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十二月底谢橙心终于结束了考研，趁着成绩还没出来的这段时间，她在家附近的小公司找了份文员的工作。zicuixuan
比起以前在a市风洞的快节奏职场生活，这里的工作简直轻松地无法想象，谢橙心每天用很短的时间就能完成一天的工作，剩下的时间就跟同事们一样，刷刷视频看看小说聊聊天，日子过得仿佛养老。
谢橙心甚至还奉父母之命去相了亲，今天的相亲对象据说是个仪表堂堂的公务员，可惜时间观念弱了点，眼看约定时间已经过了还迟迟没有出现。
谢橙心跟俞点打电话消磨时间，顺便吐槽之前见过的一位相亲对象。
“你知道上次那个人跟我聊什么吗，他跟我吹他高考成绩，还说他们县比他高的没几个，吹了起码有半个小时，然后想起来问我高考多少分。”
“所以他分是有多高啊，一把年纪了还在骄傲这个。”
“也就比我低八十多分吧。”
俞点笑得直呼救命，抓住机会第无数次劝谢橙心：“所以说你看看，还是回来吧，好不容易打拼出来的，总不能真的又退回到老家那个小地方过一辈子。”
谢橙心含糊其辞：“再看吧，反正报的是本校，考上了就回去。”
“那要是没有考上，你不会就这么相亲结婚生孩子了吧？”俞点一急，说话也没什么避讳。
“嗯，是啊。”
谢橙心回答得平静。
挂掉电话又刷了一会手机，恋爱脑受害者联盟的群里又有了新的故事，一个新人正在义愤填膺地吐槽自己恋爱脑的闺蜜那些令人发指的行径。
谢橙心围观了一会，等人吐槽完，群里的聊天告一段落了，才发言道：“各位，我可能要退群了。”
一时间群里炸开了锅，之前跟她相熟的几个成员都冒了出来。
蟹酿橙的心：感谢大家这段时间的陪伴，不过目前我已经离开身边的恋爱脑了，按照群规也该退出啦。
mars：？
花生的花：你的吐槽对象不是你老板吗，难道……
蟹酿橙的心：是的，我已经离职了。
蟹酿橙的心：以后大家想找我聊天可以加好友呀，祝各位也能早日结束恋爱脑受害者的身份！再见啦。
匆匆说完道别的话之后，谢橙心立刻点了退群，生怕多耽误一秒就会被追问离职的事情。
几个眼熟的id很快发来了好友申请，她一一点了通过。
一切做完后谢橙心再次看了眼时间，起身拿包走人。
年三十的农村向来是最为热闹，挨家挨户门口贴上了火红的对联。
谢家老宅院内院外停了好几辆外地车牌的车，谢橙心一家来得晚些，竟找不到停车的空隙。
于是谢橙心先将父母在门口放下，自己开车去别处找地方停。
等她进门的时候，大厅里已经坐满了亲戚，谢橙心挂上笑容，先去沙发边蹲下，对着穿着喜庆的老人甜甜喊了一声：“奶奶，我回来了！”
谢奶奶眯着眼睛笑，直往她身后看：“好，好，小杜呢，今年该跟你回来了吧。”
谢橙心愣了一下，意识到奶奶还不知道她跟杜承舟分手的事。
“奶奶，你可不知道，我姐现在厉害着呢。”说话的是平常不怎么联系的堂妹，她先客套地对谢橙心笑了一下，然后挽住奶奶的胳膊坐下，“她现在找的这个，那可不是一般人，人家哪有时间来这里啊。”
她的声音不小，一时间周围亲戚都被吸引了注意，反应最大的就是谢橙心自己的父母。
谢母看了眼谢橙心，才问：“小雨，你说谢橙心有新对象了？”
旁边嗑瓜子的一位长辈也问：“怎么，橙心跟原来那个小杜没在谈了吗？”
“什么什么，你们都还不知道吗？”堂妹叫道，立刻拿出手机来翻找，嘴里念叨着，“姐，你也够低调的，这么大的事都没跟家里说吗，不可能的吧。”
谢橙心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堂妹很快把手机举到了大家面前，赫然就是那篇娱乐新闻的截图。
