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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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以为师妹又要装作没认出我。czyefang”
游桉一把抽出小秋手中紧攥的书册。
鼻尖钻入几缕女子身上的清香，他手上一顿，蓦地反应过来两人距离似乎太近了些，于是后退几步，靠在背后的书架上。
压迫感消失，小秋重新站直身子，心有余悸道：“谁让师兄扮鬼吓我。”
说到这，两人不约而同看向地上两只发光的飞云盘。
方才游桉便是拿着飞云盘放在脸下，倒逆的光线将他整张脸照得极为可怖，叫小秋看了惊吓一场。
小秋离得近些，先一步蹲下身捡起，将游桉那只递过去，只是刚伸手，她便改了主意。
游桉不解地看过来，小秋不答，将两只飞云盘一上一下重叠在一起。
叠加的光亮将两排书架之间空间照亮三分，于是书架下倚靠的两人从阴影中脱离出来，露出几分真容。
游桉看着女子模糊的身形，道：“今夜我在苦舟阁值班，例行检查藏书情况，怎么能叫扮鬼吓你呢？倒是你，大半夜不呆在寝室，在这鬼鬼祟祟干嘛？”
“我在寝室修炼时遇到个问题，一时半会解不出来，便想着到苦舟阁寻求答案，结果看得太入迷，错过了宵禁时间。”
字字句句皆是真话，小秋心平气和地说着，目光时不时停留在游桉手上的那本书上。
现在的距离，只能看见封面亮丽的颜色，书名却是看不清了。
天知道游桉夺走书册时她有多紧张，她有预感，与摄魂有关的内容就在那本书中。
万幸的是游桉并未注意，只要在他发现之前拿回来，便还有挽回的余地。
少年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没想到师妹如此好学，为了寻找一个答案，愣是将半个书馆都翻遍了。一个时辰看完三十排书架的书……我还是头一回见到像师妹这样厉害的人，佩服佩服。”
一个时辰
刚好是她进入苦舟阁的时间。
也就是说从进苦舟阁起她就被游桉盯上，她却一点儿没发现。小秋不由脊背发凉，对游桉的实力有了进一步的认识。
她不卑不亢道：“师兄谬赞，我看书图快不图精，向来是看完这本便忘了上一本，与师兄隐藏气息的本事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两人说话夹枪带棒，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硝烟味。
就在小秋以为游桉会继续与她针锋相对时，出乎意料的，游桉没有追问下去，反而道：“行吧，我要换班了，飞云盘还我。”
男人手中握着那本书，既没有放回书架，也没有还她的意思，小秋心中一沉，默默捂紧飞云盘。
游桉见她不动，走近几步，疑惑道：“师妹什么意思？”
小秋微笑着抬抬下巴：“那师兄先把书还给我。”
“你说这个？”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抢了她的东西，游桉手上晃了晃，莞尔一笑道，“师妹先给我，我再还你。”
小秋面色凝重几分，嘴角拉成一条直线。
游桉不肯先行退还书册，难道是发现了什么？
可若是表现得太过在意，反而会引起游桉的怀疑。
她犹豫了一会，才将飞云盘递过去，谁知游桉拿到手后，竟直接借着飞云盘的光亮翻看起来。
小秋一惊，连带着心脏都猛烈跳动几下，她先一步按住游桉拿飞云盘的手，光线挤压着从指缝倾泻出来，在两人脸上留下光痕。
“是我先发现这本书的，师兄要夺人所好吗？”
光打在少女柔和的侧脸上，能看见一层细小的绒毛，柳叶般的细眉抬起一个弧度，嘟起的嘴唇表达强烈的不满。
手背覆盖上温热，游桉手指屈了屈，试图顶开她阻止的手。
不就是一本书吗？
阮秋的反应似乎有些过大了。
半明半暗中，游桉嘴角动了动，一层微光自眸底升起。
现在他是真的好奇她为什么连夜赶来苦舟阁翻书了。
游桉不紧不慢开了口，语含戏谑：“如果我偏要夺人所好呢？”
“你！”
一股沉闷的火气自心底升起，小秋胸膛起伏，气愤地盯着他。
到了这一刻，她才恍悟，游桉此人根本就是个无赖，青元峰的和谐相处仿佛是场笑话，她竟还觉得他是个好相与的人，原来不过是在何圣面前维持的假象。
夺人所好吗？那就看谁争得过谁！
小秋一心抢回书册，顾不得其他，几乎是手脚并用地扑过去。
游桉边环起手臂阻拦她，边将书举至头顶。
“此处藏书晦涩难懂，我先帮师妹把把关。有什么不懂的，问我岂不是更方便？”
小秋不甘示弱，扼住他的手腕就要往下拉。
“修行是自己的事，一昧依靠他人终归不是正途，就不劳烦师兄了！”
一拉一攘，一推一回，动作逐渐激烈，情绪占据大脑，那些猜疑与顾忌被抛之脑后，最后演变成单纯的口舌之争。
“把书还我。”
“来拿啊，拿到就还你。”
“我要告诉师尊！”
“你试试。”
“”
就在两人激烈交锋时，过道传来哒哒的脚步声，庞众白提着灯笼朝苦舟阁深处走去。
