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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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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日向晚,天总是黑得很早,落日在转瞬之间就收走了最后一缕霞光,若是没有时间的对照,当下晦暗又没有灯光的环境会是一种疲于奔命的写照,

    然而,他们回到农场时,也不过才晚上七点多。zhaikangpei

    “我去把东西给钱姐要一起吃晚饭吗?”下了车,顾青舟在楼梯口等着停好车的他走来,开口问道。

    刚刚他们在路上已经讨论过这个问题,她只是再次向他确认道。

    “好。待会餐厅见。”他淡淡回了一句。

    “对了,你带电脑了吗?”在将相机递给他之时,她又想起一事。

    “有的,你忙完了到我房间来。”陆则谦指了指楼上。

    “好。”

    送完东西,她一刻也没耽搁就上了楼。门没有关,她轻轻敲了敲,得到允许后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灯光很微弱,他坐在桌前,已经将电脑打开放在桌上。温暖的光线打在他的手上和脸上,慵懒中带些颓废。

    这样的距离,只看得清他的轮廓,看不清他的五官,心脏隐隐被撞击了一下,久久不能回弹。

    “来了。”他起身退到一边,将位置腾给她。

    “谢谢。”

    坐定之后,回头望了一眼,他正在低头划手机,两指不断放大屏幕,似乎在看图纸。

    “怎么了。”他没抬头,就这样随意问道。

    “密码?”她小声。看向他。

    陆则谦将手机息屏,两步走到她身边,半弯腰环过她的头顶,一股干净的气息瞬间包围了过来。

    不止如此,只要她有心,稍一侧头,脸就可以贴住他的胸口。

    他敲击键盘的声音在耳边响起,不过几秒的时间,却仿佛过了一整个世纪。

    余光偷瞄到他继续着刚才的动作,她才安心连接上数据线,导了几张照片出来。

    其中三分之二都是他的照片,最后在相机上把这些痕迹全部删掉。

    “扣扣”敲门声再次响起,陆则谦与她同时回头,钱姐领着一个女生站在门口。

    屋里和屋外的人都沉默了,俨然有一种修罗场的气氛。

    “则谦哥,听说上午你受了伤,肖正师兄让我给你送点药来。”门口的人打破了岑静。

    细雪落无声,她收回自己的目光,默默关掉了电脑。

    “谢谢,给我吧。”陆则谦起身,伸手想接过她手上的东西。

    “我帮你吧,你自己可能不太好处理。”女生的手往后收了收,声音中有几分倔强。

    “我去楼下等你。”顾青舟侧身经过这拥挤的门口,若无其事地说道。

    她没有回头,径直下了楼,三个人的门口已经够拥挤了,更何况现在是四个人。

    走了几步就听到有脚步声跟来,她听得出来,那是钱姐的。

    钱姐上前拍了拍她的肩膀,是一种安慰的暗号,但其实大可不必。

    “能不能帮我准备晚餐?”

    “好啊。”她爽快应道。

    她只是有点懊恼,这一路走来,居然没有发现他受了伤,还到了需要上药的地步。

    钱姐将土豆和小刀递给她,她没多问,蹲在旁边认真削起来。此时此刻,有件事做是再好不过的。

    “钱姐,你不是接小孩去了吗?怎么没看见他们。”她游目四周,完全没发现孩子的身影,随口问了问。

    “哦,我把他们送他爸那里去了,过两天再接回来。”钱姐笑道,一点没觉得这话有何不妥。

    顾青舟抬眸,克制住自己的探究。

    “哦,我没告诉你吧,孩子爸爸已经是我前夫了,但我们关系很好,他是伐木工人,常常给我送些好的木头来。”钱姐坦诚道。

    “这点确实就比国内要好,没什么人在意这些。”她又转过身补充道。

    她停下手上的动作,笑了笑,对刚才的探究生出几分惭愧来。

    “我们都吃过饭了,就你俩没吃,这是国内寄过来的板鸭,特意给你做了点尝尝。”

    说完,从蒸箱里端出一小碟板鸭来。

    酱香味扑鼻而来,她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菜都上了桌,钱姐往外看了看,指了指楼上还亮着的灯:“要不要我去帮你叫他?”

