,还没来得及更衣就匆匆过来了。

    阿洛菲高兴的叫了他一声:“花终于开啦。”

    埃尔多拉花和之前庇斯特送她的晶石手链来自同一个地方,光明信徒视为圣山的喀瑞佛拉。

    据记载,生在喀瑞佛拉山脉的埃尔多拉花受光明神偏爱,得以沐浴圣山每日的第一缕晨光。

    “我看书里说,大部分离开了圣山的埃尔多拉都会枯萎,精心照顾也只能维持活着,做不到让它开花。”

    阿洛菲又扭头看了一眼盆栽,啧啧称奇。

    “庇斯特太厉害啦,王城里最有经验的花匠都比不过你。”

    白袍大司祭嘴角不明显的翘起:“送你了,好好照顾它。”

    “哎?真的吗?”阿洛菲吃了一惊。

    埃尔多拉花虽然漂亮,可是娇气而难养,当初神官从圣山回来,给庇斯特带回来的那批里面,只有这一盆存活下来了。

    虽然之前一直没开花,但阿洛菲在庇斯特寝宫里见过他精心照顾花的样子,猜想对方未来会把花送给某个身份尊贵的来客。

    “真的可以送给我吗?”她又扭头看花。

    奶黄色的花瓣从里而外渐淡,花茎很纤细,微风一吹,就像清晨的曦光,飘飘忽忽,似散犹在。

    她伸手想摸摸薄雾般的花,在快要碰到时又收回了手。

    “你会养好它的。”庇斯特平淡的回答,但给人一种笃定的信心。

    庇斯特说的话,总是对的。

    得到肯定,阿洛菲高高兴兴道谢着收下。

    “那我们现在来说点别的事,”庇斯特从旁边拿起个物件,“这是什么?”

    糟糕。

    阿洛菲的笑一下子僵住了。

    庇斯特手上是本暗橙色的硬皮书,封皮上面绘着一片形状古怪的密林,丛林之中,隐约有些动物的身影。

    那是前段时间,她让旎拉在黑市里淘回来的读物。

    王庭不允许存在和讨论和黑暗之主有关的内容,但民间并不能彻底封禁。

    这种被教会视作禁书的存在,阿洛菲让侍女买回来后,总是很小心的藏起来。

    她假装无意的晃着身体,借机偷偷把手伸到枕头下摸索。

    “不用找了,你还没醒的时候,我从床上拿的,就在枕头旁,”庇斯特把书放在腿上,“说吧,哪里来的?”

    这一本是阿洛菲最近在看的,她每次看完,都有好好的收在枕头底下。

    明明自己睡觉的时候也不会动来动去,书怎么会跑到枕头旁?

    “啊?”她故作吃惊,凑近了仔细看,“日落森林这里怎么会有这种书?”

    庇斯特的表情没有太大变化,垂眸掀了两页:“这书不是你的?”

    “不是呀,”阿洛菲一脸无辜的眨了眨眼,“也许是她们来照顾我时落下的吧,回头我问过后还给她们。”

    “既是禁书,就要销毁。”说着话,庇斯特作势就要念火咒。

    “哎别别别,”阿洛菲扑过去按住他的胳膊,干笑着说,“书是别人的,直接处理不好,你把书给我,回头我肯定狠狠责骂她。”

    庇斯特闻言,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在理,你身体没好,由我处理,我让人把这几日照顾你的侍女名单整理出来,明日让她们去行刑室。”

    阿洛菲吓了一跳:“行刑厅?!”

    庇斯特相当平淡的嗯了一声。

    教会里的神官们平日如果犯了小错,一般都是自行去忏悔室。严重些的,则是由审判长判决罪过,入惩戒间受罚。

    至于行刑厅,一般用在罪大恶极之徒身上,由行刑官处极刑后,流放到失落之地。

    “只是看了和黑暗之主有关的书,不至于要去行刑厅呀”

    在庇斯特看不出什么情绪的注视中,阿洛菲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心虚的不敢再接触他的视线。

    “继续说,我听着。”大司祭的语气如常,跟平时闲暇时聊天一样,只是凝视她的目光没有移开。

    在一阵难忍的沉默之后,阿洛菲哇的捂住脸:“我承认啦这是我的书。”

    意料之中的责骂并没有来临。

    阿洛菲从指缝间偷偷瞄向庇斯特,正好对上他的双眼。

    “胆子越来越大了,”庇斯特随意翻开书内一页,扫视几行又合上了,“之前抄过的《神诫》都没有任何用处吧?”

    “我没在王庭里宣扬黑暗之那个存在,”阿洛菲弱弱的辩解,“而且如果对于冕下的对手一无所知,对于我们来说也不是好事吧?”

