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迷雾阴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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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清容下意识地站起来，把萧牧澈挡到身后。yywenxuan
太子竟然这么早就对小十一起了杀心吗？那前世为何偏偏要等到一年后才动手？
她捏紧手中的帕子有些不安，却突然感觉到手臂上传来一阵软乎乎的触感。
她心里一怔，低下头看去，原来是萧牧澈把头从她的臂弯里探了出来，他仰起头拗转身子看向杨清容，两只手扒拉着杨清容的袖子。
稚气的脸庞上，眼神清澈极了，偏故意作出一副傲气的样子开口，“外祖母说的是，表姐还有我，哪里用得上大哥的礼。大哥的东西还是留着送给太子妃吧。再不济还可以送给大哥宫里那些拎不清的妾室。”
杨清容被他全然干净澄澈的神情烫到，一个恍然就松手往后退了一步，腿撞在了椅子上，发出一声闷响。
“嘶。”她蹙眉坐下，隔着裙子按了按伤处，这一下撞实了，明日怕是要青。
萧牧澈见杨清容疼得脸色发白，比她还紧张得多，他跑过去推了推慧琴，“姑姑，快去请太医来，表姐受伤了。”
杨清容停下了手上的动作，冲贤妃摇了摇头，“不过是撞了下，回去擦点药油就是了，哪里就这么娇贵了。”
大长公主见了这姐弟和睦的样子，欣慰地拍着腿笑了起来，“请，既然是小十一开口了，必须得请。容姐儿你就当是请个平安脉了，小十一的一片心意，你可不好辜负。”大长公主又意有所指的接了一句，“毕竟是自家兄弟，比那些个杂七杂八的旁人就是贴心多了。”
贤妃抚着肚子也露出些笑意来，跟着应了一声，“是该请，总归太医院就在边上，也不费什么事。”
杨清容心下一顿，不经意地将视线掠过太子。
她这会已经想清楚了厉害，若是太子是为了大长公主要杀小十一，那贤妃后来小产也不一定是因为后宫争宠之故，说不得就是太子动的手脚。
果然太子听到请太医，眼珠子收缩了一下，拄着拐杖的手也一紧。
又听见贤妃继续说道，“慧琴你去请齐太医来，齐太医精通千金方，平日里也是他替我安胎，容姐儿你且放一百个心就是。”
杨清容发现太子听到齐太医的名字，明显紧绷的神情放松了下来，还露出一个得体的笑容，“清容表妹身份尊贵，孤也以为就算是小伤也不该轻忽，还是请太医来瞧瞧为好。”
“恩，太子有心了。”其他几人听见这话都面无表情地各自移开了视线，只大长公主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杨清容见状心中一定，看来齐太医是太子的人，那么或许害贤妃小产的幕后黑手就是太子。
她没有贸然开口提出让贤妃更换太医一事，如今敌明我暗，不宜打草惊蛇。太子既然要把自己摘出去，就不会对贤妃用什么虎狼之药，她还可以再等等。
她靠在扶手上，自然地露出一个羞怯的神情来，“那就谢过姨母了，姨母这般上心，清容真是受之有愧。”
“还有我呢！是我让母妃喊太医来的。”萧牧澈蹦蹦哒哒的跳到杨清容面前。
杨清容笑着揉了揉他的帽子，“是是是，合该好好谢谢我们澈哥儿才是，澈哥儿可是大功臣。”
萧牧澈被夸得有些有些不好意思地揪了揪衣角。
杨清容饶有兴致地捏了一下他羞红的脸，“澈哥儿是喜欢小老虎？表姐改日做一个大大的老虎，给你做谢礼可好。”
萧牧澈听到老虎眼睛都亮了起来，捏着手里的布老虎，抬起头重重地点了点，“嗯！”
杨清容看着他乖觉的样子忍不住又揉了揉他的脑袋。
小十一生于皇室，这般赤诚也不知是好是坏。
整个景泰宫以太子为界，仿佛被劈成了两半，一边是和乐融融的天伦之乐，而站在另一边的太子则格格不入。大长公主始终没提请太子入座的话，茶盏都端起了五回，太子仍是一副没看出送客之意的样子，就那么不尴不尬地硬撑着站在那儿。
过了片刻，大长公主又一次端起了茶盏，可是太子还是未动，她的眼皮耷拉下来，气氛也随之暗流涌动起来。
真真是好厚的脸皮。
