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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 8 章 白色的流星撞了地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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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顾青舟醒得很早。mchuangshige

    她昨晚睡得挺晚,还是有大约四个小时的深度睡眠,镜子里的黑眼圈还不够明显,遮一遮应该不太看得出来。

    陆则谦从后视镜里看见她的身影,拉开车门,走了过去。

    “早。”她打招呼。

    “早。”他抬眼,伸手接过她的行李,放入后备箱中。

    这是第二次,坐他开的车。

    坐上副驾驶,她在系安全带的途中向后望了望。他说去办事,她还以为有其他人一起。

    陆则谦将车使出,伸手将前方的纸袋递到她跟前。她拉开看了看,是三明治。

    “早饭?”

    “嗯。昨晚回来的时候,顺便买的。”他点点头。

    “你吃过了吗?”

    “吃过了。”

    她透过他的侧脸,看向车窗外的飘雪,有一种薄雪初霁的明媚。

    “所以,我能不能问问,我们要去哪里?”她吃完早餐,拧开了放在右侧的苏打水。

    “科兹沃尔德。”他昨天没说吗?

    顾青舟点点头。她来英国时,就有很多人推荐过这里,都引用了那句林语堂的名言“世界大同的理想生活,是住在英国的乡村”。

    当时的她当然不以为意,若是有人一起的话,或许另当别论。

    “你是去采风吗?”趁喝水的空档,她偷偷看了他一样。

    “有个朋友,让我去帮忙修缮一下房子。”难得的,他有几分犹豫。

    顾青舟拧紧瓶盖点点头,低头看了看自己指尖,发了会呆。

    哪有人大冬天修缮房子的,她也不至于这么没常识。

    陆则谦侧头,见她没了问题,伸手打开了音乐。

    一首《travelinglight》缓缓流出,这是她听过为数不多的英文歌。

    “iwasdoublingovertheloadonshoulders”

    “downbytheriverside”

    她仿佛只听到这两句歌词。

    她不信,他能细心到这个程度。

    这一路太过放松,以至于后半程,直接睡着了,醒来时有些抱歉。

    ——

    陆则谦口中的朋友,比她想象中要年长许多,一对头发花白的英国夫妇。

    他与他们一一拥抱,介绍着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礼物,是两瓶酒。

    顾青舟低头打招呼,将自己的羞愧之色隐于眼底,她怎么就没想到这些呢?她怎么就不能想到这些呢?

    她第一次懊恼于自己如此不懂人情世故,却又感慨于,他是不是对谁,都这么细心周到。

    外面的雪停了。爬满外屋的藤蔓一半黄了叶,一半还是翠油油的,她认不出来,也不想去打扰他。

    他正和jeff爷爷比划着什么,他们的交谈看起来很顺畅,似乎是在探讨一种木材的切割方法。她想起曾在他的书桌上看见过一本《木头艺术》。

    他真的没骗人,他确实是来修房子的。

    “thankyou。”她双手接过nancy奶奶递过来的红茶,低头抿了一口。

    她穿一条蓝色的格纹毛呢长裙,白色的薄款蕾丝毛衣,一头银发梳得很齐整,脸上有一点淡妆,带着英国老人特有的lady气息。

    她将一叠小饼干塞到青舟手里,告诉她自己去准备晚餐。

    “mayihelpyou。”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帮上忙,还是开了口,因为不想无事可做。

    她想参与其中。

    nancy慈祥的笑了笑,看出了她的意图,没有推迟,挑眉点头,“ofcourse”。

    她接了土豆和刀,开始认真的削皮,虽然有些慢,但还好能做到。

    “areyouafriendoflu”

    同处一个地方,难免也要有些寒暄,她是有心理准备的。

    “i’hesisterofhisfriend”

    是的,她也不确定他们算不算朋友,没有直接否认,而是换了一种确定的回答。

    削完了土豆,她再也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去客厅坐坐。

    还好,他们已经讨论完了她完全插不上话的木头,这会在客厅里玩飞镖,她倚在沙发上,看着他们。

    外面天寒地冻的,在家里玩玩飞镖,确实是一个不错的运动。

    陆则谦走过来,尝试着问她:“要不要试试看。”

