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初入彩坊故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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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何人?”空桐悦皱眉,细细看了几眼,迟钝地想起这张脸,她从前在瀛洲书院补课业的那段时间,是见过的。mwangzaishuwu
那日方结束咒术课,空桐悦下了学堂,抄近路回厢房,路过后花园的假山处,便撞见她与闻尧倾诉爱慕之意。
“瀛洲,初绣少君?”她吐出的字眼是不确定的,但云初绣听到后,仍旧不可抑止地感到高兴。
“是……”没想到空桐悦竟记得她!
空桐悦眸色更冷:“你怎的认识言景焕?你的心上人不是闻尧么?”
鼓楼他们二人交谈的画面浮现心头,云初绣眼神分明缱绻,不像无情之人。
云初绣闻言,心中却又是另一份震撼。
言景焕?闻尧?!
所以,空桐悦并不晓得言景焕就是闻尧。
那言景焕呢?是否认出了空桐悦?!
云初绣沉下气,斟酌着道:“闻尧与你已是夫妻,我自不会再想。”
即便想,他也不曾理会。
“闻尧他……还好么?”
对上帝姬如春日般明媚绮丽的双眼,云初绣沉默,继而道:“我下界多年,不曾见过他。”
也没说错,言景焕如今是身外身,并非完整的闻尧。
“是么。”空桐悦语气难掩落寞。
但她向来不会做纠缠不休那番自降身价之事,为了闻尧选择联姻的那一刻,她已跌入尘埃,此生她不会再允许自己再有这卑微的一次。
既然他不喜,她也不会强求,那一纸婚约,待她修为恢复,择日便取消了。想必灵界落魄如斯,仙盟也不会执意继续。
但言景焕……
想到方才那一吻,空桐悦面颊复又漫上羞红。他到底什么意思?是伤迷糊了,还是真有此意?
他对云初绣又是如何看待?这女人勉强也有几分姿色,外头忙成这样,又是这大半夜,她身为判官仍旧赶来看他,关系定然匪浅。
与言景焕相处这些天,却不曾听他提过还有云初绣这号人。
此刻,静默思索的还有云初绣。
来荀河这些天,她并未见着空桐悦。难道空桐悦一直躲在宅内?
不对。
云初绣脑海中倏忽出现方才在鼓楼之上见着的女子,大家都称她为“温姑娘”。虽是惊鸿一瞥,可现下想来,她与空桐悦的神态举止真是太过相似!
她笑道:“说来,帝姬怎的在景焕这儿?我也不曾听他提起,不然定要与他一起好生招待你。他虽然温和有礼,但总还是不够周到的。”
空桐悦微微眯眼,云初绣话里那股茶味真是再明显不过。她双手抱臂,冷笑:“你一个仙族少君,抛下几百年的修行下界,就为等着招待我?”
本想酸她一酸,哪知空桐悦一出口便直击云初绣要害,她当即不悦:“我自是有其他要事。”
“要事?”空桐悦上下打量,“当判官?很过瘾?现下世道混乱,你身为少君,不该繁荣瀛洲,时刻想着如何铲除魔族么?”
“你……”
云初绣只是想暗示她与言景焕关系不一般,没想到空桐悦不仅无动于衷,还跟她扯天下大义,瞬间显得她小气!简直降维打击!
她被逼得面色一青,说的话愈发狠毒起来:“难道帝姬你完成什么大业了?!灵界崩塌,轮回停滞,若非我们地府顶上来,三界如今才是真正的炼狱!”
“我承认创建地府的人算有几分能耐,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空桐悦嗤笑,“说白了判官也只是打工的小官,还真当自己是盘菜?”
“空桐悦!”云初绣脸上的冷静与庄重终于被愤恨撕碎,银牙恶狠狠地咬着,“你如今就只是寄居废物体内的孤魂野鬼!你虚弱得实体都难以凝聚!现如今你才是蝼蚁!我但凡与仙盟通报,你知道有多少人会前来杀你么!
