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糖葫芦
张桃灼紧了紧披风,望着那些花灯,回忆道:“说来,我小时候被人贩子拐过一次……”
汪值看着她的侧脸,脑补起她幼时的模样。gaoyawx
“当时,我和我阿爹在一起,人太多了,那个人贩子从背后捂住我的嘴,把我抱起来就跑,我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抱上了马车!”
汪值也跟着紧张了起来。
“结果,没走几步,他们发现我是女孩子,嫌弃我占地方不好卖就把我扔下去了。”
汪值忍着笑:“也算是好事。不过,你怎么会被认成男孩儿?”
张桃灼瘪着嘴:“小时候太皮了,我娘为了方便,给我做的男孩儿打扮……”
汪值一脸调侃:“幸好,不是被人拿吃食引走的!”
西厂也要管京城的治安,自然也抓过不少人贩子。
张桃灼仰着脸看着天上的星辰:“我才没那么傻呢!”
汪值也想起了往昔:“我幼时一个邻居就是在市集上被人拿糖葫芦引走了,幸亏当时有个商人眼尖,才救下了他。不然……”
张桃灼见他眼神沉重,脸色也有些白:“采生折割?”
“嗯。”
张桃灼往他的方向凑了凑,小声道:“当年我和师父在江夏也遇见过!师父用了不少办法,还是没救活那些孩子……”
汪值脸上也凝重了几分,无人会不对稚子有恻隐之心。
“那些人贩呢?”
“跑了三个!”张桃灼一脸愤懑,“其余的被师父和无苦大师给送进地狱了!”
汪值瞳孔微缩,失声道:“无苦大师!”
那个说话都慢吞吞的老和尚?
张桃灼解释道:“无苦大师是武僧啊!”
这是武僧的问题吗!
见汪值一脸难以言喻的表情,张桃灼笑了起来:“杀恶人是善念,不算破戒,只能算开戒。”
张桃灼又嘀嘀咕咕了一大堆无苦大师当年行侠仗义的八卦。
汪值听得入迷。
张桃灼打了个喷嚏。
“冷?”
张桃灼不在这些方面逞强:“有点儿……”
“回去吧。”汪值看着远处如川的人群,有些头疼。
比起来时,人多了不少。
张桃灼紧紧挽住他,一脸小心翼翼:“汪公可别学我阿爹,把我给弄丢了!”
“走走走!”他怕她下一刻就要叫他小叔叔了!
二人在人群中穿梭,和人群擦肩而过,鼻尖都挤出了汗。
汪值感到袖子上传来一股拉扯的力:“怎么了?”
张桃灼贴着他耳朵说道:“我怎么感觉有人跟着我们啊……”
温热的气息在耳边吹动,汪值思绪有些乱,但他相信张桃灼的判断。
江湖人有时候比他们还要机敏些。
看着眼前的人头攒动,汪值看到了一处较空的地方。
是一颗大树下,旁边只站了一个买糖葫芦的小贩。
他盯着那里向前靠近。
糖葫芦小贩取下一根糖葫芦,逗弄着旁边的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
小孩儿看得口水直流,竟松开了牵着父母的手,一步一步靠近了那个小贩。
汪值面色一沉,脚下步伐加快了。
他一把搂住张桃灼,状似亲密的低头私语:“把你的匕首准备好,那个卖糖葫芦的在拐孩子。”
张桃灼有一把暗藏机关的匕首,能派得上用场。
小贩脸上的笑意愈来愈深,孩子和他的距离愈来愈近……
只有五步路了!
四步!三步!
