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觉能
在看到黑鸦鸦一只冲她扑过来时，方念安就觉得这是冠二山。mwannengwu
怕他急得这里就说出话来，她急忙快走几步回到厨房，站在门边等外面的乌鸦飞速冲进来后马上关门。
“怎么了，这么急跑来找我，小心被人看到。”
“一路我都注意了，没人的！刚刚那个人，情绪怪！在那边一直打听，说我的事！我让一山代替我留在那边，我看着她，看到她找你，她情绪复杂，我看不明白，但是感觉她不对！”
说到后面，冠二山甚至激动蹦跳了好几下。
所以方念安很快明白了冠二山的意思：在观鸟帐篷附近值班的冠二山，“看”到了出现在那的齐小虹身上复杂的情绪，这种情绪和他之前在那见过的其他人都不一样，而且她当时大概率还对之前乌鸦视频的事情很好奇。
这些都让冠二山十分在意，再加上他之前刚因为视频的事情被她“约谈”过，对人类的行为举动正是敏感的时候，于是做出跟着齐小虹，还跑来和她“告状”的选择也就不奇怪了。
其实在刚才交谈时，她同样感受到了齐小虹行为中那隐约的观察审视态度，结合现在冠二山的态度，方念安估摸着小概率是同行来打探，大概率是想采访的记者或者网红。
毕竟她现在勉强算是在一个小圈子内有些热度，远没到威胁同行的程度，不过靠那些稀奇古怪的视频新闻，被当个素材做个视频啥的，倒也能算个新鲜事。
流量时代嘛，都是混口饭吃，能理解。所以她装作不知道齐小虹的意图，并不打算区别对待。
这些人类社会的复杂生态她也不打算和并不属于这里的鸦人们细说，冠二山的好意她也不想辜负，既然观鸟帐篷那边已经有一山在了，她便干脆让二山继续他的“监督”好了。
“嗯，你说的我知道啦，她应该只是普通客人。不过二山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允许你远远地看一下。但是！只要她没有伤害动物、破坏设施或者影响别人，就不要打扰她知道吗。
“人是会有各种各样的情绪，但是在我们这，大家都看不到别人的情绪，所以我们也不用情绪来辨别他人的好坏，只要没有做出不好的举动，我们就不能认为他人不好，可以理解吗？”
“好吧，我知道了，那我回去值班了。”
“嗯嗯，你值班这么认真我很高兴哦，辛苦你啦！今天我有做大餐，等会你们可以早点过来拿，带回去慢慢吃。”
有好吃的这件事让冠二山很高兴，不再在意“告状无效”这件小事，立刻拍拍翅膀从窗口飞了出去。
顺利安抚好鸦人的方念安却若有所思。
接触久了，对鸦人感知情绪的能力，她也有了一些了解。
简单来说，就是在鸦人眼中，情绪就像是一种可见光，会浮现在不同人周围，情绪的不同会呈现色彩的差异，强弱则靠颜色的深浅和透明度来辨认。
“和你们人类的热成像仪有一点像。”这是当时07做出的补充解释，“他们的视野就像是在人类习惯的图像上，加覆了一层透明度很高的热成像图。”
“听起来有点影响视野啊。”这是当时方念安的反应，“也不对，他们从小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世界，不会觉得影响。但是这样说起来，他们岂不是很容易被情绪强烈的人吸引注意力吗？”
“是这样没错，不过鸦人的感知系统很精细，在万界联盟的情绪感知装置还不够完善时，很多开拓冒险船队都更偏向于雇佣至少一个鸦人来侦测情绪。”
“为什么要侦测情绪？”方念安对这种说法感觉到一种违和。这让她忍不住向07刨根问底了一番。也正是得益于她那次的敏锐和不懈追问，让她更深入地了解到万界联盟的情况。
比如万界联盟的基石之一，情绪能源。更准确地说，联盟内的官方名称，觉能。
在万界联盟中，情绪很早就被发现是一种非常特殊的能量，高效、清洁、可持续。
且由于拥有情绪的生物众多，使得它非常适合成为一种常见、易获取的应急能源。因此，万界联盟最先发明了大范围游离情绪吸收再精炼技术，应用在备用能源提取装置上，普遍配置于各种型号的万界飞船中，并在万界开拓过程中大放异彩。
随着万界联盟的不断扩大，情绪作为特殊能源，被当成硬通货在联盟内广泛流通。其间，也被其他种族发掘出新的用途。
某些种族能将情绪能源作为能量直接吸收，在这个过程中，他们发现，被当作能源交易的情绪除了纯度上的差异，还有性质上的区别，而这种不同会让他们的吸收体验大相径庭。
某些虽然纯度很高，但吸收起来是苦咸的味道；也有虽然杂质很多，但吸收时会品尝到酸甜混合的奇妙滋味。
