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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Scherzo·Op第章 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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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肖邦又开始咳嗽,无力继续弹风谱月了……哈,这位友人,你心神不宁就别来看我,该去找医生就去?

    “你和……同居是否愉快?需不需要我为你们送上一个花篮——”

    啧,这位友人,我自认我们还没熟到能在这件事上送花篮的地步?

    ……

    窝在沙发里的肖邦面无表情地望着天花板。回想起方才在沙龙里的点点滴滴,微笑着表示拒绝交谈的他,脸都僵得硬过大理石了。他不免又被一阵恶寒袭身——这是温和有礼的波兰人第一次草草结束沙龙,早早回家。

    头有些隐隐作痛,他大概是要患上了沙龙恐惧症了。

    至少这段时间里,他一点儿都不想再次重复今晚的经历。

    沙发边上就是一架红棕色的大三角钢琴,此刻的青年却一点去钢琴上发泄的都没有。

    埃拉尔,属于李斯特的琴,音色华美,触键轻盈。

    这个牌子的钢琴也是肖邦在身体不适或心情不佳时的首选,似乎很合适当下。但他只要一想到今晚的遭遇都是某人一手造成的,就连掀开琴盖的力气都没了。

    肖邦有些想念自己在安亭街5号的那架普雷耶尔。

    为了扮演好“弗朗索瓦·彼颂”这个角色,他早在未婚妻来巴黎前,就和李斯特互换了公寓的钥匙。他可不愿意自己的琴放在那落灰。某些人别的不太可靠,至少弹琴还是可以的。

    壁炉上的一支蜡烛燃尽,室内光线变暗,肖邦起身重新给烛台换了蜡烛。

    处理好火柴梗,他突然记起来,到家时门仆提醒过他有欧罗拉的简信。

    青年抄起烛台,连忙在柜台上的信件篮里翻找,终于看到了他熟悉的字迹。

    不快瞬间就像八分音符的小尾巴,咕咚着轻颤一下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烛台被放在茶几上。肖邦倚靠着沙发,他挑了个最舒服的姿势,拆开简信。

    一看到纸上工整的字迹,他的嘴角就不可遏制地上扬——关于未婚妻小姐的一切,总能适时地在他烦闷的时候给予他安慰。

    才来巴黎的第一天,就去普雷耶尔琴行带走那架特殊的钢琴;被目光追逐干脆便在马车上弹琴,顺带观光了一整条大街;回家后被勒令重修礼仪课,零花钱被冻结……

    欧罗拉在信里详细地记录了她一天精彩的经历。

    简信一点都不简。

    在看到落款时,肖邦甚至还希望这封信能再长一些。

    他现在无比确信,和她建立联系是一件可以源源不断收获快乐的事。

    他也非常庆幸,在记起没给未婚妻小姐留下地址后,顺带安排门仆跑腿一趟。

    至于欧罗拉在信里提到的那个“小烦恼”……

    再次抖开信纸,肖邦把视线聚焦到某个单词上。

    “哈,她想要你的乐谱呀——”

    乍响的笑声不亚于在耳边弹响钢琴上的低音和弦,于夜半静默时分,给人的冲击绝不亚于钟鸣。

    肖邦被惊得从沙发上跳起,连欧罗拉给他写的信都差点脱手。他捂着砰砰作响的胸口回过头,惊惶的蓝宝石中倒映出一张写满无辜的、俊朗的脸。

    所有的惊吓连带着愤怒一下子找到的宣泄口,直冲波兰人的头顶。他顺手就抓起抱枕,朝那张太阳般的脸上砸过去。

    “弗朗茨·李斯特,做个人吧!”