“接受现实吧!你已经不是帝姬了!我还依旧是瀛洲少君!
“连家都没了,连族人都死光了的人!你凭什么骄傲!你知道你的傲气是无比可笑么!弱者就该有弱者的样子!”
一通血淋淋的谩骂后,云初绣站在那儿微微喘息,尖锐的目光划向空桐悦,那张美德不可方物的容颜,仍旧带着不可一世的高傲,于她的嘲讽却还更甚。
就听空帝姬泠泠清越的声音不紧不慢道:“判官,城内净化魔气的法阵,你亲眼瞧过了吧。”
云初绣一呆,想起言景焕说那法阵非他所创,难不成是……
就见空桐悦俯身凑近,精致的眉眼好看得令云初绣忘了呼吸:“那是我教给荀河城百姓的,现在本宫允许你誊抄去往仙界,为仙族净化魔气。
“这就是我作为‘弱者’,完成的大业。”
——
彩坊镇隶属邱烨城,四周绕着几个僻壤乡村,落在邱烨城边陲,是个以绣织为生的小镇。
考虑到温妤迎的身体,温奚他们不常御剑,多以骑马前进,路上花了两日多,到得镇外郊林时正是正午。
日头褪去燥热,真正显出仲秋的凉意来,林间疏叶落下零散的光影,三三两两的商贩正清点车上布匹与绣品,或倚靠着货或直接蹲坐在地以简陋的食物充饥,也有将将赶到的,陆陆续续赶着车往镇内而去。
虽然靠问灵一术晓得大致方位就在彩坊镇附近,但温奚二人并未再尝试动用。一是问灵对凡人而言耗损极大,灵力暂且不提,对功德也是极大危害;二来他们所掌握的问灵无法准确指引方向。因而入了镇后,他们只得徒步一一打听。
在客栈简单用过饭,他们互合计后,便决定先往魔族这块查起。毕竟无论是宝玉还是温妤迎的下落,都太过晦涩,连线索都算不上,还是魔族动静来得大些。
比起荀河城,彩坊镇规模不大,人口也少,若是潜藏魔族,想必不消半日都该人尽皆知的,可这小镇面上瞧着正常无比,小贩摆摊,女人晒着太阳低头绣花,间或与女伴谈天,无比悠闲自在,哪里有什么困扰。
但三人都不是初出茅庐的小辈,这样的平和更让他们起疑。
段行渊长相俊逸带着少年稚气,性子亲和话也说得巧,最讨人喜欢,当即自告奋勇去打听消息。空桐悦极厌烦与人打交道,一开始便揣着手做不参与状,他们也不勉强。
她站在砖墙下默然等待,温煦的阳光落在身上很是舒适,午后微风吹来,将她身后那半墙的爬山虎翠绿的小巴掌吹得沙沙作响,远处小贩的叫卖声隐隐约约,她余光瞥见晶莹剔透的糖葫芦,大红的一颗一颗串在一起,玛瑙似的好看。
她抿嘴,有些心动,
若是言景焕在,只她这一个眼神便会去买下一串,笑眯眯递到她手上。
无端想起那个男人,也不知他伤势如何。
空桐悦是隔了三日,确保荀河局势稳定方才安心离开的。虽然言景焕一直昏迷,但荀河地府人才济济,尤其徐陟行事稳重,将一切安排得很是妥帖。加上有云初绣带着邱烨城鬼差相助,百姓基本回归了正常生活。
当然伤亡不在少数,但有了净字诀,八成被感染的人都救了回来,这放在从前是想都不敢想的。
空桐悦也没想揽这功劳,只教徐陟尽快将净字诀上报地府,在最短时间优化惠及百姓。
同时,没等到言景焕苏醒,空桐悦其实松了一口气。
她想着自己怕是不会再回去了,这辈子不知是否还有机会与他相见;不告而别,也不知他会作何反应。萍水相逢的,走了便走了吧。可那个吻又是什么意味呢?
