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锦中事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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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韫嫂嫂,你在不收回目光,家兄装出的那几分文雅,可就真要破功了。mqiweishuwu”
顾知韫被说红了脸,回头瞪了一眼身侧的轩辕媛。
歌吟笑呼,传杯递盏,正好兴致浓郁时,顾知奕和轩辕媛换了位置,与轩辕烨凑去了一起。
“几日不教训你,嘴上愈发无法无天了!”顾知韫作势要去挠轩辕媛腰间软肉,忽然意识到圣上还在,匆忙收回手,端起桌上的果酒掩盖窘境。
“这果酒清冽,却不醉人,怎的时予哥哥这般不胜酒力?”
听到轩辕媛在旁呢喃,顾知韫放下酒杯,凑近轩辕媛,用帕子遮出一片幽地,瞧身侧无人注意这边,才压着嗓子答:“自是避着陆思琼啊。”
轩辕媛双目立刻撑圆,下意识去看陆思琼,却发现她不在位置上。
“咦?”轩辕媛疑惑,“德阳乡主呢?”
“方才知燕王在偏殿歇下,没一会儿也就走了。”
“也是,她志在燕王殿下,可惜精心备下的才艺又要扑空。”轩辕媛叹了口气,正要撑着手肘往桌子上倚,忽然脊背一凉。
轩辕媛回头,看到陆思琼就站在她身后,登时心中大骇,正要打招呼,却见陆思琼冷笑问道:“百骑监察近来无事可做么?”
轩辕媛撇了撇嘴,默默垂下头。
因着轩辕氏乃武将世家,颇得圣上重视。又轩辕媛习武多年,奈何身为女子上不得战场,圣上便钦点她为百骑监察,负责宫中女子安危。
这差事虽听着清闲,可若是真上手起来,却有一堆细枝末节,忙也忙不完。
今日宫宴,她原本该着骑装,持长剑,游蹿在宫中各个角落排查隐患。
可是听闻今年有西域舞姬献舞,她耐不住好奇心,便告了假。
“平日太忙,今日得闲,便嘴上没了把门的,乡主心胸宽广,莫要与她计较才是。”顾知韫挡到轩辕媛身前,将那到灼热的视线挡去。
她在心中暗暗吐槽,分明是个娇滴滴的美人,怎么眼睛那般慑人。
“本乡主心胸宽广与否暂且不论,只是有些人,莫要行而未成,自以为是。”
陆思琼满脸不屑,冷哼一声甩袖而去。
“你!”顾知韫气得咬碎一口银牙,作势要去追,却被轩辕媛拦住。
“她心里不顺,有意激你,莫要中了她的圈套。”
“哼,她不顺,我还不顺呢!”顾知韫也知不能将事情闹大,揣了一肚子气坐会到位置上,目光盯着对侧的轩辕烨,语气里直冒火星,“回去问问你二哥,究竟是个甚么意思!”
轩辕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方才若不是自己多嘴,顾知韫也不会被陆思琼欺负。
她正打算替二哥哄哄媳妇,却见圣上还是寻人上才艺,一瞬间慌了神。
“韫嫂嫂……”
“我不是你嫂嫂!”顾知韫还在气头上,话说出去才觉得有些无情,便又补了句,“等你哥来提了亲再叫。”
“哦……”轩辕媛垂下头,若是一会儿二哥发觉韫嫂嫂生怒,大发雷霆可怎么办啊……
轩辕媛咬了咬唇,在心底思量几息,相对于轩辕烨的怒火,她更乐意被顾知韫凶,便又眼巴巴凑过去。
“知韫,你今年备了什么才艺呀?”
顾知韫没接话,她又自言自语,“陆思琼窥探你‘锦都第一才女’的称号许久了,可莫要被她搅了心思,自乱阵脚啊。”
“哼。”顾知韫冷哼,在心底将陆思琼转着圈骂了个遍,顺带轩辕烨也瞧着不顺眼。
“她今年备了什么?”顾知韫问,轩辕媛与自己要好,总不能因为轩辕烨,让她和轩辕媛生嫌。
“听说抱了琵琶来的。”轩辕媛见有台阶,飞快凑了过去,笑嘻嘻道。
“琵琶……”
顾知韫刚呢喃了一句,编钟泠泠断了话头,她抬头,却见殿内正中央的台子上,已有女子开始献舞。
轩辕媛看得津津有味,顾知韫却没甚兴趣。她单手撑起脸颊,百无聊赖吃着果子。
顾家与轩辕家的交情尚且不谈,便是她与轩辕烨的婚事,本就是板上钉钉的事,真不知兄长为何还要她在宫宴之时争风头。
事关顾家颜面,她不好糊弄,却又不能得罪人,真真是苦恼。去岁之时,她有意避着陆思琼,便选了长笛,偏偏弄巧成拙,霸占了陆思琼的风头,她因此怀恨在心,一年了,还没有消除怨气。
陆家背靠皇后,陆思琼的父亲,更是位列宰相,岂是他们渐渐没落的顾家可以挑衅的。
“唉。”偏偏今年陆思琼要弹琵琶,想到自己安放在偏殿的琵琶,陆思琼更是糟心了。
怎的今年又撞在了一起。
“芹梨。”顾知韫唤来身侧的婢女,在她耳畔交代几句。
一舞毕,周遭抚掌哗然。
轩辕媛收回目光,见顾知韫忧心忡忡,自以为她还在为轩辕烨的事情闹心,左思右想,才寻出个能转移她思绪的话头。
“今日太子没来。”轩辕媛趴到顾知韫耳边,悄声说。
“病了,听说吃了药,早早就睡了。”
“额……”轩辕媛尴尬一笑,她怎的忘了,顾知韫的消息可比她灵通太多太多了。
她正要在想些有趣的事情,忽然瞥见一内侍匆匆跑进殿内。
门前金吾卫持刀将他拦住,蹙眉问:“你是何人?!”
