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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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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了。zhaikangpei”

    庇斯特轻轻拍了拍阿洛菲的脑袋,示意她从自己怀里出来。

    “我的伤口都被你压出血了。”

    阿洛菲吓得马上松开他,连声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庇斯特你感觉怎么样,要不要重新包扎一下?”

    她伸手想去查看伤口,又怕自己再闯祸。默默收了回去:“都怪我,一定很疼吧?”

    她愧疚又懊恼,眼睛肿肿的,脸颊酡红,任谁看了都觉得颇为可怜。

    庇斯特平日冷淡的脸上倒是多了很浅的几丝笑:“没事了,我还不至于这么脆弱。”

    他为阿洛菲轻扯了下裙摆,抚平上面的皱褶:“去休息吧,这条裙子不要了。”

    沾满了血的衣物,在她身上就像阴影,让庇斯特肋骨以上的地方极为不舒服。

    阿洛菲望着庇斯特,努力眨了眨发沉的眼睛,她疑心房间里的光线是不是有点暗,不然怎么庇斯特看起来有点模糊呢?

    “我没事,伤口不怎么疼,过两天就能好。”

    听对方这么说,表情也很平淡,阿洛菲绷紧的心总算放了下来,站起来正要说句晚安,身体却不受控的往旁边一歪。

    咚。

    “阿洛菲!”

    圣女大人在魔物被赶走后,发起了高烧。

    有传闻说是因为她那天为了减少在坎诺斯战斗的士兵伤亡数,过度使用神术,身体受到了黑暗之力的侵蚀。

    不少王城的百姓自发带着花到光明神像前祷告,请求仁慈的神明保佑他们的圣女和负了伤的大司祭,早日康复。

    庇斯特从议会厅里走出来时,天边的夕阳几乎消散殆尽,长廊里已经开始亮灯。

    尽管在养病的这几天,他也没闲着,依然每天批阅公文,颁发教令,但还是积压了一些需要召开会议决议的事。

    趁着今天伤口好了很多,他一口气把这些内容解决了。

    在长廊前他停下了脚,揉着眉心纾解头脑的疲惫。

    虽然他对于职责所在从不推却,这也不意味着他喜欢冗杂的教廷事物。

    他在遇袭受伤后昏睡了足足两天有多,以前的他在剿灭作战中虽然未必每次都能全身而退,但从来没试过受这么重的伤。

    大概是因为这样,把阿洛菲吓坏了,所以她才不眠不吃的守在他床边,直到他醒来。

    如果不是在她晕过去之后,她身边的侍女告知自己,庇斯特还不知道这件事。

    在坎诺斯保卫战里超负荷使用神术,又受到了不小的惊吓,还缺乏休息,就算是再强壮的人也吃不消。

    庇斯特的目光落在庭院中,前段时间他养的一盆花昨晚开了,正好带去给阿洛菲看看。

    她喜欢开得很灿烂的花,这盆花说不定能让她的病好得更快。

    想到这里,白袍的大司祭脸上浮现了一些笑意,把刚才因为烦心教会事务的不快抛到脑后。

    如果此时有熟识大司祭的神官在场,一定惊讶于他比平时要明显轻快的脚步。

    旎拉用干净的热毛巾为阿洛菲擦了手后,动作很轻的把她的胳膊放回被子里。

    她为床头的鲜花换了水,转头把窗帘拉起固定好。

    天边还有些许夕阳的余晖,夜幕即将降临。

    离开之前,旎拉想了想,又折回床边,施展法术让玻璃瓶中的一小抔水化为水珠,再让它们轻盈的落在花瓣上,带着露珠的绯色花瓣,看起来娇嫩又生机勃勃。

    希望圣女大人睁开眼看见了,能有好心情。

    旎拉悄悄叹了口气,看向仍然在沉睡的阿洛菲,年轻的脸庞苍白又脆弱,嘴唇失了血色,让人看了心疼不已。

    她在心里把黑暗之主用能想到的脏话骂了一遍。

    要不是他的眷属作乱,爱笑爱玩的圣女怎么会像现在这样,昏昏沉沉的醒不来呢?

    “呸,天杀的黑暗之主,光明神在上,希望圣女大人这辈子能离黑暗力量远远的。”旎拉想到气愤之时,没忍住小小的骂出声。

    “旎——拉——”

    窗外有人用气音喊话,旎拉扭过头,瞥见打扫完院子的好友挥着手里的神典朝自己催促。

    “快点儿,再磨蹭,晚祷要赶不上了。”

    信仰光明神的信徒们从前习惯在清晨时分做祷告,因为他们相信那时候的自己是一天中纯净的,可以离光明神更近,愿望可以更容易被神明听见。

    但当神明重临南大陆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夜幕来临后,也有信徒跪在神像前,虔诚的祈祷。