“商氏长子未婚妻首次公开露面，携手商太出席宴会，婆媳关系融洽”
配图上，穿着优雅的墨绿色礼服、带着微笑站在衣香鬓影间的，正是能清晰看见正脸的谢橙心。
年夜饭收拾下去后，又端上了几个下酒的小菜，桌上的几位男人们仍在喝着，时不时传来提高了声音的以“我告诉你……”和“实际上……”开头的话题。
另一边的麻将桌也已经热火朝天的运转起来，打麻将和斗地主的分了两个明显的区域。
院子里半大孩子们从一堆各式各样的烟花里一支一支跳出来放，大的不忘照看着小的不要上手摸那火焰。
谢橙心这个年纪，哪一波都不太能完美融入，只能跟着谢母和家里几位姑姑婶婶一起去厨房帮忙干活。
谢母自然不会轻易放过她，把人拉到灶台最角落，一边刷碗一边压低了声音，问：“你跟那个大老板是怎么回事？”
“什么大老板？”
“别装傻。”谢母啧了一声，“那照片上不是你吗？人家新闻都报了，你觉得你爸妈老糊涂了是吧？”
“我那就是普通的公司应酬，再说，那照片上也没有男的啊。”
谢橙心除了装傻也没有别的办法。
反正她已经彻底辞职，虽然不知道商晏后来要怎么跟家里解释她的身份，这些也都与她无关了。
谁知谢母忽然变了脸色，放下手里的活计，不由分说钳制住谢橙心的手腕往厨房外走，不顾谢橙心吃痛的轻呼声，用力一甩手迫使她站在墙边。
谢橙心外套还在屋里，身上就一件单薄的毛衣，一离开屋子就冻得抱住了手臂。
“谢橙心，你跟我说实话，你在外面到底干了什么，为什么突然辞职回来？”谢母脸色铁青，质问道。
谢橙心不太明白她为什么突然气成这样，迟疑道：“怎么了？”
“你还有脸问，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怎么说你？说你在大城市给大老板当小三，被人家老婆发现给赶回老家的！”谢母说着就捂着脸哽咽起来，“之前我们不愿意相信，还说肯定是假的，现在新闻上都登出来了，你让我们的老脸往哪搁！我们辛辛苦苦一辈子送你出去读书，你就干出这种没脸没皮的事！”
说到愤恨处，谢母伸出手臂一下一下锤在谢橙心肩上、背上。
谢橙心只觉得身体上的寒冷瞬间变得虚无而遥远，取而代之明显起来的，是心中深深的寒意。
她用冷静的声音开口道；“妈，别人这么说我，您就信了吗？”
“由不得我不信！你知道你现在相亲人家都嫌弃你吗？上次给你好不容易牵上线的公务员，门口远远看你一眼转头就走，回来跟介绍人说你一看就不是过日子的人，那么贵的包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男人那里捞来的！”
谢橙心想起年前那次被放鸽子的相亲，不禁冷笑：“这就是公务员的素质吗，他为什么不来当面跟我说？”
“人家给你留面子！”
“谁给谁留面子？”谢橙心也提高了声音。
谢母也顾不上抽泣了，情急之下一巴掌打在她下巴上，压着嗓子骂：“你要作死啊！屋里全是亲戚，让人听到你大过年在这大喊大叫！”
那一巴掌不轻不重，但听来极为清脆，谢橙心从小成绩都很好，也不调皮，就连小时候都没怎么挨过打，此时被这一下打得怔在原地，半天没有动作。
谢母见她这个样子更是气，失望至极地重重叹了口气，扭头自己回了屋。
谢橙心一个人在风里站了一会，口袋里的手机清脆地响了几声，是俞点发来向她吐槽自己在老家照例被催婚的悲惨经历。
谢橙心没有第一时间回应她的新消息，而是往上翻了几页，翻到俞点之前问她的那句“那要是没有考上，你不会就这么相亲结婚生孩子了吧？”。
