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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砖窑四处漏风，但眼下正当盛夏，住起来还算舒服。gaoyawx
“早知道窑洞能容身，咱们应该早点儿搬出来。”二丫扔掉手里的扫把，伸个懒腰，打量着焕然一新的房间。
窑洞是一长联排，姊妹几个选了两间来用。
里面做卧室，母女几个跟在老宅时般挤一张炕。
外面是客厅。
“可惜没有窗户，屋子里好暗啊。不然咱们一直住窑洞算了。”二丫越看越喜欢这里。
客厅好大哦。
大丫摇摇头，“冬天呢，冬天怎么过？”她们连床棉被都没有，冬天不得冻死啊。
住窑洞不是长久之计。
胖丫眨了眨眼，充满向往的说道，“那咱们赶紧挣钱，早日盖新房子。”
“你说的容易，钱哪里是那么容易挣的。”二丫撇嘴。
“妈妈有钱，妈妈的钱给胖丫。”打扫完卧室的叶真真走了出来，把兜里的五毛塞到小闺女兜里。
胖丫激动的看着手里的五毛钱，“大姐，我想吃冰棍。”
“喂，之前谁拍着胸脯保证以后会少吃点儿的？”二丫吐槽。
吃吃吃，就知道吃，晚饭还没着落呢。
“大姐，我要吃冰棍。”胖丫拽着徐招娣的胳膊摇来摇去。
大丫无奈，又添了一毛钱，让三丫四丫去小卖部买。
“你不许去，去了又要东要西。”她瞪着胖丫道。馋嘴的丫头，真拿她没办法。
不去就不去，外面天那么热。
“大姐，冰棍我可不是白吃的，我已经想到一个挣钱的法子。”胖丫背起小手，趾高气昂的在窑洞里转圈圈。
“快说，不要卖关子，小心我揍你。”二丫催促道。
胖丫耸耸肩，“好嘛，我说就是了。麦季马上到了，咱们可以去当麦客啊。”
麦客？这活她熟啊，叶真真眼前一亮。
“嗯嗯，我力气大，我给人家割麦子，工钱给胖丫买冰棍。”
她认真的说道。
二丫冷哼，“妈最疼胖丫，大姐也最疼胖丫，就我没人爱。”
大丫顾不上安抚她，仔细琢磨着这件事的可行性。
每年麦收季节，承包土地多的农户都会请人帮忙割麦子。她妈妈种了那么多年地，割麦子自然不在话下。
这法子，似乎可行。
她拍了拍妹妹的小脑瓜，“妈的五毛没白花。”
胖丫双手叉腰，仰起头开心大笑。分家了就是好啊，有冰棍吃。
瞧这嘚瑟样，二丫翻了个白眼。
“做麦客，妈妈是主力，我们割不了多少，也不知道能挣几个钱。”她有几分担忧。
二丫虽然力气大，但是割麦子没有妈妈熟练。
她毕竟才10岁。
就这岁数，估计人家也不要。干不了多少活，还落个欺负小孩的骂名。
“就凭妈妈的本事，钱肯定少不了。”胖丫拉起叶真真的手晃来晃去。
她妈妈干活一个人顶仨。
叶真真高兴的点点头，女儿夸她呢。
再说-
她们马上还有一大笔收入呢，不会饿肚子的。
胖丫没来得及开口，外出买冰棍的三丫四丫回来了。
“小卖部冰箱坏了，冰棍半价处理。”三丫把塑料袋放桌子上解释道。
胖丫立马忘了话茬，扑了上去去，“12根冰棍呢，我要吃个饱，我不吃晚饭了。”
不能花一半？给多少花多少是吧。
大丫抚额。
胖丫不管这些，乐呵呵的开始分冰棍，“妈妈一根我一根，大姐一根我一根，二姐一根我一根”
“胖丫！”二丫大吼。
“大姐，大姐救命啊。”胖丫抱着手里的冰棍舍不得撒手。
“呦呵，听热闹啊。”
窑洞没窗，自然也没门。
来个人想敲门，都没地敲。
“大奶奶，您怎么来了？”徐招娣惊喜的望着出现在门口的女人，徐长寿的媳妇李连珍。
“还不来搭把手？”她指了指窑洞外面。
四姐妹急忙跑出来。
只见窑洞前方停着辆手推车，上面堆满了五花八门的物件，都是居家过日子必不可少的玩意儿。
徐招娣有几分迟疑，“大奶奶，我们不能收。”
李连珍不以为意，“我忙活了一个大中午，走了这么远给你们弄来，你说不要？嫌不是新？”
徐招娣急忙摇头，“大奶奶，您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是太贵重了。”推车上的风扇，一看就还有□□成新。
“啥贵重不贵重的。我跟你大爷爷住县里，一年到头回不来几次，这些东西放着都生锈了。”
说完，也不等徐招娣同意，开始指挥几个孩子搬东西。
“来，侄媳妇你过来，最大的这件你来搬。”李连珍招呼静静站在一旁的叶真真。
哦哦，干活是吧，放着她来。
叶真真毫不犹豫上前，一把将落地风扇从推车上搬下，又脚步不停的搬到了窑洞里面。
毫不费力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李连着笑得意味深长，“看来，你们大爷爷的担心是多余的。”孤儿寡母的，怕村里不长眼的来找麻烦。
徐招娣有几分尴尬，“大奶奶—”不是故意有意瞒着大家伙的。
李连珍摆摆手，“这是好事。”
有几分心机不是坏事。孤儿寡母的，要全是傻白甜，早晚被人家吃干抹净。
有心机好啊，能护着自己，护着妹妹们。
李连珍一边指挥着姊妹几人卸车，一边跟徐招娣闲聊，“你大爷爷去找你奶奶算账去了。”
