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团聚
老人的肢体被牢牢绑缚着,露出了手臂。
“等会儿尽量控制自己情绪。”张桃灼已经开始着手驱蛊了。
药被灌进去不过一刻钟。
手臂上浮出一个圆圆的硬块,并且快速移动着。
张桃灼手里捏着一根略粗的银针,银针被烤得发烫。
她眼疾手快,一针扎去。
滋——
“啊!”
病人大声吼叫着,她看着张桃灼手上的刀,一脸惊慌,满头冷汗:“真的要……”
张桃灼一脸和善地拿着匕首:“夏爷爷,别怕,不疼的。”
“可是,这酒是干啥的?”
“这是家师的秘方,与其他的酒有所不同,等会儿用来洗伤口的。”
夏爷爷已经听自己孙女提起过张桃灼的师承,悬着的心放了下来。
小王太医忍不住闭眼。
张桃灼拿酒消完毒,锐利的匕首轻轻刺破皮肤,手中一转,一只红得发黑的蛊虫就被挑了出来。
夏爷爷紧闭着眼,确实不太疼。
“嗷!啊啊啊啊啊!”
原来小王太医将酒泼向了伤口。
蛊虫处理完毕。
夏爷爷喘着气:“张大夫,你不是说不疼吗?”
“我只是说剜肉不疼,并没有说用酒洗伤口不疼啊。”
张桃灼大言不惭的样子还真说服了夏爷爷。
好像还真是!
夏爷爷也算是老当益壮,刚刚包扎好就一副精神百倍的样子,还闹着要和他们一起去看看驱蛊的过程。
小王太医劝也劝不住。
张桃灼看了看夏爷爷眼里的精光,欣然应允:“一起去吧!”
“老张啊!这个不疼的!一点儿都不疼的!你看我,刚刚才弄完,啥事儿都没有!真的!我们俩认识几十年了!我还骗你啊?”
“他娘的!老夏!你不是说不疼吗!”
……
“嗷!老夏你这个老东西怎么还骗人!你大爷的!疼死我了!”
……
在夏爷爷的”帮助”下,二人只忙活了一天就驱完了所有的蛊。
小王太医看着满面红光的老人,实在是好奇:“您不累吗?”
这都快子时了,还这么精神!
“不累不累!”
夏爷爷一边说着一边大笑着回了房。
张桃灼小声道:“别人夏爷爷心里开心啊。毕竟这样,上当的人不止他一个了。”
小王太医表示无法理解。
“王叔是个老实人啊!”张桃灼感叹。
“你先回去休息吧,记得手上的伤要抹些药。”
张桃灼今日不小心烫到了指尖。
小王太医这一说,张桃灼才觉得指尖有些火辣辣的疼,她也不和他客气:“谢谢王叔!那我先走了!”
要过年了……
张桃灼搓了搓手,哈了一口气。
又疼又冷……
推开院子的门,院子里冷冷清清的,没有一点声音。
天色暗到了极致,只有屋檐下早就挂好的红灯笼带着些光,看着却让人更害怕了。
张桃灼呆呆地站在原地。
到南京的当天她就写了一封信给汪值。
也不知道他会不会过来……
“咳……”
听到动静的汪值从房内出来,就看见张桃灼一个人傻乎乎地站在那里。
“不冷吗?”
张桃灼被熟悉的声音唤醒,瞪大了双眼,眼中带着些水雾,鼻子也有些发红。
“您怎么来了!”
语气里的欣喜藏都藏不住。
汪值心里发涨,眼神温柔不少:“过来办事。”
他找了个理由,一脸正色道:“此事和陈广平有关,本公不太放心。”
张桃灼才不和口不对心的怂蛋计较,免得被气死。
她可怜巴巴地伸出手,本该白嫩的指尖却红通通的。
“汪公~我受工伤啦,您今年必须给我包个大红包!”
汪值背着手,控制住自己握住她双手的冲动,脸上崩得紧紧的:“怎么这么不小心!”
张桃灼撒着娇,语气黏糊糊的:“我这可是给人治病的时候不小心伤到的,汪公怎么还吼我啊~”
“谁吼你……唉……”汪值说不过她,语气硬邦邦的,“进来。”
张桃灼扯着他的披风:“诶!”
汪值的屋里已经收拾好了,张桃灼乖乖地坐在凳子上等着汪值找药。
在西厂办事经常会受伤,烫伤膏自然也是随身的东西。
汪值拿着药瓶往桌子上一放,一脸冷酷无情:“擦吧!”
张桃灼脑子懵了一下。
这个瓜娃子!
她忍着气,做出一副可怜的样子:“汪公帮我擦擦……”
汪值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
张桃灼低下头,毛茸茸的脑袋上写着“委屈”两个字,嘴里还嘟嘟囔囔的:“我自己涂就好了……哪里能麻烦别人……”
汪值拿过药瓶,恶声恶气的:“毛手毛脚的!哪里会涂药!把手伸出来!”
“嘿嘿,汪公最好啦。”
张桃灼的笑意有些晃眼,汪值连忙低下头给她擦药。
“这才几日?就把自己弄成这样……平时挺聪明的啊!”