杨清容却清楚，太子硬是不愿离去，是想趁机等齐太医。不然以他好面子的性格，如何愿意这副跛着脚的样子被人瞧见。
杨清容将心里的警惕提了起来，就不知他等齐太医，是想知道什么，不过这也是自己观察的机会。
随着后头西洋钟摆动的声音，尴尬的沉默一点点蔓延开来，就在大长公主要忍不住直言赶人时，齐太医终于背着药箱来了。
“臣参见太子、大长公主、贤妃娘娘、十一皇子、清容县主。”
杨清容听见他请安的顺序，眼神意料之中地一凝。
果然是太子在前，外祖母在后，虽请安时哪个在前都不算错，可人说话时的下意识反应，就会暴露出他真正内心的想法。
贤妃见他来了，熟捻地吩咐道，“齐铭，你给清容请个平安脉，再开个化瘀的外敷膏药。”
“是。”齐铭放下药箱，恭恭敬敬地朝贤妃行了个礼。他人长得本就板正，礼数也周全，一眼就让人觉得可以信重。
也难怪姨母被他骗得团团转。
杨清容伸出手搭在桌案上，不经意地将视线划过太子的方向，果然他装出一副关切的模样，正盯着这边瞧。
齐铭半跪在桌案旁，在杨清容的手腕上垫上了一块布，伸出三根手指搭了上来。
他沉吟片刻，收回手状似不经意地碰到了站在一旁的萧牧澈，但在场的人除了太子，并未注意到这个细节。
他又分别朝太子、大长公主和贤妃三人行了个礼，而后和太子暗自交换了一个眼神，才开口道，“县主身子康健，只是有些忧思过度，兼之有入夜难眠之症。”
他犹豫了片刻又继续说道，“可微臣分明记得先前县主被太子自鸿泉寺所救后受惊昏迷，当时已开过一个安神的方子了。也不知县主为何一直没有用药，以至于这惊魂之症至今未得痊愈。”
他又朝杨清容拱了拱手，一副忠心劝告的样子，“若是县主不肯吃药，便是微臣有天大的本事，也难以治愈啊。”
太子听到杨清容从未用过安神汤，心里却起了疑心，装作关心的模样，转过脸一错不错地盯着她，“容表妹可是觉得药苦，才不肯吃药的？这可不成啊。”
杨清容听到这眼皮一跳，这齐铭人品不行，医术却高明至此。她没有喝安神药竟然也能查出，此番是她托大了。
她睫毛颤动了一下，咬着嘴唇用力憋气，直到将脸憋红了才抬起头，装作讪讪地说，“哪有齐太医说的那么严重，我都未觉出有哪处不适，就不用吃药了吧。”
大长公主有些严厉的声音从上首传来，“清容，讳疾忌医可要不得。”
贤妃也跟着劝了一句，“容姐儿，你若是一直这般，小病拖成大病，最后岂不是要喝更久的汤药，那可就得不偿失了。”
几人一来一往地劝着，倒是打消了太子的怀疑。
“清容知晓了。”杨清容也低下头，乖巧地接过了膏药和安神汤的药方。
齐铭开完方子，并未替贤妃请平安脉，就行礼告退了。
太子达成目的后，也未久留跟着告辞了。
杨清容看着太子一瘸一拐的背影，眼中一沉。
不对，太子等了那么久，若说是为了确认贤妃中毒的程度，可齐铭并未替贤妃请脉就离开了。
那太子到底等的到底是什么？
总不能是这齐铭的医术高明到，隔着老远看一眼，就能知道病症的份上吧。
杨清容眼皮微垂，仔细回忆着方才自己遗漏的地方，可总也想不通关窍。
在她愣神的时候，大长公主见气氛缓和，又和贤妃说回了方三郎的事，“你三弟的事，孤这几日思前想后，也觉得有些疑处，甚至连驸马的行事，孤也觉出些不对来。这人是冲着孤来的，你是孤的女儿，也要小心才是。”
贤妃心里一惊，扶着肚子往前倾了几分，“连母亲都找不到幕后那人吗。”
大长公主转着手上的镯子，摇了摇头，“那人藏得极深，孤暂时也没有抓到他的尾巴，所以你可千万要当心，尤其你如今还怀了身孕。十一年纪也小，你总有个顾不过来的时候。”
贤妃倒也没慌神，神情坚定地点了点头，“女儿明白，母亲千万也要保重自身才是。”
杨清容听了大长公主的话，瞬间反应了过来，既然害外祖母的黄泉忧出自宫内，那会动手害贤妃的还有一人。
会不会是他。
杨清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祭拜三舅时跟在七皇子身后那个其貌不扬的侍从。
可若是此人要害贤妃流产，那太子今日的所作所为又是为了什么，还有齐铭……
杨清容始终找不到头绪，似乎答案就在眼前，可偏偏线索又从中断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