    “黑暗之主不是光明神的对手,不过是他手里的落败者而已。”庇斯特冷冷回应。

    每次当这二者放在一起说时,大司祭的反应都格外敏感,阿洛菲偶尔趁他心情好时刺探两句,也得不出个所以然。

    “是我说错了。”

    她马上认怂,想了想,还是没忍住。

    “可是,光明神是为了南大陆才陨落,如果我们刻意抹掉过去,那他的牺牲不也显得没有价值了?了解他的,呃,敌人,可以让大家更加铭记他的伟大。”

    庇斯特沉默片刻,没有再继续和她争论,但也没有追究她看违禁书的过错:“阿洛菲,你是王城的圣女,很多时候,做事情前一定要想想后果。”

    他举起手,指尖一动,那本《日落林》就在他的手里被金色的神焰化为灰烬。

    阿洛菲心里倍觉可惜,这可是旎拉假期时在黑市里淘了好久才买来的,才刚看了两页,装订得这么精美,这就被庇斯特烧了。

    大司祭是完全不当钱是钱啊!

    他也真是讨厌讨厌黑暗之主,烧一本普普通通的书,居然动用了神力。

    不过还好,他不知道——

    “说吧,是谁为你买的。”大司祭打断了她的胡思乱想。

    “我自己溜出去买的。”阿洛菲毫不犹豫回答。

    “撒谎,”庇斯特皱起眉,“为了准备降神仪式,这几个月你根本没有外出,能去哪里买?”

    “以前买的。”她还想抵抗一下。

    “如果是这样,你早就看完藏起来了,还会放在床上吗?新书在你手里,就待不过半年。”

    阿洛菲在心里哀嚎,庇斯特真的太了解她,只要她一说谎,准瞒不过对方。

    “是我看书,你只罚我就好了!”

    她把头一扬,干脆耍起无赖。

    “《神诫》里说,出卖同伴是可耻的事,如果你非要我说,那明天我就直接去冕下那里告罪,由他来判断我要受到哪种惩罚好啦。”

    “你”

    庇斯特似乎被气得不轻,表情都有些变了,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阿洛菲心里有点儿愧疚,其实按照教会严苛的戒律来说,作为大司祭的庇斯特根本没有做错什么。

    她就是仗着对方疼她,无法无天。

    庇斯特合了眼睑,过了好一会儿后才开口:“坎诺斯保卫战里,冕下有做过什么,或者对你说过什么吗?”

    突然转换的话题让阿洛菲有些没反应过来,她愣了愣,猛然想起那个亲吻,心不由自主狂跳起来:“冕下不太高兴。”

    她怕自己沉默太久引起庇斯特疑心,连忙补充:“他很想从神殿里出去,可是我一直拦着,他说我们不该把他困在神殿里。”

    这么说倒也没错,只是再后面的事,就不能让庇斯特知道了,否则她怕是要被流放了。

    “就这些?”庇斯特又问。

    “嗯嗯,”阿洛菲赶紧点点头,又提出一个问题,“我和冕下吵架,会不会受很重的责罚?会不会把我流放?”

    庇斯特的表情稍微缓和了很多,他轻轻拍了拍阿洛菲的脑袋:“光明神还不至于因为这种小事惩罚你,何况你是为了他的神躯着想。”

    “不过,”他沉吟片刻,像是作出什么决定,“这个星期,你就别离开寝宫了。”

    这不就是处罚吗?

    但阿洛菲不敢多说什么,老老实实的应了。

    “刚刚光明神有来跟你说什么吗?”庇斯特忽然又问。

    阿洛菲诧异的抬头:“刚刚?我一直在睡觉,到你来了之后才醒的,冕下来过吗?他根本没有叫醒我。”

    “”

    阿洛菲观察着庇斯特的表情,他的脸色并不是那么好看,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她是没见着赫墨尼进房间,可是她梦见对方了,而且是再一次的,渎神。

    梦里的赫墨尼比上次在神殿里温柔很多,他的手撑在床上,自上而下的端详她,用手慢慢的蹭她的脸,最后才低下头含上她的唇。

    她还是不懂如何进行这种亲密的行为,对方热情的动作让她手足无措,下意识退缩,但这么一点地方还能躲去哪里呢?

    舌尖被攫取住,温柔的吮吸,一切对于阿洛菲来说都是生疏而新鲜的,可是有种舒服的感觉。

    接吻是件舒服的事,阿洛菲在意乱神迷中,迷迷糊糊的得出这个结论,也就放弃了对抗。

    “成为我的追随者吧,臣服于我,献上你的一切。”

    阿洛菲隐约听见神明这么说,可她不明白,她早就是光明神信徒,为何神明还会这么说呢?