    顾青舟摇摇头,“不用,再等等吧。”

    “那你自己等哦,我去忙别的事了。”钱姐摊摊手说道。

    “好,您先忙,待会我来收拾。”

    脚步声响起,她放下撑在两颊的手,露出一个平和的微笑,又朝他的身后看了看,确定只有他一个人。

    他穿了她带来的那件黑色的防寒服。

    所以刚刚是换了衣服,还是脱了衣服?

    “她不住这里。”这是一句似有若无的解释。

    “吃饭吧。”她将盖子解开,又给他呈了米饭递到跟前。

    “这是钱姐特意给我们做的,你尝尝。”她指了指放在他面前的板鸭。

    “给你的吧,我来好几次,她也没给我加过餐。”陆则谦轻笑着摇了摇头。

    “确实有可能,毕竟我帮她抓了老鼠。”顾青舟想起今天在库房里,钱姐看到老鼠的表情,有几分失笑。

    陆则谦目光清扫过她一眼,她确实有的时候像一只淋过雨的小猫,却似乎从未对他展现过应激反应。

    这顿饭吃得异常平淡,但隐约还是有些不自在的氛围。或许是她太想翻页,才会给彼此增加了些无畏的负担。

    实则她真的早就想过这个问题。

    若是一定有一个人要改变,那么,她会压缩自己的生存区,丝毫不想占用他的舒适区。

    所以,就算从专业角度来说,她比那位女生更懂得照顾一名伤患,她也选择退了出去。

    “你受伤了吗?”她想找一些缓解尴尬的话题,几轮对比,还是觉得这个最合理。

    “一点点,早上帮他们搬运些木头,不小心擦伤了肩,不严重。”

    “嗯,那就好。”

    她也不再多问,适可而止的关心比故弄玄虚的沉默,更能让人舒适些。

    她洗完碗,将一切擦拭干净,将烧水壶接满了水,按下开关,继续在无所事事的等待着。

    从声音判断,她知道他并未走远。

    水闸跳开,她倒了两杯热水,将一杯递到了他的面前,“时间太晚,就不喝茶了,可以吗?”

    陆则谦接过水杯,他接过都有些烫手,没想到她能端这么久。

    顾青舟将手伸向后背,搓了搓指尖,散散热。

    说不烫是假的,她只是不想展现自己没有生活常识的一面。

    两人都默契地将杯子放下,这水烟雾缭绕的,确实入不了口。

    杯子触桌的声音同时响起,缓解了那点微妙的凝滞,

    “你的事情都忙完了吗?”隔着一人的距离,她抽了张椅子挨着坐下。

    两人视线的远处是一间牛棚。

    二楼的灯今天比昨天还少了一间,看来已经有人先走了。

    “嗯,忙完了。”他投过来一眼。

    “那明天走?”她迎上他的目光。

    “对,明天走。”

    “早点休息吧,明天你还得开车。”她又补充道:“若是你愿意的话,我也可以开车,你比我更辛苦些。”

    “不辛苦,我来开。”陆则谦终于拿起桌上的水杯,轻轻啄了一口,烫在喉头。

    顾青舟垂下目光,不再反驳。

    她真希望,他能出现认知上的混乱,不把她当做一个谁的妹妹来特意照顾,哪怕一瞬间也好。

    “附近有个小滑雪场,要不要明天去玩玩。”他提议道。

    “我不会滑雪。”她有片刻的愣神,随即掀了掀眼说道。

    会不会滑雪和去不去滑雪是两码事。但那些让她感动的迁就却在她洞察了自己的心意之后有了些许的负担。

    “是那种天然的雪道,不是很正规的,我想去看看,你要去吗?”他换了种说辞,目光没有任何波澜,仿佛一早就是如此打算。

    为了减轻她的负担,他竟能做到这个地步吗?

