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是dating,而不是治……
第二天早上,她是在枪声中清醒的。fangzexs
这声音是一声闷响,其实也不太大,只是这山间寂静,她又对枪声太过敏感。
顾青舟下楼到客厅时,nancy奶奶正将早饭摆上桌,陆则谦在一旁帮着忙,屋门没有关,她视线向外扫了扫,发现jeff正在擦拭他的猎/枪。
门外的一丝清风吹入,屋檐上的几个铃铛清脆的响。
“rning”她先给长辈打了招呼,再点头给他问好。
jeff见她从门前经过,举了举自己的猎\枪,一个劲朝她挥手,仿佛像一个炫耀自己新玩具的小朋友。
她不确定地用手指了指自己,不确定得看向他。
对方用力狠狠点头,代替了他的回答。
她有些猜忌,又觉得不会那么巧。一大早肢体就有些僵硬。
然而,她的猜测完全正确。
昨天,或许是她表现得太过,jeff将猎\枪递给她,想让她试试。
枪被硬塞在手里,她被迫接下。来回翻了翻,假装不懂的样子,摇摇头退了回去。
jeff试图要给她讲解技巧,但她半笑着婉拒了。
这个真不能碰。
jeff举起猎/枪,对着天空瞄了瞄,又开始了自娱自乐。有几只鸟儿掠空而过,全然不知接下来有生命危险。
她不知道这种狩猎是否得到允许。但听学校里的一个英国同学说过,他几岁就开始射猎练习,利用陶盘模拟兔子或者鸟的运动轨迹,他们偏爱这项运动。
从jeff握枪和瞄准的姿势来看,他其实很专业。昨天会输给她确实意料之外。
用句中国人的俗语,就是撞枪口上了。
这把猎\枪是一把霰弹/枪,枪口有一个收束器,称之为“喉缩”,用于控制霰弹弹着点的分布,使攻击范围更加集中。
他这把应该是1/4喉缩,适用于比较近距离的猎物,例如鹌鹑,野鸡、兔子或其他山地鸟类。
杀伤效果不算弱。她看他半眯着的眼,猜测他年轻时也应该是一个有血性的猎手。
两声重重的叩门声传来,门口的nancy用锐利的眼光看向他俩。沉浸狩猎世界里的jeff一下子回了神,比距离较近的她还要先一步进屋。
早餐是黄油面包、水果酸奶盘、煎鸡蛋和培根。
她是喜欢咸口早餐的人,觉得还挺不错。
吃完早餐,她主动帮忙收拾了餐盘。只会吃喝和到处炫技的人会让人讨厌吧,她可不想做这样的人。
雪停后的天空,明阳灿烂的有些刺眼。她用脚跺了跺地上的雪,挺扎实的,她没有参考物,推算不出昨晚的雪,下了多久,下了多厚。
只是觉得天空只剩下了蓝色,把所有的白色都给了大地。
在她忙着跺雪时,陆则谦从车上下来,她用手挡了挡太阳,朝他的方向看去。
他穿着黑色的丝绒运动套装,里面是一件白t,头发没有打理,衣服也没拉上,手上点着烟。
白雪和阳光,还有明媚的少年郎。
看惯了他平时整整齐齐的模样,再看现在这种痞痞的样子,更有一种离经叛道的吸引力。
他把烟灭了,朝她走来,脸上的笑容不深,但看在眼里却比阳光还要耀眼。
“不冷吗?”她问道。
“有一点。”他指了指屋内,示意她跟上。
见他拿过羽绒外套,她问道:“要出去吗?”
“嗯,出去走走。”
“开车去吗?”她向外看了一眼。
“那可不是三个小时能走到的距离。”他顿了顿。
“我要一起吗?”