    时间长了,就形成了晚祷。

    旎拉为阿洛菲掖了掖被子,急匆匆出门了。

    “你怎么这么慢。”

    才走出院子,好友抱怨着挎上她的手臂,又炫耀似的晃了晃手里的神典,鎏金的封皮在光线下展现出生动的花纹。

    “看我借到什么好东西,这个版本在南大陆上数量很有限,光明神保佑,咱们这么虔诚,圣女大人一定很快能醒的。”

    二人心情大振,笑着往广场赶去。

    窗帘被微风卷起又落下,圣女寝宫静悄悄的。

    一个身影自昏暗中出现,最后在床前停下。

    阿洛菲的脸有一半埋在被窝里,但似乎是受梦魇困扰,表情不如刚才平静,她微皱着眉,轻轻呢喃着什么。

    赫墨尼的目光扫过玻璃瓶中的花,然后歪过头打量她,嗤笑道:“真可怜,光明神那家伙,连帮你驱散噩梦的能力都没有吗?”

    他伸出一只手,落在阿洛菲额上,只是这么个简单的动作,就让她停止了梦中的挣扎,陷入更深的无梦之眠。

    但赫墨尼没有收回手。

    他垂着眼眸凝视床上的人。

    指尖下的肌肤触感细腻,赫墨尼的手指慢慢抚过她的脸颊,下巴,嘴唇——

    本就白皙的皮肤和嘴唇因为生病,倒是有些苍白过头了。

    “神力的互斥,会让你的身体这么难受吗?”赫墨尼若有所思的俯下身,凝视着她。

    他靠得很近,沉睡中的少女呼吸平缓而轻柔,气息落在他的脸上痒痒的,她身上有股似有若无的甜香,似乎无声的呼唤着谁去亲近她。

    她的体温对于赫墨尼来说很舒适,他像得了趣味那样,指腹来回摩挲着少女的脸侧,软软的。

    不知是无意识还是有所感,阿洛菲动了一下,她没有睁眼,出于本能反应,乖巧的蹭了蹭那只手,嘴唇不经意碰到指关节。

    黑发神明动作一顿。

    这可不像光明神的虔诚信徒该有的样子,应该说是黑暗神的追随者才对。

    神明当然会乐意满足信仰者的愿望。

    “是吗,既然你都请求了,那我来帮帮你吧。”

    他勾起少女的下巴,低下头,吻了下去。

    庇斯特来到圣女寝宫时,看见了走在长廊中的赫墨尼。

    “夜安,冕下。”

    庇斯特微低下头,立在路的一侧向他行礼。

    这位神明平时对他总有种莫名的不喜,庇斯特以为对方会和往日一样视自己为空气,没想到他居然停在了他面前。

    “在大司祭精心教养下,玫瑰长势真好。”

    庇斯特瞥了一眼自己怀里的盆栽,这植物分明跟玫瑰扯不上半分关系,但他并没有要发问的意思。

    赫墨尼跟他保持着一定距离,但身上散发的神明气息让他有种不太舒服的感觉。

    庇斯特自认一直以来,自己都是个不折不扣的虔诚光明信徒,但当神明真的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他心里并没有想象中高兴。

    “我听说,圣女是公平正直,从不屑玩弄手段的大司祭养大的,大司祭又是最虔诚的信徒。”

    这是一句陈述句,并没有打算问他的看法。

    “可是我觉得,圣女并没有那么在乎真实的神明,人类。”

    高高在上的语气,故意把最后两个字咬得很重,并没有让庇斯特心情掀起波澜,他不卑不亢的开口:“是我的失职,缺失了对她的教导。”

    “哈,你还真是一直都这么虚伪。”赫墨尼冷笑了两声。

    庇斯特嚯然抬起眼。

    【未得允许,不得直视神明。】

    顶着难以忍受的神明威压,他沉着嗓子说:“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喔,真稀奇,这么容易生气了?”赫墨尼歪了歪头,“我还以为你把情绪都提取掉了。”

    赫墨尼的眼角尽是讥诮。

    随着一个人的走入,房间内无声的亮起灯。

    庇斯特冷着脸走到床边,微微合了合眼,最后还是勉强让自己的表情不要太僵硬,尽管躺在床上的人还没苏醒。

    他轻轻把盆栽放下,视线落在摆放着的玻璃瓶上,是盛开得颇为热闹的玫瑰。

    红色的花瓣上滚着细碎的水珠,更是显得鲜嫩欲滴。

    【在大司祭精心教养下,玫瑰长势真好。】

    庇斯特脑海里出现刚刚赫墨尼说过的话,愣了一下,下意识侧过头看床上的阿洛菲。

    少女还在安静睡着,头发被压在脑后。

    比起昨天,她的气色好多了。

    年轻的圣女神色天真懵懂,毫不设防,脸颊白里透粉,嘴唇不知道是不是被她在梦里咬过,也是红红的,泛着光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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