今日苦舟阁下半夜的值班弟子临时有事来不了，于是顺延一位，由他顶上。
庞众白打了个哈欠，尚未从困倦中解脱出来，提着灯笼的手有气无力，灯笼下挂着的穗子拖了长长一路。
说是灯笼，其实里边放的是夜明珠，苦舟阁里藏书众多，见不得明火，只能用别的发光源代替。
每走过一排书架，庞众白便象征性地提起灯笼照一照。
长老院安排的差事他向来没有怨言，唯有值班一事，他不太认同。
在他看来，书就摆在那里，又不会自己长腿跑了，安排结丹期以上的弟子轮流值班简直是大材小用。
不过这条规矩是师尊朱沧月定下，他也不好说什么。
庞众白百无聊赖地走着，到了后面几乎是习惯性的动作，走到倒数第十排时，前面隐约传来人声，似乎不止一人，他脚步一顿，精神为之一抖。
庞众白蹑手蹑脚藏到书架后，准备来个突然袭击，待走到倒数第二排时，他猝然加快步伐，提起灯笼往前一送，呵斥道：“何人在此喧哗！”
一束强光刺过来，打得正欢的小秋和游桉俱是一震，双双扭头看过去，然后便看见庞众白一脸惊恐，嘴大得能塞进一个拳头。
女子将男子抵在书架上，男子不但不反抗，还小心拉住她的手腕，两人皆是气喘吁吁，发丝凌乱，看向彼此的眼神更是黏稠地似要拉丝，庞众白过来时看到的便是这幅场景。
他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咽了咽口水道：“你们……”
虽然知晓阮师妹与好兄弟游桉发展神速，但亲眼看见两人深夜相会，还是这样一个亲密的姿势，庞众白脑子卡壳一般站在原地，忽然不知是该进还是该退，直到看清两人手中握着的书，一股热气涌上脑门，他面上一红，扔下灯笼就往外跑。
灯笼撞在书架上，破了个窟窿，一颗碧绿的夜明珠咕噜噜滚落一圈，最终停两人脚下，二人心中一凛，不由朝书册看去。
只见封面上写着八个缠绵悱恻的大字。
论双修的十种姿势。
“……”
小秋脑中空白了一瞬，在这极短的时间里，她绝望地发现自己连一种合理的解释都想不出，她感觉自己的灵魂已经飘去了另一个地方，只剩下一具羞耻的身体留在这里。
如果这里有洞，她大概已经钻到地下十八层。
如梦初醒般，小秋主动将书推到游桉怀里：“师兄先看吧，我其实也不是很想看。”
游桉干咳一声，并不接，反倒推了回去：“既然是师妹先找到的，合该归师妹，那个庞众白擅离职守，我去把他抓回来。”
他侧身从小秋身前出去，刚走出几步，又折返回来，极为认真道：“你，少看点。”
然后飞一般地出了苦舟阁。
小秋：“……”
二人走后，苦舟阁重新恢复平静，唯有小秋久久无法平复，连带着气血都逆行而上，停在柔软的耳尖，烧起余热。
她用手背冰了冰，才算好受些。
在合欢宗时，她不是没接触过这类书，但私下里看是一回事，被两个男人当场撞破又是另一回事。
况且她压根不是来看这种书的啊！
小秋无奈叹气，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她无论如何也无法预料，只是今晚耽搁了这么久，连摄魂的边都没摸到，她不免有些心生退意。
那本《论双修的十种姿势》还握在手心，小秋扫了一眼，默默放回原来的位置。
将要抽手时，旁边一本的书名吸引了她的目光，小秋手指动了动，索性把书抽了出来。
散发荧光的夜明珠被小秋拿在手上，她目光凝在书封上几个小字——十大禁术破解之法。
禁术！
上一世时，禁术排行榜上的第一是摄魂，这一世只过去三十年，应当不会有大改变，至少不会跌出前十。
秉持着这个想法，小秋迫不及待翻开第一页，果不其然在目录第一栏看见“摄魂”二字。
虽然是破解法，而不是修炼法，但能在沧澜找到与摄魂有关的书籍已是幸运，小秋欣喜地往后翻，心脏扑通扑通地跳，一想到能像苍云那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她便兴奋不已。
发黄的纸张随着指尖翻动，第二页内容浮现，待看清后，小秋彻底懵了。
她万万没想到，破解之法竟是以图解的形式呈现，而且还需两人一起破解。
她歪了歪头，怎么还是一男一女，单从图画来看并无什么特别之处，她不解地往后翻了几页，几乎都是图画，一个字也没有。
翻页间，画上的两人卡顿地动起来，她恍然大悟，捏着页边快速拨动，于是书中画面神奇般地连续起来。
一男一女先是合掌运功，而后相拥而立……小秋越看越不对劲，眉头拧成一个“川”字。
直到画上的小人练功练到衣衫尽褪，相拥而坐，她才猛地意识到，这根本不是什么破解之法，而是教人双修的秽书！
小秋无语地轻啧一声，被人戏耍的烦躁感迅速充斥大脑，只是恼怒上升到一个临界点时，她反倒冷静下来，醍醐灌顶般，找出方才那本《论双修的十种姿势》，翻开一看，不出她所料，上面的内容果然与《十大禁术破解之法》对调！
寻书一事，一波三折，终于真正得到时，反倒没了新鲜感，小秋读了几页，确定内容无误后，取出储御笔，仔细对准书上文字，一页一页扫过去，被笔尖扫过的文字几不可见地浅淡几分，由浓黑转为深灰，以一种特殊的形式进入笔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