可是伤得糊涂认错了人?
虽然她不屑与云初绣争风吃醋,但想到那女人说的话,心下还是多少有些不适。
罢了,她还有诸多事要做,哪里有这些闲心掰扯这些儿女情长。
本打算不愿再想,脑子却又控制不住终究冒出一个念头:走前,或许还是该留封信吧。
不对,留什么留?一个凡人罢了,哪里值得她这样细腻对待?更何况,她何时这般扭扭捏捏了?!
她气得扭头,对着无人处瞪眼,倏然对上两张探究的脸,眉头顿时皱得更深!
“是她。”那男人乐了,“这都能遇上!”
空桐悦不予理会,潘元庆却还携着身旁女子上前,上下打量她:“温师妹,你不在荀河呆着,跑这儿作甚?听说那爆发了尸乱,不会是你那病弱丈夫死了,你无处可去流落至此吧?”
她冷笑:“怎么说起我来了?你这是被荀河地府辞退无处可去,便来此谋个工作么,这穷乡僻壤的,鬼差都不知有没有呢,劝你不如去学绣花更有门路。”
“你说什么!”两句话潘元庆便被说得大怒,可念在身旁还有同门师姐在,转而压下脾气冷笑道,“赵师姐你瞧瞧,这温师妹离了门派口舌便如此歹毒,从前在门内勤勉温顺,果真都是装的。”
赵曦望向空桐悦的眼中有不易察觉的犹豫,但终究选择沉默。
温妤迎与温奚师承鑫渊阁掌门金示荃,赵曦与潘元庆则与另一位师父学艺,本是无甚交集。
但自温妤迎修为被废后,金示荃对她也是不闻不问,就连温妤迎被管事赶到了外门都装聋作哑,温妤迎日复一日窝在院内洗弟子衣衫、劈柴、烧水等此类没完没了的粗活时,倒与些个弟子打过照面。
一个师父手底下弟子众多,除却些个天赋异禀又刻苦勤勉的会上心指教,其他的基本全靠自己,师父最多略行提点。
潘元庆便是后者。他在修行上资质平平,又十分懒怠,平日无聊了便四处闲逛,后在后院发现跌入尘泥的温妤迎,找着乐子似的,时不时找她麻烦。久而久之,其他弟子也大着胆子使唤她,恶语相向,嬉笑辱骂,无所不及。
当然,也少不了冷眼旁观的,赵曦便是其中之一。空桐悦的记忆里,倒还搜罗出一回大雨,温妤迎急急忙忙跑去收衣服,被淋个湿透,路过的赵曦搭了把手,帮她将衣服抱回去便撑伞离去。
过后温妤迎想道谢,但每每遇着赵曦,这师姐只继续与同行的姐妹聊天,明晃晃地无视她,态度冷淡,仿佛那次出手相帮只是温妤迎臆想。
在那段被孤立的绝望日子里,赵曦难得地伸出援手,于温妤迎而言是久违且珍贵的温情,自以为窥见一丝光明,可最终,辛苦准备好的花茶谢礼,因对方划清了界限,终究没能送出去。
温妤迎太年轻,她至死也不明白赵曦所想。空桐悦可太清楚。
雪崩时,没有一片雪花是无辜的。
旁观欺侮的人,同样是施暴者。
空桐悦并不看赵曦,冷笑说:“你这脸刚好,是又想念这地面滋味了么?狗嘴里确然吐不出什么象牙。”
“温妤迎,你真以为我不敢动手!”潘元庆早已忍耐多时,加之在师姐面前,哪能再落下风!
但他先前两回在空桐悦手下吃瘪,再不敢胡来,而是直接抽出宝贵的符箓,输入灵力便咬牙切齿道:“去死吧!”
他手中符箓眨眼间燃起蓝色火焰,其内咒语正待发动,蓦地一团灵气直击他胸口,潘元庆当场狠摔在几丈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