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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遇人不淑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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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鱼十鸢立在屋檐下,夕阳将她的面容模糊,连着声音也染了朦胧,她说,“时予,听说……你和德阳乡主定亲了。gaoyawx”

    看似在问李酌修,语气却分外坚定。

    李酌修转过身去看鱼十鸢的侧脸,语气分外郑重:“我需要守丧三年,事情还有转机。”

    他垂在身侧的手紧了紧,刚要去扳过鱼十鸢的肩膀,却在将要抬起时,鱼十鸢忽然回身。

    “时予,你们幼时便相识,当真……”鱼十鸢向前一步,直直望着李酌修的眼睛,“当真没有一丝情谊么?”

    她想要从李酌修眼底看出一些涟漪,至少不似之前那样恍若深潭。

    可是……他的眼中似无风的湖面,沉静的让人生出惧怕。

    两小无猜的玩伴都能这样肆无忌惮利用,那她呢?他们相识,连一年都不够。

    他处心积虑让自己来锦都,苦口婆心让自己研制火药,是何意?

    心中忽然响起警钟,鱼十鸢不敢置信瞪大双眼,语气抑不住颠簸,“李酌修,你可有谋反之心?”

    “我只求自保。”

    “自保?”鱼十鸢嗤笑出声,她抬起胳膊,推开李酌修压在双肩的手臂,“何为自保?!古来万全之策,便是自己控权,方可求得安宁!”

    “我……”李酌修上前一步,想要去抓鱼十鸢的手。

    鱼十鸢飞快闪开,仿佛李酌修的手是十恶不赦的魔掌,“你让我来研制火药,可是因为火药并非官府所售,你怕出乱子,才想了这么一出?!”

    闻言,李酌修手愣在半空,好半晌,他才找回些许声音,“是,我是有私心,可我从没有谋反的心思,我说过……我只求自保。”

    “李酌修,你还骗我……”鱼十鸢感到眼前濡出泪意,视线刹那模糊成一片,她不断往后推,就在转身离开之际,腰上忽然攀上有力的手臂,一息,鱼十鸢被带回李酌修的怀里。

    “鱼十鸢,你听我说……”

    鱼十鸢感到肩窝一沉,炽热的气息混着沙哑的乞求,她扣在李酌修手背上的指尖一顿,再垂首,才瞧见李酌修的手背渗出来血痕,随着他收紧的动作,丝丝血意冒出来。

    鱼十鸢不答,却缓缓停下挣扎的动作。

    “我和陆思琼,并非年幼相识。”李酌修的头发蹭的肩窝发痒,鱼十鸢想要躲,却没有一丝退步可言。

    李酌修继续说:“我的童年,是满园红梅,是父皇膝侧的梦寐,若要真说起玩伴,只有子眇和敬辰。”

    鱼十鸢垂下眼睑,指腹缓缓划过他手背上的红痕,“那后来呢?”

    “后来……”李酌修几乎整个人压到鱼十鸢的后背,他生得高,下巴眷恋般摩挲着鱼十鸢的发鬓。

    鱼十鸢已经换回襦裙,墨长的黑发懒散地簪着木簪,是他之前送的那个。

    “后来,我忙着追查舅舅一族冤案,亦和陆思琼没有交集。直到第一次带兵,在北地打了胜仗,凯旋之日我去看皇奶奶,陆思琼也在。”

    “皇奶奶虽然是陆氏人,可她一直吃斋念佛,对我也是顶顶的好……她将陆思琼介绍给我认识,我们便算是熟悉了。本着我比她大了几岁,她便唤我一声哥哥。”

    “李酌修……”鱼十鸢在李酌修怀里转身,微微仰头,对上他泛红的眼尾,“你当真以为自己智多近妖,可以运筹帷幄么?”

    李酌修空出一只手,拂上鱼十鸢的眉眼,“三年,足够改变很多东西。”

    “也……”

    “也包括我们的情感。”

    鱼十鸢感觉眼前一黑,温热的掌心将她眼前光辉盖去,于是其余感官变得格外敏感。

    她只觉得嘴角倾压上一片温润,紧随着,嗡——,大脑炸开了锅。鱼十鸢想要躲开,谁知李酌修早早将她后脑勺托住,另一只手紧紧桎梏着她的腰身,一丝一毫都躲不开,只能任由他攻城掠地。

    鱼十鸢感觉自己天旋地转,她像一条搁浅的鱼,不得不依靠李酌修渡给她的丝丝缕缕空气存活。

    不知是谁,贱里贱气的吹响一声口哨,鱼十鸢怔愣片刻,飞快缩进李酌修怀里。

    李酌修眼底闪着不满,那声音是从他背后传来的,他拍手轻轻拍了拍鱼十鸢的背,然后转过身,始终将鱼十鸢挡着。

    裴言浔立在不远处,他伸长脖子往李酌修那边瞧,可惜李酌修将怀中人遮得严严实实,只好鼓掌调侃道:“燕王殿下好雅兴。”

    “殿下光临寒舍,怎的不差人来说一声?”李酌修冷眼,语气里的不满显然。

    “是本宫的不是,来得不是时候”裴言浔挑眉,又偏开脖子往李酌修身后瞧,嘴上不忘谐调,“坏了殿下的好事。”