    “当然,”

    当然。

    如果是他需要她的话。

    ——

    “不正规”的形容对这个滑雪场来说显然有些失真,因为它就是几个开放式的、无人看守的雪坡罢了。

    “抱歉,之前听他们说很有趣,没有时间来考察。”看着眼前的景象,陆则谦也有些哭笑不得。

    “不会,心理压力小了不少。”她本来还担心太专业的场子有些掌控不住,这种乱七八糟乱成一团的地方正合她意。

    而且,她能理解本地人所说的有趣是什么意思,是一种不被教化的,纯粹的娱乐。

    他们带了个充气雪橇,放眼整个山谷,已经算得上专业的装备了。因为几个不大不小的孩子都是身体缩着一团球,直接往下滚。

    快滚到她脚边时,她还想上前扶一把,结果从他们“咯咯”的笑声中明白这是游戏的一种,所以赶紧闪开,不阻挡这份乐趣。

    陆则谦蹲在一旁充气,而她将手揣在口袋里,低头监督着他。

    他们将雪橇拖上一个小山坡。

    “先坐会吧。”她提议道,觉得对山的风景实在太好。

    他们的充气雪橇够大,足以让两个人并排而坐。

    来之前,她有些惴惴不安,希望快些结束这一场滑雪。然而,真的来了,就这样坐着,也想要日久天长。

    没有日照金山,没有红日落幕,甚至都不是一个值得庆贺的日子,这就是一个有些晴朗的普通的上午。

    经年的积雪落在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山上,漫山遍野的青松也同样叫不出名字,耳边是孩童的疯笑,家长们轻微的噌怪和叮嘱。是冬日里最寻常的景象。

    雪风冷而不凉。

    这里应该是附近人的天然雪场,虽然有些歪歪扭扭,但已经有几条成型的雪道。

    “双脚收拢,重心尽量靠后,转向时注意保持平衡。”陆则谦半蹲下身,给她讲解着技巧。

    她半认真的听着,轻呼了一口气。

    他这样半蹲在她身边,单手撑着雪橇。过于认真的神情,让她的内心遭受了小小的轰炸。

    他说得都对,但若是知道自己是在跟一个曾经的职业运动员谈运动技巧,会不会有一种被欺骗的无语感。

    不是她自负,无论是雪橇还是山坡,于她而言,这种程度足够安全。

    内心有股隐隐的冲动,有没有一种机缘,让她有机会开口?

    在顾青舟的坚持下,两人你一轮我一轮很快就玩开了。看着他脸上开怀的笑,他说自己想来看看,或许是有几分真心的。

    是她太自以为是了,是他也想来的地方,她更加高兴和安心。

    最后一轮滑雪,她大着胆子提议道:“要不一起滑下去?”

    一个人的雪橇很大,两个人拥挤的刚刚好。

    他坐在她身后时,顾青舟转头回望。他的目光落在远方,手臂自然的环过来,顺利的出发。

    还好他没低头。否则,她不敢保证她眼神中隐而未宣的期慕不会越界。

    陆则谦在一旁等着雪橇放气,她捡了一跟细长的树枝,在地上涂涂画画。

    她没有遮挡,大大方方,就等着他倾身过来看。

    “安乐。”

    “恩,安全的安,享乐的乐。”

    “很宏观的祝福。”他完全不走心的称赞道,又去检查放气的进程。

    一点都不宏观,这是一个极其微观的祝福,具体到只关于你。

    早安、午安、晚安的安。

    元旦快乐、新年快乐、情人节快乐、五一快乐、国庆快乐的乐。

    因为无法嵌入到具体的语境中,只好套用最笼统的祝福:祝你一切安好、天天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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