“当然。”他穿衣的手在空中滞了一秒,说好来放松的,总不能一直在屋里待着。
听到他们要出去,nancy上楼取了一条格纹围巾和配套的毛线帽给她,让她带上。她双手接过,直接戴上。
心里暗叹了一句:不是粉红色,真是好看太多。
或许是路上有积雪,或许是想看看两侧的风景,陆则谦的车速明显放慢。
也得以在这个节奏,她想和他说两句话。
“昨晚很抱歉。”她低头说道。除了抱歉她不知要解释些什么,她先开个头,对方若想知道,应该会问,那么再答。
“所以女孩子还是要少喝点酒。”陆则谦向左打着方向盘,轻踩刹车,平稳过弯。
依着惯性,她的身体也向左/倾斜,眼睛自然地看向他。
原来他以为那是她醉酒的行为。
“是,那酒太烈了。”实则她酒量不错,那点果酒根本醉不了。
冬季的科茨沃尔德依旧很有生机,又正逢圣诞假期,外地人和本地人都不少,他们绕了好一阵,才把车停好。
他们在河边随便找了一家餐厅吃午饭,牛排汉堡和薯条,还点了两杯可乐。气泡水这种东西,她也不太爱喝。
突然喝到,又重温了一把年少的味道。
依旧逛了两个多小时,当地的居民有些热心,见他们两人前来,给了不少的建议。
或许,在他们眼里,这样的两个人,是dating,而不是治病。
古老的英伦排屋,有一种中世纪的静谧。
她又想起他问她对英国的印象,当时的她有些信口开河,但看到眼前的景象,似乎又觉得不算离谱。
结冰的湖面下会不会有一具尸体?她摇摇头,怎么能把如此童话的地方想象成凶案现场。
走累了,来到街角的咖啡店。绿色的桌面,原木的腿,每张桌子前面几乎都有一条小狗。最靠里的那张藏在了半棵树下,她果断的走了过去,将自己隐藏于树荫之下。
与她不同的是,这里的大部分人都选择在阳光下,或看书或发呆或闲聊。
她拒绝了棉花糖,改要了一个冰淇淋。刚刚过来的路上,几个银发老太太排成一列,穿着马克龙颜色的衣服吃冰淇淋,嘴上印着不深不浅的笑,有些叫人难忘。
几乎不拍照的她也拿出了手机,记录下这一幕。
看着结冰的湖面,嘴里是甜腻的香草。她大概明白,他说得放松是什么意思了。
“你是来英国以后认识他们的?”她开启了闲聊模式。
“jeff以前是一个马赛克艺术家,曾到中国旅居过一段时间,与我妈妈很熟悉,很小的时候我们就见过。”
本来只是一句随意的问话,却牵扯出了其他人。
“你妈妈也是艺术家?”她稍顿,想掩饰自己探究的意图。
“不是,她也是学工科的。”他淡淡道,喝了一口手边的咖啡。
知道他想结束这个问题,她没有再问。他的讳莫如深让她生出几分不安来。
所以将视线移向了更远的方向。
她想起罗素的那句话:当你能从浪费时间中获得快乐,就不算浪费时间。
鱼能轻易的游泳,鸟能自由的飞高,小草喝再多的雨水也无法长成大树,而有些花不需要呵护也能鲜艳的开放。
有时候我们尽全力追求的东西,其实也有可能只是一种自伤。
但,悟到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
我们常常记得自己在一条船上,而忘记自己是在一条河上。
临走前,顾青舟特意记下了nancy家的地址,方便以后给他们寄些东西,以弥补自己贸然来访的过失。
她看着窗外逐步倒退的风景,有些念念不舍。
生活的艺术,在过去的这些年,很大一部分她都不能领略。然而,这不长不短的两天里,她却好像读懂了一些。
看治愈的乡村电影,享受风雪中的木火,喝苹果酒,对着结冰的湖面吃冰淇淋。在注目的眼光中,坦然接受别人讶异。
她会永远记得这些具体的生活。
——
与陆则谦互道了晚安,顾青舟回房。
将那小半瓶安眠药从柜子的最深处拿了出来,摆在床头上。放下不是歇斯底里,而是坦然接受,
其实偶尔睡不着觉也没什么大不了。
瓶子的旁边是nancy送她的日历,每一月都是小镇的风光。
十二月当然是圣诞的彩灯和红帽,虽然今年没剩几天了,但她却觉得异常重要。
她在日历的今天打了一个圈,她很擅长拆解目标,大概率能做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