“年纪小小的，把你们赶出家门，往后你们怎么活？”
“你奶奶愣是说你们姊妹几个主动要分家的，你大爷爷不信，把他们痛骂了一顿。”
徐招娣抿了抿嘴，“大奶奶，确实是我们主动要分家的。”
嗯？李连珍手上不停，把半袋小米给二丫。
“奶奶要把胖丫送人养。”徐招娣给苗翠花留了两分脸面。
李连珍一听，叹了口气。
“你奶奶还是执迷不悟啊。”徐贵平的死，跟一个刚出生的女娃有啥关系。
要人能克人，就苗翠花这德性，早被克死了八百遍。
“你奶奶想不通，你们跟她在一个屋檐下，过去这么多年想必没少吃苦，单过就单过吧。”
李连珍安慰道。
“离开了老宅，你们姊妹几个说不定能更好。”
嗯，徐招娣笑着点点图，她也是这样想的。
“回去您跟大爷爷说一声，让他别生气了，我们好着呢。”
“我妈确实有一把子力气，二丫也遗传了她。”
到了这等地步，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再瞒下去，会伤了两位爱护她们的老人家的心。
李连珍欣慰的点点头。
~~
有了大爷爷大奶奶一家的接近，大房母女几个暂时没了饿肚子之忧。
但不可能一直靠别人。
隔日，大丫放学后便带着胖丫四处转悠，寻找机会。
只是
“气死我了，女人怎么了。我妈妈干活一个顶仨，徐家几十亩地都是我妈伺候的。”
胖丫不服气。
大丫脸色也很难看。
跑了好几个种地大户，人一听要做工的是女人，便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嫌女人麻烦。
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们。
不过人家是雇主，有选择工人的权利。
麦客这条路走不通吗
望着漫山遍野金灿灿的麦子，胖丫忽然灵机一动，“他们主要是不知道妈妈有多厉害，我们可以请他们同意让妈妈试工。”
满意了，连试工的工钱一并支付。不满意
怎么可能不满意？妈妈割麦子速度快不说，掉落的麦穗也很少。
“会不会有点儿委屈妈妈？”大丫有几分纠结。
不能因为妈妈傻，就欺负她。
胖丫哈哈大笑，“大姐，你对妈妈种地的本事没信心？”
大丫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世界上谁都可能种不好地，但唯独不可能是叶真真。不然，徐家那群蛀虫早饿死了。
~~
胖丫的法子果然奏效了。
叶真真通过了试工，雇主对她割麦子的速度和质量都非常满意。
给出了比市场价几乎高一倍的价格。
可很快又一个难题摆在了姐妹们面前。
工资结算的方式竟然是实物。
“也就是说咱们会收到一堆一堆的麦子？”胖丫瞪大了眼。
“是啊。”二丫既开心又惆怅。
终于可以吃上白面馒头了，敞开了吃都够。
可是钱呢，过日子哪里不需要钱的。
“算上老太婆给的，咱们手里也只有不到一百块钱。”
这一百块也不能动。
9月份开学，要交学费呢。
“到时候把麦子卖了就是。”四丫道。
“丰收的季节，麦子卖不上价啊，不然你当人家为啥非要用麦子结账啊。”二丫叹口气。
倒不是雇主故意为难他们，习俗。
“麦子可以做成好吃的。”胖丫突然道。
三丫急忙问，“你是不是又想到了什么法子？”小妹最近总有稀奇古怪的点子。
“我们可以把麦子磨成面粉，面粉擀成面条，面条做成打卤面。”胖丫舔了舔嘴。
“咱们去县里摆摊卖面条呗。”
她生日时大姐偷偷买了半斤猪肉，妈妈给她们做了炸酱面。
妈呀，香死她了。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妈力气大，擀出来的面条劲道爽滑，妈妈做的菜也好吃。”二丫也很赞成。
徐招娣看了眼坐在凳子上安静听她们说话的叶真真，有几分不好意思，“妈，又要辛苦你了。割完了麦子，咱们去县里摆摊卖面条好不好？”
“好啊，好啊，挣钱给胖丫买肉。”叶真真笑眯眯道。
~~
大房几姐妹有商有量，虽然住的是破窑洞，但却对未来充满了希望。
窑洞内外，到处回荡着欢声笑语。
老宅这边情况却不妙。
麦子熟了，几十亩的麦子没人割啊，愁死了。
众人互相埋怨，纷纷指责对方好吃懒做不干活。
曹大妞这几天更是一直处于暴怒当中。
既恨婆婆让她背了黑锅，当日为了自己面子不肯澄清。又怨婆婆在节骨眼上撵走大房。
好歹让叶真真把麦子收了再分家啊。
苗翠花火气更大，没想到一把年纪了还要下地干活。
子孙不孝啊。
村里乡亲们望着徐家大片大片没收割的麦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怪不得苗翠花当年肯花100块买下叶真真。
既然这些年人家给你们当牛做马养活你们全家，咋不肯好好待人家呢。
苗翠花两口子不做人，逼得个寡妇带着五个女娃去住窑洞，可怜啊。
一时间，徐家人在村里如同过街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