小贩抱起了孩子转身离开。
张桃灼眼睛一眯,拿出匕首对准了男子腿部,利落按下了机关。
两枚银针射入小贩后膝处。
小贩摇晃了一下,正要跪倒。
可他的手里还抱着孩子。
早已准备好的汪值向前连行几步,稳稳抱住了孩子。
小孩儿圆溜溜的眼里满是慌乱,已经吓懵了。
张桃灼也挤出了人群,立即按住了准备逃跑的小贩。
“打人啦!”小贩扯着嗓子嚎叫。
他这一嗓子,张桃灼被他一惊,恍惚之下竟让他逃脱了。
张桃灼本就不是柔善之人,一把匕首飞了出去,直接断了他的脚筋。
那人吃痛一跪,追上去的张桃灼两下就卸了他的关节。
别样的动静吸引了人群的注意。
感受到四周的注视,张桃灼立即站起身对着四周人群解释:“此人是人贩,刚才拐卖这个孩子被我们发现。”
李兴此时也突然从人群里出现,摸出令牌:“锦衣卫办案!”
人群安静了一瞬,又小声地讨论了起来。
李兴朝着人群喊道:“看看谁家孩子丢了!四五岁的男孩,穿了一件红衣裳!”
孩子被这架势吓住,嚎啕大哭。
汪值僵硬地抱着哭泣的孩子,大气都不敢喘一口,不知所措。
张桃灼绑起人贩,连忙过来给他解围,接过了孩子,抱在怀里温言安抚:“别怕啊……”
动作很是娴熟。
李兴还在人群中喊着。
孙连等人也出现了。
“公子没事吧?”
汪值下巴抬了抬:“把那个人锁拿了,送去丁固宗那里,好好招待他。”孩子的哭泣声渐弱。
“若是等不到,等这孩子哭完了就先问话。”
幸好过了片刻,一对夫妻跑了过来:“东哥儿!”
“阿娘!”
孩子向父母的方向急迫地伸出双手。
张桃灼如释重负地把孩子交给他们,忍不住嘱咐:“这么大的孩子一定要小心些,走到人多的地方还是抱着最妥帖。”
孩子的父亲一脸悔恨:“唉!是我不小心,以为让他牵着我就好了!”
夫妻俩抱着失而复得的孩子,又喜又悲,忙不迭地给几人行礼。
客栈里,押送人贩的锦衣卫已经回来了。
“他们已经把人收押了,只是……按律应当是杖责三十,流放三百里。”
汪值放下手里的笔,不满意地皱着眉。
本朝律例,只有凶手伤害了孩童的情况下,才会处以极刑。
汪值抚摸着茶杯,悠哉悠哉地说道:“丁固宗若是为难,就把那些人弄到西厂来审。”
锦衣卫笑着领了命。
房里只剩下二人。
张桃灼贼兮兮地凑过去:“那个……那些人可以用来可以试药吗?”
汪值挑眉:“试什么药?”
“王叔前段时日和我讨论了几个新的止血方子,只是得先试一试药……”
汪值很是看重此事,自然点头同意:“自然可以。”
张桃灼有些难为情地问道:“带上王叔可以吗……”
毕竟药方有别人一半的功劳。
小王太医人品不错,汪值对他一直很尊重。
他很是大方地说道:“都可以,这些事情你自己可以决定。”
“汪公最好了!”
汪值心中暗自得意,嘴上也没那么刻薄了:“到时候,如果你们下手控制不好力度,可以让高明义去帮忙。”
张桃灼没有做声,脸憋得发红。
现在就想对你以身相许!
汪值被她炽热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咳,那个,时间不早了,你快去休息吧。”
张桃灼赖着不走:“要守岁呢!”
汪值也一边写着东西和她扯着闲话:“你不给你的朋友故旧带东西?”
“老早就买好了!”张桃灼说到这里,满眼兴奋,“过几日回家,我还要收好多礼呢!”
想到之前院子里堆满东西的盛景,汪值笑得有些无奈:“你过年收礼的劲儿比贪官收礼还吓人些。”
张桃灼见汪值写的东西似乎写了很久,忍不住探头探脑:“我可以看看吗?”
汪值侧开身:“看吧。”
在这件事上,他正好也要问问她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