    那一天,挨了一击枕袭的匈牙利人,第一次听到了来自波兰人几近破音的嘶吼——也体会到了安抚好友,原来可以那么难。

    “所以,弗里德,她想要你的乐谱,你给她不好吗?反正对于我们来说,乐谱永远都不会缺。”

    终于能和肖邦坐在一起好好进行对话的李斯特松了口气。从未想过只是回自己家取点东西,顺带和好友打个招呼,竟然比在钢琴上练八小时琴还累。

    他再也不敢在波兰人面前走路不带声响。毕竟那个人的小心脏,是在是太脆弱——尤其现在他还担惊受怕地披着马甲。

    噢,披马甲……

    直爽的匈牙利人怎么都想不明白,只是和未婚妻相处而已,为什么一定要用这样自虐的方式。思来想去,他最终只能断定一定是波兰人太过委婉和别扭——和这样的人谈情说爱会不会太辛苦?真是心疼那位钢琴弹得很好的小姐。

    “如果怕暴露的话,我的乐谱架你随便挑——你题献给我的那一版练习曲怎么样?只要你需要,我也可以忍痛割爱……”

    “哈,忍痛割爱?你这是嫌我‘钢琴家’的职业素养暴露得还不够多吗?不劳伟大的李斯特先生费心了,您卑微的朋友只希望您帮我跑个腿——我的书架,从上往下数第三层,最左边开始,克莱门蒂的《朝圣进阶(gradusadparnassum)》[1],明天正午之前,我要看到它躺在这张茶几上。”

    为了弥补过错,李斯特不惜贡献出自己的珍藏——那版《肖邦练习曲》上的题献可是来自作曲本人的笔迹,和在外的印刷制品完全不一样。既然要送曲谱,就必定要送对方喜欢的。

    本以为好友必定会赞同,然而肖邦一脸冷漠地将这个美好的提议拒绝。

    “……”

    匈牙利

    人怀疑波兰人是不是因生气昏头了,讨好他的未婚妻傻子都知道该选《肖练》。

    “她已经不需要再弹我的练习曲了……”

    “行吧……明天,你会在桌上看到它。”

    还有什么话需要说呢?

    肖邦向来意志坚定,绝不轻易更改,李斯特选择照办。

    ……

    次日清晨,依照好友的请求,李斯特一大早就拿着肖邦那本克莱门蒂的《朝圣进阶》回了自己公寓。他今天临时有个很重要的邀约,估计一整天都没什么闲暇时间□□做个邮递员。

    肖邦不喜欢被迫终止睡眠。完全体谅好友的金发钢琴家立马忘掉昨晚的誓言,全程没有发出一丝声响。

    曲谱被他放在茶几上。他实在想不出为什么会是这一本曲集,难道波兰人还在曲谱里暗藏了深意?

    好奇的他轻轻翻开,一眼就在扉页处发现端倪——在右下角,有一处隐晦的签名“cho”。

    想起昨晚某人全盘否定自己提议的样子,李斯特就觉得好笑。

    弗里德这是忘了他曾经留下的印戳?送这个真的不怕当场被识破嘛——还不如送我那本《肖练》呢,起码更能博得对方欢心。

    又或者是他想打苦情牌?身为未婚夫却不得不为未婚妻搜罗另一个男人的一切,忍着心痛和悲哀——噢,和早上那杯咖啡一样,一想就苦到胃疼。

    不行,这个谱子绝对不能送出去!

    李斯特轻手轻脚地挪到曲谱柜边,挑了份曲集,确认扉页上也留着签名,满意地再从抽屉里翻出一大张牛皮纸包好。似乎还觉得不够,他又找来装饰用的麻绳和一小束干花,把这份礼物变得更加精致。

    顺便的,他还贴心地肖邦留了个便条。

    啊,亲爱的弗里德,弗朗茨从不出错——

    你一定会感激我的。

    鉴于匈牙利人贴心起来是真可以达到无微不至的境界,晨起的波兰人看到那份被加工好的礼物,倒也没想着拆开确认。他只是扫了眼那张“就是它,带走它,送出去”的卡片,在它完成使命后将它丢进了废纸篓里。

    等到座钟指向某个合适的时间,心情舒畅的青年带着这份礼物出了门。

    安亭街38号。

    肖邦安静地坐在沙发上,等着未婚妻从楼上下来——她正在楼上接受佩蒂特的礼仪课。不知为什么,青年眼前竟浮现出山雀小姐满脸委屈的模样。

    他矜持地轻笑出声,随即又隐晦地确认四周已久是无人的状态,这才恢复淡漠的表情。

    “日安,先生。与您在此刻相见,令我这一天都沐浴着阳光。”

    肖邦挑了挑眉。欧罗拉向他行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配上她恰到好处的微笑,完全可以媲美沙龙里的高岭之花。