    然后她明白了,这一定是在梦里,所以才会听见这么不符合逻辑的事。

    既然在梦里,那放肆些也无所谓吧,她理所当然的这么想,伸出手臂紧紧搂住伏在身上的神明。

    阿洛菲捂住脸,无声的倒吸一口气,之前的亵渎神明说是无心之举就算了,在梦里肖想主神这种事,要是曝光了,怕是被震怒的神明驱逐到流放之地都不足以赎罪,恐怕要把她丢到黑暗深渊去才行。

    光明神在上,她绝对不是故意对神明存了邪念,一定是前阵子看太多了感情类小说,误把看过的小说情节代入了赫墨尼的脸。

    庇斯特这个凝重的神情,让阿洛菲更加打定主意要把这个梦烂在肚子里,而且下次要把早祷时间再延长。

    她得好好反省一下自己这段时间是不是对信仰有所动摇了。

    离开之前,庇斯特回过头,眼神里有阿洛菲看不懂的情绪:“侍奉神明并非易事,面对他的时候,你要小心谨慎。”

    “以后我未必时时刻刻都能保护好你。”

    阿洛菲怔了一下,她望向庇斯特的脸,企图从他的表情里寻找出后一句话潜藏的意思。

    身材高挑瘦削的青年皱着眉,头顶的光落在他脸上,他的视线向下避开她的探究,睫毛在眼下打下了阴影。

    “是不是”

    不等阿洛菲问完,他就匆匆转身离去,白色的衣摆带起一圈弧度,让阿洛菲心里无由来往下沉。

    夏日的雨总是来得毫无准备,劈头盖脑下来,打得人都发了懵,王城里的人们狼狈的收拾好东西,慌乱寻找避雨处。

    林间小路上,一个高挑的身影却仍不紧不慢走着,茶灰色长发披在肩上,平日锐利的灰瞳中泛着温和。

    他怀里抱着个打扮得漂亮的小姑娘,没有撑伞,暴雨落下,却被一层很不明显的金色弹开,一滴也落不到二人身上。

    “哇,庇斯特好厉害呀。”

    小姑娘披散的金发上,又用蝴蝶结扎了一条马尾辫,随着她脑袋摇晃,一蹦一蹦的很是可爱。

    “雨,都飞飞啦!”

    她张开白藕似的双臂,蓝宝石般的大眼睛忽闪忽闪,惊奇的看那层金色随着自己的动作贴合着隔开雨水。

    “嗯,”青年微微笑着看她,“今天的治疗术掌握好了吗?”

    “咒语都在我脑子里啦。”小姑娘骄傲的敲敲自己的脑袋。

    “阿洛菲很聪明。”

    在小姑娘期待的眼神里,青年微笑着夸赞她。

    “我以后要像庇斯特一样厉害。”

    “当然会。”

    小阿洛菲小声问:“光明神有庇斯特厉害吗?”

    青年有些哭笑不得:“光明神无所不能,凡人岂能与他相比。”

    她哦了一声,似乎也不能太理解,又问:“今天我帮小老虎治疗,大老虎刚开始为什么很生气的样子?”

    “它以为你要伤害它的孩子,”青年往上托了托,让小姑娘靠在自己怀里坐得更舒服些,“它想保护孩子。”

    “大老虎像庇斯特平时不想让坏蛋接近我那样吗?”小姑娘眼睛亮亮的。

    “是的,”青年把她的一缕碎发别到耳后,“不过庇斯特比大老虎厉害多了,可以一直保护你,不让你受伤。”

    小姑娘咯咯笑着,双手抱住青年的脖子:“那我长大后也要保护庇斯特!”

    【以后我未必时时刻刻都能保护好你。】

    熟悉的人一动不动的躺在血泊里,灰色的眸子被凌乱的茶灰色头发挡住,英俊的面容因为失血过多苍白,体温也在迅速下降。

    阿洛菲猛然睁开眼睛,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

    她撑起身体,环顾四周,松了口气。

    还好只是做噩梦了。

    深夜的书房很安静,只有窗外传来沙沙雨声。

    阿洛菲揉了揉眼睛,撑着头继续看书桌上的牛皮册。

    经过她的缜密分析,能让庇斯特心事重重的说出那种话的,想来想去也就只有受的伤恢复得不乐观这个原因。

    庇斯特说黑暗气息没有侵蚀伤口,但不代表毒素不影响身体。

    教会总是对黑暗力量的事闭口不谈,这些年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懂如何彻底根治他们的毒。

    阿洛菲被庇斯特禁足在寝宫里,正好给了她机会在书里找找线索。

    “什么黑暗之主,分明是麻烦大王、灾难之主。”

    阿洛菲小声嘀咕着,把牛皮册合上,又拿起旁边一本册子,余光无意瞟了稍远处一眼。

    这一眼差点让她心脏骤停。

    赫墨尼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她的书房里,手里正捧着一本硬皮册,看得好像还颇为认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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