    犹豫着想要拒绝,却被一旁jeff期待的眼神打动,鬼使神差地接了过来。

    她站的位置不算标准,但是这个距离,她有十足的把握。所以根本没有挪动位置,转了转手上的镖,简单瞄了瞄,就出了手。

    毫无意外的,飞镖向着靶心飞去,稳稳地落到了靶心绿色区。

    虽然不是红心,但这种四两拨千斤的态度足以让另外两人惊讶。

    她在jeff的掌声中有些无所适从,低头,用拿飞镖的那只手勾了勾耳发。

    jeff再递给她一支镖,示意她再来一次。

    或许他认为,她只是碰巧。

    顾青舟往旁边挪了挪,找了个更利于发挥的位置,和刚刚的动作如出一辙,只是这次的结果与上次不同,正中红心。

    她回眸,看见陆则谦眼中的微讶之色,勾起了她沉沦已久的好胜心。

    能牵动他的情绪,让她有些心猿意马。

    jeff抓了一把飞镖过来,想要与她比试。顾青舟向看热闹之人投去一丝求救的眼神,对方温和笑道,仿佛鼓励她放手一搏。

    然而,他们大概不可能猜到。她曾是一名职业射击运动员,对肌肉的控制力度比一般人要强许多。

    就算手受了伤,但为了能以后方便拿手术刀,她也一直在训练控制力。

    这不是运气,这是实力。

    射击队的很多人都爱这个运动,她也跟着玩。或许某种程度上,射击和飞镖一样,练的是某种感觉。

    只是后来,她连这个游戏也一并舍弃了。

    jeff见她有放水的心态,严肃阻止道。她点点头,表示会全力以赴。

    被对手尊重,这种需求她怎会不懂。

    结果可想而知,无论多少把,她不至于每把会赢,但总分肯定是不会输。

    这场无关胜负的对局,随着晚餐的到来,在nancy的催促下结束了。对局结束了,话题却延伸到了餐桌。

    他们在和她讨论飞镖的技巧,她也是有问必答。

    桌下的左手握了又松开,手心微微有些薄汗。不知是不是这屋里的壁炉本来就比伦敦的暖气要热得几分。

    饭后,陆则谦和jeff收拾碗筷。nancy按下幕布征求她的意见,要不要看一场电影。

    她当然不会拒绝这样的好意,毕竟这样的夜晚,于他们们而言,一场电影是最好的消遣。

    而她自己,这些年确实没看过几部电影,被林颜连拖带拽拉去过几次,基本上都只看到开头和结尾。

    不要说感悟,就连剧情都搞不清楚。

    她想,不怪他们连续闯了她的禁区,是她自己太过无趣。

    四个人坐在红色的地毯上,曲着腿看着前面的荧幕,每个人的身旁都有一杯苹果酒,她连喝了好几口来提神。

    今晚,她不允许自己睡着。

    电影也和酒有关,《罗西和苹果酒》,也在她最近的必看选项中。还好,她没来得及看。

    一部美的像散文诗一样的电影,一个看似平静的小村庄,却处处可以窥见战争遗留的伤疤,可是每个人都在好好生活,慢慢疗愈。

    这很难让她不联想到自己,于是又悄悄拿起身旁的苹果酒。

    抿了一口,才发觉重量似乎有些不对,于是低头看了看,才发现错喝了他的。

    于惊慌失措中物归原主,只留下自己眼中那片无人看见的慌乱。

    她在黑暗中注视着他,却见他轻轻低头。她转头看向一旁的屏幕,是片中那一两个为数不多的探索镜头。

    她低头浅笑,看见他微微发红的耳朵。

    她发现过好几次,他的耳朵比一般人要薄,阳光下,都能看到那些青青紫紫的微血管。

    此刻,也未必是自主神经系统导致的血流增加,但她依旧感受到了纯情的美好。

    电影放完,灯光亮起,四个人的杯子只有她的空空如也。她有些抱歉,但也无法解释。

    两位老人要去睡觉,而她却想在这夜深人静时出去坐坐,醒醒酒。

    陆则谦什么也没说,将外套递给她。还与jeff一起,捡了一些木柴,在铁桶里生火。

    她不是一个爱打扰别人的人,但这些天却给他添了很多麻烦,只能一个劲地抱歉。

    陆则谦在搅动着木头,似乎希望它赶紧燃起来。他的脸映着木头燃烧的红光,像不停歇的心跳,就这样看着就已经很暖和了。

    顾青舟飞快在脑袋搜索着他们之间的关联,想来想去似乎也只有顾青诩一个人,奈何她对他知之甚少。

    “你和我哥是大学同学?”她问了一句废话。

    “嗯。”他答到,视线从那堆火光中移开。

    半晌,身旁之人没有再问出第二句话,他丢掉手上的木头,专心起来。

    青舟回过头,迎着他质疑的目光,轻松地笑了一下:“我必须诚实的告诉你,虽然他是我哥哥,但我们不太熟,对他的了解恐怕不如你。”

    “我知道。”他的语气很平静。

    “你知道?”

    陆则谦点点头,再次给予了肯定的回答。

    这次是她,将视线转向了那团跳动的火苗。

    火炉的温度还是没有上来,她游目四周,夜晚又静又亮,像格林姆肖的画,五彩斑斓的黑。

    她想起关于他的一个传言,就是入学建筑系以后却遭到美术系疯抢。

    沈医生为了帮她治疗,催眠她进入过各种各样的梦境,金木水火土几乎都有。

    这里的空气全是氧气的味道,一种让人贪婪的清爽。

    她有些不确定,此刻是不是深处梦境,而她,要不要选择逃逸。

    就这么想着,下一秒,情不自禁地将自己的手指伸向火苗,她确切想得到一个答案。

    灼烧感传来的同时,她的手指被另一只手捉住,温度介于她与火苗之间。

    陆则谦的目光在她脸上静默片刻,她顿了一瞬,将手收回。

    “我去睡觉了。”她起身,完全没想过这一堆柴火如何善后。

    走进房间的这段路,她脑子里只剩下一个念头:他一定觉得她是个神经病。

    推门而入,屋子里传来一股熟悉的味道。她转头,看见粉色格纹的台布上居然点着香薰精油。

    居然能做到这个份上,这个人真有几分菩萨心肠。

    她闭眼靠向一旁的墙面,轻轻地呼吸。这味道,隐约有一种触地的踏实感。

    外面的雪越下越大,打在窗玻璃上散开,是雪花的模样。

    那不是雪花,是白色的流星撞了地球。

    她一动不动,无愿可许,因为那太过贪心。

    作者有话要说:

    iwasdoublingovertheloadonshoulders曾经在我肩头有千钧重担,让我不堪重负。downbytheriverside漫步河畔谢谢昨天有个读者朋友增加了一个收藏,突然之间备受鼓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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