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反方向
《反方向的夏》最快更新 [lw77]
一进屋，豆包找了个地方，乖乖坐下。chuoyuexs
姜霁初将红纸铺在桌子上，展开。
豆包呜呜地往她脚边凑。
“豆包，你也想写吗？”姜霁初逗它，“要不我把毛笔给你？”
豆包一脸无辜地汪汪着。
“好久不写，我都有点生疏了，”姜霁初搓搓手，紧张道，“我先写一张练练。”
她把毛笔蘸上墨水，工工整整地写下恭喜发财四个字。
连暮瞄了一眼，挑眉道，“恭喜发财？”
“怎么了？”姜霁初一脸无辜。
“字不错。”
姜霁初有些害羞地低下头，说，“我都好久没练了，感觉笔都拿不好了。”
练了几张纸，姜霁初决定先写横批，她认真地握紧笔，规规矩矩地写下“欢度春节”四个字。
连暮在一旁望着她的侧颜。
姜霁初气色好了不少，白里透着红，一头长发倾泻而出，散落在肩膀上。
写上联时，她却连连写错字，废了好几张纸。
“我站这，你紧张啊？”连暮抱着手臂，调笑着，“你钢琴放哪了，我去看看。”
“客厅尽头。”她回答。
连暮走过去，掀起谱架，望见上面多年前留在的笔迹时。
他收住了笑容。
手腕上的伤口仿佛又隐隐作痛起来。
他凝望着那架钢琴，久久无言。
半晌，他回去，问道，“写完了吗？”
姜霁初有些懊恼地抓抓头发，“没有，怎么都不满意。”
她再次拿起一张崭新的红纸，开始写道，“喜迎……四季……，什么来着？”
手上的笔顿住。
“平安福。”连暮提醒道。
“噢，平安福。”姜霁初继续写着，福字的最后一横写得她不满意，她掀起来放在一旁，打算再次重写。
完美主义者姜霁初被自己折磨得头痛。
姜霁初又写了一张，总算达到了她的标准。
她开始写下联，没写几个字，豆包倏地冲过来，撞到姜霁初的腿上，她一个趔趄，手跟着一抖，毛笔在红纸上划下一道长长的痕迹。
“豆包！”连暮脸色一沉。
豆包知道自己坏了事，跑到一旁躲着了。
“你去跟豆包玩会儿吧，”连暮散漫道，“我看看这个怎么写。”
连暮随手拿了张纸，挥洒自如地写了个福字。
他瞥了眼姜霁初抄在白纸上的下联。
继续龙飞凤舞地写在红纸上。
“一遍过。”他对姜霁初说。
姜霁初闻声赶来，满意道，“哇，这么快就写完了。”
她把红纸收好，放在一旁。
“现在不贴吗？”连暮问。
“现在贴也行。”她回答。
她本无意麻烦他。
连暮丈量着距离，示意道，“贴这就行。”
“胶带给我。”
他用牙齿扯掉胶带，贴上去。
“贴正没？”他问。
姜霁初站远，望了望，说，“再往右贴一点。”
他照做，问，“ok了吗？”
姜霁初说，“多了，得再往左点。”
“这样？”
“往中间再来点。”
连暮挪了下，调笑道，“我在家贴都没这么细致。”
姜霁初不好意思地一笑，“我要求太高了是吗？”
连暮笑着摇头。
说到家里，姜霁初想起那天晚上，连暮低沉的模样。
犹豫了半天，小心问道，“叔叔最近怎么样了？”
连暮怔了一下，意识到她在问什么后，冷哼一声，说，“他没事，命还挺大。”
“人没事就行。”
“听到消息时，我觉得有点遗憾，但转念一想，他得活着，活着为他的过错赎罪。”
想起连易诚，连暮冷笑了下，摸出口袋里的烟，点上。
吸了几口，他才得以恢复冷静。
姜霁初手机在楼道大声响起来，她也没看备注，手忙脚乱地接起来。
“喂？”
“霁初，是我，”程西里的声音从听筒里传来，他听着姜霁初那边有回声，便问道，“在忙吗？”
“没有，你说。”她态度冷淡。
程西里说，“我让财务把工资打到你卡上了，你看下，金额有没有问题。”
“行，”姜霁初冷着脸说，“那多谢程总大发慈悲了。”
“霁初，回公司工作的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我说的话都是真心的，过去的事情你别往心里去啊。”
“我再想想吧。”她故意拖着，“程总不是也说了，我走了就别回去，我总得考虑下我回去之后的处境啊，您说是吧？”
“霁初，”程西里声音紧迫，“现在公司急需帮助，你体谅一下我们的处境，可以吗？”
“哎？信号不好，怎么听不清啊？”姜霁初才不理他这一套，“程总，听不到啊，回头我再打给你。”
“程总？”连暮问。
“对，我之前老板，程西里。”
“哦，他啊。”连暮眼里带着不屑。