“饿……”张桃灼抱怨。
她忙了一天,只用了午饭。
汪值没好气地说道:“一天吃五顿还饿?”
“怎么?汪公养不起?”
“吃吃吃!本公也不至于穷得连你都养不起!”汪值拿她没办法,把桌子上的点心朝她的方向推了推。
张桃灼伸出刚刚涂了药的手,皱着眉叹气:“只能看不能吃,快要饿死了……”
汪值看了看周围,没有人。
他心里生出些带着侥幸的欢喜来,拿起一块糕点,板着脸说道:“张嘴!”
张桃灼惊讶于他突然这样主动,没有动作。
汪值有些不耐烦了:“怎么!嘴巴也涂了药,不能碰吃食?”
他其实害怕被一会儿要回来的孙连看到!
“才没有!“张桃灼立即张嘴咬了一口汪值手上的点心。
“嗯?这味道和平时的不太一样诶!”张桃灼的嘴极刁,一口就吃出了糕点里枣子的味道很是不同。
“宫里的自然不一样……”
汪值指了指旁边的盒子:“今年百事大吉盒里的栗子糕很是不错,你放些在荷包里随时带着。”
“嗯。”张桃灼嘴里嚼着糕点,连忙点头。
“明日带你去吃些好的。”汪值只觉得张桃灼瘦了些。
原来吃东西的时候,脸上更鼓些。
张桃灼这几日确实是没吃好也没睡好。
她倒是不急其他,主要是着急那些百姓被骗的事情。
根据夏姑娘所言,有些老人的“棺材本”都被骗走了,还执迷不悟,还有不少为了这事儿和自己孩子反目的。
汪值见她走神,停下喂她的动作:“有什么心事?”
张桃灼把事情一股脑都告诉给了他。
汪值知道这件事起因是陈广平骗人敛财,但是没想到他们连老人都骗。
“不止是陈广平那一伙人。“张桃灼继续补充道,“根据夏姑娘所言,南京这边做这事儿的多得很,专门骗老人。他们村的老人在此之前就已经被骗过两三次了。”
汪值摸了摸刀,脸上有些狰狞:“这种事情定然有人报过官,现在一点儿风声都没有,看来是没人管。”
张桃灼见他杀气腾腾的样子,心中明了:“汪公要管?”
“自然!骗老人的钱也太无耻了些……”汪值敲了敲桌子,心里谋算着。
张桃灼有些担心:“可是……我听夏姑娘说,那些骗子不少和当地的官员有些关系哦!”
南京到底和京城不同。
汪值挑了挑眉:“怎么?本公会怕?”
也是,别人怕你还差不多……
覃包都……
“对了!最近有没有覃包的消息呀!”
她算了算时间,应该快了。
汪值看她一脸坏笑,忍俊不禁:“疯了。”
张桃灼咂了咂嘴:“覃包公公不行呀……”
汪值实在好奇她用了什么手段,凑近了问:“你到底用的什么法子?”
张桃灼也不卖关子了:“一点点致幻的香料。”
“嗯?”汪值还是没想通,她是怎么下的手。
张桃灼说得详细了些:“我找了一个江湖上的朋友,他密查了一段时间,发现了一个曾经被覃包欺压致死的军户,那个军户的弟弟恰巧在孝陵里守卫。所以我朋友就就把我特制的香悄悄给了那个军户的弟弟。”
汪值有些不放心,脸色有些凝重:“不会露马脚吧?”
张桃灼一脸自信:“当然不会!老于做事细密得很!当时,那个军户的弟弟听说了覃包被贬的事情,去给他哥上坟。当天晚上,老于就潜进他家,把香偷偷放在了他家的佛像下面,还写了一个纸条,上面写着用法。那人烧了纸条后,立即就去行动了。留的痕迹也被老于给抹了。那香本来不算有毒,只是闻久了会让人多梦难眠。是覃包自己做了恶事心虚,才会这么快就疯了。”
医者可以悬壶济世,但是也可杀人无形。
汪值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妥。
覃包本就是该死之人!
他继续喂她吃糕点,语气轻松了不少:“覃包也快死了。”
张桃灼差点被呛到,她稳了稳了才问道:“您真的亲手要杀了他?这太冒险了吧?”
汪值一脸邪笑:“不是本公要杀他。”
“那是谁?”
汪值眼里满是嘲弄:“司礼监。”
“啊?”
覃包不是司礼监的自己人吗!
张桃灼虽然机敏,但是对于政事确实还不够敏感。
“他这一疯,要是说出些什么不该说的话来……司礼监还能放心他活着?消息本公已经给他带到了,如今就看司礼监什么时候下手了。”
张桃灼满意地眯了眯眼:“这样也好。”
借刀杀人最好,不会担上干系。
“汪公!奴婢带了些热食来。”
汪值听见孙连的声音,飞速收手。
张桃灼眼中满是遗憾,悄悄瞪了一眼孙连。
不靠谱的“盟友”!
作者有话要说:
灼灼虎狼之词:嘴上有没有涂药你上嘴试一试不就知道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