方念安当时对这种说法表示了疑惑：“联盟没发现情绪变成能源之后还保留了情绪的差异吗？听起来联盟感知情绪的技术很强啊，而且情绪被吸收，这个没有伦理问题吗？吸收了就没有了吧。”
“情绪被提炼转化后的差异很小，不在仪器的检测范围内，事实上这种体验的差异也不算明显，只在某些种族内部流传。
“至于情绪吸收的伦理问题一直存在，因为联盟有过鲛人被囚禁产珠泪的恶性案例，所以相关理论长期被定为机密限制传播，直到游离情绪吸收技术的发明，解决了伦理方面的困境。
“游离吸收技术采集的是环境中散逸的微量情绪。虽然成分复杂但产量更大，且产物和榨取单一个体的产物有极大不同，从产出效益上粉碎了压榨个体的方式。
“不过为了降低恶性事件的发生可能，游离吸收技术没有开源且门槛极高，所有采用此技术的装置和设施都需要经过审核，并且将情绪提炼而来的能源另外命名为‘觉能’。”
“那其他用途有些什么？”
情绪还能玩出花来这件事让方念安十分警惕，蓝星的技术并不如她接触到的万界联盟，但人类又明显是情绪充沛的个体，匹夫无罪怀璧其罪的道理，她可是非常明白的。
“主要还是体验用。也就是吸收能量时的体验差异带来的后续，虽然情绪广泛存在于各种生物中，但也有智械这种缺乏情绪的存在，而且很多种族也会有好奇心。
“有过分离情绪体验的研究，不过在发现体验和能量本身强相关后就中止了。单一提炼借机流行过一段时间，但很快就被接着出现的通感技术打垮，所以现在情绪的主要用途还是作为应急能源。”
似乎明白了方念安的顾虑，07很难得地安慰道：“不用担心，情绪恶意抽取是被联盟高度关注的恶性事件，对非联盟成员会采用更严格的保护措施，有我和系统，不会让这里被伤害的。”
每次回想到这里，方念安的心就会难以抑制地提起来。那个问题不止是在问07，也是在质问她自己。
“07，我问你，你提过系统能量不足吧，那，后来的能量是从哪里来的？”某种猜测在她心中浮现、成形、膨胀，挤压在她的喉舌之上，让她胸中郁结又难以开口，“你说的吸收游离情绪的技术，真的对人无害吗？”
“除了觉能，蓝星其他能源无法安全、无额外影响地激活万界之门。系统使用的游戏吸收技术装置是经过审核的，这项技术至今仍在万界联盟内广泛使用，安全性经过反复论证。目前没有数据表明，游离吸收技术对吸收环境内个体有影响。”
“你为什么之前不告诉我这些！”方念安想当时的自己一定脸色很难看。
所以07才会沉默良久，然后主动弯腰低头，认真解释：“如果你对此感到愤怒，请允许我做出解释。觉能相关内容有严格的限制条例，系统不被允许主动说明相关信息。但允许被询问到相关内容时，就涉及到的部分作出解释。”
方念安还记得他当时不同于平日的表情，看上去更认真、更严肃。
“我能保证，对你提出的问题，我知无不言。我无意隐瞒，但如果你仍然很生气，希望你能接受我的致歉。”
方念安当时口头上接受了，但是她心里知道，自己还是很难不介意。
最近有意无意的疏远就是这种介意之下的结果。
07倒是还和以前一样，有问必答有求必应，方念安心里却总有些说不出来的别扭。
刚刚告诫冠二山的那番话反而让她心里多了点了悟。
她能意识到因为鸦人眼中世界和人类不同，所以连带着对事情的判断和想法也会不一样。她能理解这种差异，所以也能理解系统没有主动告知的做法。
所以，她是对07没有主动告知这件事不高兴吗？
方念安顺着回忆仔细摸索，体会自己每个情绪的转折，自觉终于找到别扭的根源。
唉，都是因为他越来越像正常人，害我都忘记他也算是个系统了。
她是推崇朋友之间应该坦诚相交的类型，之前应该是因为把07当成贴心朋友了，所以才对他的隐瞒不高兴了这么久吧！
这样可不行，07作为系统助手也只是一时的，现在在做的旅馆事业才是长久的，要赶快调整心态，现在可是旅馆的发展关键时期！
正努力自我说服的方念安被一阵敲门声打断了思路。
敲门人也出声说明了来意：“方老板，不在吗？我来拿午餐的。”
“啊！在的在的！”方念安急忙应声，跑过去开门。
“顾老师你来啦，稍等哈。”边说着，边往保温箱走去，看到箱盖似乎没盖严实，还特地补了一句，“今天比平时晚一点，您看饭需要热一下吗？”
还没等到顾老师回答，方念安打开箱盖，发现本应该放着打包好午餐的箱内，空无一物。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之前送上一点新的设定~2024新年快乐~希望新的一年大家都心想事成、健康平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