姜霁初诧异道，“你认识他？”
“打过几次照面。”
连暮轻蔑道，“他这个人吧，太自以为是，靠着父辈起家，还端着个架子。”
“也不看看自己算什么。”
姜霁初补充道，“不仅如此，他还是个周扒皮，克扣工资，强制加班，昼夜颠倒，不让休假。”
程西里的罪证，简直三天三夜数不完。
他能顺顺利利地活到今天，大概就是晔城的打工人太过文明。
他怎么也值得一顿被麻袋蒙着的暴打。
“他这公司迟早得黄。”连暮不以为意。
两人回了屋，豆包早已等候多时，热情洋溢地扑上来。
“走，豆包，回去了。”
豆包哼哼唧唧地不肯走。
连暮拽着它的绳子，强行把它拖走。
连暮走后，姜霁初轻轻抚摸着那副对联。
她曾熟记于心的笔迹，就这样贴在了家门口。
喜迎四季平安福，笑纳八方富贵财。
左边潇洒，右边娟秀。
看起来如此登对。
深夜里，姜霁初彻夜难眠。
她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
周珊的建议一向朴实——
“起来玩手机，玩够了你就困了。”
她百无聊赖地刷着动态，手一哆嗦，微信运动过点了个赞。
她看了眼点赞对象，心头一紧。
“怎么取消不了啊。”她急得反复点屏幕。
来回点了几次，总算是取消掉，姜霁初松了口气。
连暮的消息弹了出来，“你可以直接关注我。”
姜霁初面色绯红，大概连暮知道了她刚才来回取消点赞。
那时已经凌晨两点，姜霁初诚实道，“睡不着，随便刷刷，不小心点错了。”
“睡不着？”
连暮丢下五个字，“上来玩游戏。”
姜霁初到的时候，门是虚掩的，连暮正窝在沙发上打游戏。
客厅里只开了盏很暗淡的灯。
见她进来，连暮伸手开了大灯。
“会玩switch吗？”
“没有。”她轻摇头。
她不爱玩游戏，甚至分不清switch、ps5这些游戏机的区别。身边有不少朋友都买了，叫她玩的时候，她都是一口回绝。
她总是说，“不感兴趣。”
连暮退出胜利的界面，放下手柄。
他拉开抽屉，拿出一摞卡带。
卡带被铺成了一条横线。
“你看看这些游戏里面，你想玩哪个。”
“如果没有的话，也可以从电子版里选。”
“想玩单人游戏的话，就别玩switch，玩ps5。”
姜霁初翻着卡带，她不懂这些，选也是瞎选，索性挑了图案最卡通的。
上面的小人看着可可爱爱的。
她指着，“就这个吧。”
“分手厨房啊，”连暮看了眼，说，“行。”
这个名字还挺新奇。
姜霁初好奇着，“为什么叫分手厨房啊？”
连暮没个正形，嬉笑道，“因为这游戏，情侣玩了都得分手。”
“这么吓人？”姜霁初一惊。
游戏界面加载完之后，姜霁初才发现连暮已经打通关了。
她说，“要不换一个吧，你不是都通关了吗。”
“不用，”连暮摇头，“这些游戏我都通关了。”
连暮重新建立了一个存档，从头开始玩。
前几关还算简单，即使姜霁初操作得不太利索，靠着连暮一人操作，依然拿了满星。
到后面，姜霁初不怎么熟练，她玩起来有些力不从心。
连暮停下来，拿起她的手柄，教她，“你看，x是扔出和切菜，a是拿起，b是加速，绿色按钮可以移动船。”
姜霁初记住了他的话，上手快了许多。
但两人的配合实在不算默契。
那一刻，姜霁初深刻地领悟到了，《分手厨房》四个字的真谛。
为了完成任务，连暮索性一人独自操作切菜、拼装、蒸煮、上菜、洗碗等五道工序。
姜霁初不好意思道，“我感觉都快成你的单人游戏了。”
连暮并不在意，漫不经心地操作着，“游戏么，娱乐而已。”
“想玩隐藏关卡吗？”连暮问。
姜霁初点头。
隐藏关卡没什么下一关的压力，两人配合倒是默契了许多。
过关的速度越来越快。
困意来袭，姜霁初靠在沙发上，沉沉睡去。
光线变暗，身上好像被盖上了厚实的毛毯。
半梦半醒间，姜霁初眯着眼睛，望向连暮的身影。
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他的侧颜。
连暮懒洋洋地坐着，灵活地操作着手柄。
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电视闪着微弱的光。
光线投在连暮脸上。
姜霁初忽然觉得他很孤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