    李酌修察觉到裴言浔不怀好意的目光,又将鱼十鸢往身后藏了些。

    鱼十鸢乖乖躲在李酌修身后,听着二人一来一往的对话,深觉对面那人的声音甚是耳熟,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里听过。

    于是,她就想看看那人脸。

    李酌修和那人还在客套寒暄,只是语气分外不善,鱼十鸢悄悄探出一只眼睛,只看到红红火火的澜衫一角,她不甘心,换了个方向,又探出半只眼睛。

    沿着衣服一路往上,刚好将视线定格在那人脸上,他似乎有所察觉,漫不经心地扫来,刚好撞到了鱼十鸢的视线。

    鱼十鸢飞快闪回李酌修背后,双眼不敢置信地瞪大,怎么会是那天那个无赖!

    他叫什么来着?裴……裴言浔!对,就是这个名字,可是、可是瞧李酌修与他的对话,这人身份,不一般啊……

    她不安地咬着手指,方才……他应该没有看到自己吧。

    可是,老天总是不遂人愿,鱼十鸢听到裴言浔分外惊喜地喊了一声,之后便是衣袍擦风的声音。

    鱼十鸢心下大惊,她慌忙着四下扫了圈,四周空旷辽阔,根本没有可以撤退的地步。

    脚步声越来越近,鱼十鸢感觉到李酌修脊背明显僵直,他护着自己,慢慢在原地绕圈,试图躲过裴言浔如狼的视线。

    “藏的什么宝贝啊?还看不得了?”

    “殿下言重了。”

    鱼十鸢被这两人绕的眼花缭乱,像是老鹰捉小鸡,独留她一个鸡崽子惶恐。

    鱼十鸢感觉到李酌修虚晃了一下,她没跟上李酌修的步子,毫无疑问,被裴言浔抢了空档。

    她呆愣在原地,双目撑圆,她看着眼前的裴言浔,一时进退两难。

    他、他偷摸换了方向,然后,自己就这么不经意地,暴露在他那双鹰眼之下。

    “你、你……”裴言浔同样瞪圆了眼睛,他颤颤巍巍指着鱼十鸢,语无伦次。

    李酌修事实挡住裴言浔的视线,冷声闻:“殿下看也看过了,你来寻本王,寓意为何?”

    “她、她怎么、怎么和木泽一模一样?”裴言浔扒拉开李酌修,急急走到鱼十鸢面前,“姑娘,你兄长呢?”

    “我……”鱼十鸢头皮发麻,她要怎么和裴言浔开口,她就是那个兄长呢?

    唉?鱼十鸢猛然抬起头,裴言浔找自己做什么?

    “木泽去岭南道的都督府了。”李酌修粗蹙眉,想要快些把裴言浔送走,“殿下是来找我要雪螺春茶的么?本王才回来,没想到殿下这么迫不及待,本王这就去给殿下取。”

    李酌修说完,对鱼十鸢说了句快些回去,然后拽着裴言浔扬长而去。

    鱼十鸢明显感觉到裴言浔有话没有问完,她盯着二人离去的背影,一脸不解。

    “李酌修,你放开本宫!”

    裴言浔喊了一路,直到走到李酌修住的宣竹阁,他忽然放手,裴言浔措手不及,险些扑倒在地。

    “殿下慢些。”就在裴言浔脸面要着地时,李酌修及时抓住裴言浔的衣领,将他拽起来。

    “无妨无妨。”裴言浔恨得牙痒痒,但又不能真和李酌修撕破脸,毕竟,他还要从李酌修手里把木泽要走。

    “方才殿下走的急,本宫这烈酒,你忘带了。”裴言浔将挂在腰间的酒葫芦递给李酌修,“方才那女子……”

    “既然殿下亲自来了,那便将雪螺春茶一齐取回去吧。”李酌修打断裴言浔的话,径自推开西厢房的门。

    裴言浔忙不迭追着李酌修进去,“我说你这人……”

    裴言浔措不及防,一盒茶饼被李酌修塞进怀里。

    “殿下的喜好本王无权干预,但是木泽,确实已经去了都督府。”李酌修又走过去拉开门,“本王还是那句话,若是殿下有心,自己大可以去岭南道寻他。”说罢,做出请的手势,送客之意鲜明。

    裴言浔咬碎一口银牙,气呼呼走了。

    他刚走,木津急急走进来,从怀里掏出一份信笺,“主子,木泽的来信。”

    李酌修接过,随意扫了眼,又丢给木津,自己则走到桌前,研磨提笔,落墨在一处白纸上。

    “周奏的事情让别人去办,你去帮我查查这钗子。”

    木津从怀里掏出火折子,将那信笺烧毁,随后,他端起桌子上的画,细细瞧了几眼。

    “主子,木泽说他没有送钗子。府上的流水也少了钗子,那这钗子……”木津蹙眉又看了一遍,“属下贸然去查,会不会让人察觉?”

    “嗯……”李酌修点点头,自己确实急于求成,忘记了木津是自己身边的人,他接办这事儿,确实有些不妥。

    毕竟,他现在还不能和皇后撕破脸。

    李酌修拿回那幅画,忽而一计上心头,他对木津说:“你还是继续去办周奏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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