轩辕媛伸长了脖子往门口瞧,觉得那小内侍有几分眼熟。
离得有些远,还没有瞧清,却见他跌跌撞撞扑进来,一下子趴在地上。
“奴、奴才叩见圣上,东宫走水了,火势凶猛,太子殿下还在宫……”
“什么?!”
那小内侍还没说完,皇后拍桌而起,桌沿前的酒杯砸地,飞觥献斝的大殿刹那息声。
仅一息,众人纷纷跪地,噤如寒蝉。
“清道率府的人呢?”
“在、在救了,只是……”小内侍压下心头恐惧,声音打颤道:“只是这火、这火邪乎得很……扑不灭。”
皇帝身旁的蔡公公几步靠近他,拂尘狠狠在那小内侍头上敲了下,“好大的胆子!天子面前,休要信口雌黄!”
“去看看。”
皇帝起身,负手而去。皇后紧紧跟了上去,知道二人身影消散,地上的众人才敢慢慢起身。
“这可是冬日啊……”轩辕媛利索爬起来,扶顾知韫时,趴在她耳边小声说。
“嘘。”顾知韫惕然,神色凝重警告轩辕媛,“谨言慎行。”
轩辕媛胁肩低眉,微微抿唇,方才确实鲁莽了。不由羡慕顾知韫,她何时才能养成韫嫂嫂这般心境,其容固宜有度,出言尤贵有章1。
小事畅言,却能拎得清大事。
轩辕烨走来交代了几句,急急赶出去,连顾知韫那句“当心。”都没来得及回应。
顾知韫垂下眼睑,见宫中已经开始疏散人气,便拉着轩辕媛随波而去。
“韫嫂嫂可怪哥哥?”
“有职在身,有担在肩。我只觉得他可依可附。”
人声喧闹,将话语埋没。冰雪凌厉,让人心惶然。
鱼十鸢趴在窗前,正抱着一盏桂花酒细细品,月色朦胧,暖火红灯,淅淅飒飒的微声,绕窗袭来的清风,一切都是安逸的。
不知道阿娘今日在做甚,不知道鱼十然那个小鬼头是不是又在闹脾气。
鱼十鸢扬起一抹淡淡的笑容,仿佛那个小院子就在眼前,欢声笑语脆亮。
“鱼十鸢。”
“做甚?”
鱼十鸢懒懒应了声,没回头。
忽而肩上一重,她怔愣片刻,垂眸看到是李酌修将大氅盖了过来。
“该回去了。”
鱼十鸢点头,因在凳子上曲腿趴了许久,脚尖落地,膝盖没承上力道,险些摔倒。
“醉了?”李酌修扶着鱼十鸢站起来,轻声问。
他记得鱼十鸢极爱这桂花酒,方才宫婢来送吃食时,便要了些,但是控制好了份量,应该不会醉人的啊。
“没有,腿麻了。”鱼十鸢定了定神,回答的很干脆。
可是,当她出去,冷风迎面扑来时,鱼十鸢忽然发现,李酌修怎么有两个脑袋?她晃了晃头,又变了回来。
“怎了?”鱼十鸢刚要走,被李酌修莫名其妙扯到身侧,有些不满地鼓起腮帮。
“不对劲。”
周遭虽点着宫灯,可是鸦雀无声,加之李酌修低沉的身体,鱼十鸢汗毛霎时林立而起。
“时予,天子身侧,你、你莫要吓人。”
李酌修不言,又神色警惕扫了四周一眼,拉起鱼十鸢手腕,“我们快些离开。”
“宫里出事了。”鱼十鸢听到李酌修说,刚要细问,他又言,“回去与你细说。”
他们踏出临乐殿,眼前耳边忽然热闹起来。
鱼十鸢刚有几分神志,只见成群结队人往一个方向跑,她错愕,又揉了揉眼睛,人群未散。
“我真的醉了?”冰凉的手指贴到脸前,鱼十鸢一激灵,再去看,还是群人不断。
鱼十鸢迷糊之时,李酌修已经拽过来路过的内侍问清了状况。
她只听到了,走水、太子云云,脑中像是被强塞了浆糊,一团一团,将她思绪堵塞。
还没回神,耳边擦过一阵劲风。
作者有话要说:
室内喝酒没感觉,然后一吹风就醉,这个是真的哦,有几个朋友就这样。1:其容固宜有度,出言尤贵有章,选自《幼学琼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