她在这句话后面点了回复，打字道：我改主意了，不管有没有考上，我都不会就这么罢休。
她从没有这么强烈地感觉到，自己其实是不愿意留在这里的，这个带着无由来的恶意的、束缚着她的地方，明明用了很大的努力才为自己争取到更大的天地，她有什么理由放弃。
a大，研究生复试现场。
台下一排压迫感十足的教授端正坐在那里，目光都聚焦在台上穿着正装衬衫，头发一丝不苟梳起来的年轻女子身上。
“谢同学，可以开始你的英文自我介绍了。”
“不错，口语很流畅，接下来请用英文谈谈你研究生阶段的自我规划。”
“谢同学你好，我看你简历上写曾在风洞游戏任职，请你谈谈这段经历让你收获了什么。”
“谢同学你好……”
从面试教室出来时，谢橙心紧绷着的弦终于松了下来。
复试的考官中有一位教授是她本科时的论文指导老师，从前就十分欣赏谢橙心，这次更是毫不掩饰地向谢橙心抛出了橄榄枝，加上谢橙心考研初试的分数非常高，按照学校算分的规则，上岸基本稳了。
跟教室外依然在候考的几位同学打了个招呼后，谢橙心一边拿出手机一边向外走，正要给俞点发消息约饭，视线里忽然出现一个熟悉的身影。
“商陆？”
坐在大厅长椅上的商陆听到声音才从手机游戏种抬起头，摘下一边的耳机：“哟。”
语气自然地就像是偶遇了一个天天见到的同班同学，并没有对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表现出一丝好奇。
谢橙心有一瞬间怀疑他是不是故意在这里等着她的。
但紧接着商陆就说：“我等我女朋友，她下午在这个楼上课。”
好吧，是她自作多情了，谢橙心不禁有些庆幸，还好她刚才没有表现出来什么，于是撑着自然的表情点点头：“嗯，那我就先走了。”
“等等。”商陆忽然叫住她，“要不要一起吃个饭。”
一起，三个人吗？跟女朋友吃饭突然多了个外人，或者让一段时间没联系的朋友参与自己的约会，不管是对谁都很奇怪吧！
谢橙心有点无语，但还是微笑着婉拒：“不用，我等下直接去高铁站。”
商陆彻底放下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挂机后很快被击杀的游戏画面：“你今天就要回家啊？”
“嗯，附近的宾馆都很贵，没有必要多付一天的房费。”
“你现在过得这么节俭吗，商晏舍不得给你钱？”
因为之前的一些原因，谢橙心现在对这种话格外敏感，她抬头直视商陆，目光冷了下来：“商晏为什么要给我钱？”
商陆闻言微皱起了眉，用有些探究的眼神望着她，迟疑了一会才缓缓开口：“你们……”
“商陆！”
抱着课本的女孩子小跑着过来，踮脚搂住了商陆的脖子。商陆被她拽得直不起身子，伸手要把女孩手拿开，她不依不饶，闪躲着去戳他劲瘦的腰，反被他戳了回去，发出细碎清脆的笑声。
“她是谁啊，商陆。”
闹了一会，女孩才像刚看到谢橙心一样，直接问商陆。
有些明显的不友好。
商陆毫不留情地在她额前弹了一记，对谢橙心有些歉意地看了一眼：“我们先走了啊，下次见。”
女孩不满的声音毫不收敛，直接传到了谢橙心耳中。
“喂，下次见是什么意思！”
“她是我们院今年的研究生。”
“真的假的，那我回去重新打个招呼。”
“你别折腾了，正常点！”
不知道为什么，谢橙心忽然想起了以前那一次，商陆因为什么事跟她赌气，故意在社团找了个女生假扮女朋友，结果没演几分钟就气急败坏地露陷了。
原来他真正恋爱的时候是这个样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