    佩蒂特一定是个称职的教导嬷嬷,一上午不到,就能有如此成果。

    但他,还是喜欢那个更加灵动的欧罗拉。

    “日安,小姐。请相信我亦是如此。欧罗拉,鉴于你昨日给我的简信……我想,这样东西应该可以慰藉你的‘小烦恼’,让你的‘阳光’更灿烂些。”

    他看到她眸中眼波流转,盎然的生机瞬间就在两枚琥珀里拼凑出一个春天。

    大抵所有的女性都无法抗拒漂亮礼物的吸引——他满意地欣赏着她小心地取下干花,欢快地拆着麻线,期待地揭开牛皮纸的画面。

    沉默突然将空气凝固。

    此刻难道不该是欣喜,乐谱她不喜欢吗?

    疑惑自肖邦的眼底出发,与欧罗拉的欲言欲止在空中碰撞。

    “抱歉,弗朗索瓦,我是不是太自以为是,在你面前提那么多次的肖邦,我应该先确认你的心情……”

    她艰难地组织着句子,说出的话却叫他满头雾水。

    “不过,我真的没想到……原本以我对你的认知,你应该会喜欢肖邦的音乐——啊,再次抱歉,弗朗索瓦,我只是太惊讶……你竟然喜欢李斯特呢。”

    你竟然喜欢李斯特。

    喜欢李斯特。

    李斯特。

    我喜欢个贝多芬的李斯特啊!

    肖邦看着欧罗拉缓缓举起的乐谱——封面放大加粗的字体地印着《李斯特练习曲集》,瞬间被震撼得思维停滞。

    他第一次体会到了,窒息是何等“美妙”的滋味。

    已经是第三天了。

    欧罗拉望着佩蒂特的背影,默默叹着气。

    从沃德辛斯基那回旅宿的咖啡馆起,佩蒂特就有些不对劲。这种怪异感在教导嬷嬷看到自家小姐随手落在餐桌上的婚契时,瞬间被引爆升级。

    怒意与歉疚在佩蒂特身上产生一连串不可思议的化学反应。欧罗拉自穿越以来,第一次在这位嬷嬷脸上见到如此直白显露的表情——不同意,不赞成,不允许。

    这也是她第一次在长者那收获坚决的否定回答。

    尽管欧罗拉已经详细地向佩蒂特解释过一切,甚至连她和某位未婚夫先生的互助协议都坦白交代了,但长者就认定死理:自家小姐不该来德累斯顿,简直受尽委屈。

    不过好歹经过近来的努力,教导嬷嬷终于对那位可怜的签字人减轻了大半敌意——毕竟源头在沃

    德辛斯基一家身上,小姐因自己的缘故有了信息差,还以为拿回姓氏是她必须完成的使命……

    于是,佩蒂特女士开始了自省,除开必须的服侍交流,她把时间都交给了上帝。

    于是,欧罗拉只能看着长者手持十字架,虔诚地忏悔的背影,无奈叹气。

    直到老店主敲响房门,告知欧罗拉沃楼下有人找,和沃德辛斯基有关。

    少女看到长者立马扔掉十字架,整理好衣冠,眨眼间就站在了她身后。

    欧罗拉勾起嘴角,听着身后紧跟的足音,安心地下了楼。

    ……

    两张同等面额的法兰西银行票据被递交到欧罗拉手里,这正是她要求的嫁妆。

    少女随意扫了眼票据上的数额,秀眉一挑的同时,听到传信人捎来的口信:沃德辛斯基一家已经离开德累斯顿。

    欧罗拉瞬间明白对方的暗示,她和那一家,从此算是各自悲欢。

    “嬷嬷,父亲留下来的那份你可以取用做我们生活的开支,这部分我想自由支配可以吗?”

    “当然可以,亲爱的,你目前不必为此操心。”

    “那就好。嬷嬷,等下我出去一趟。”

    “出去?去干什么?”

    佩蒂特看向老早就跑到咖啡馆柜台前,用桌上的笔墨写写画画的欧罗拉,无法理解她的意图。

    只见少女扬了扬票据,分出一张把它包好,一幅轻描淡写的随意模样。请牢记收藏:,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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