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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变异 张桃灼在府里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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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桃灼在府里的日子并不平静,外头的消息让她胆战心惊。

    杨家尽数下了大狱,杨晔与其父被判斩刑,其叔父流放。这些倒是无所谓,本来就是罪有应得,在张桃灼看来杨晔一家全部都该死。

    可是内阁的商辂、万安、刘珝、刘吉等纷纷上疏,列数西厂和汪值的罪状,要求罢免西厂,这就让人忍不住害怕。

    她虽不是在朝大臣,但是对这位皇帝的性子也是有所耳闻。今上心软,心软之人性子也软。内阁联合上疏,或许皇帝过不了多久就会罢免西厂。西厂被罢免,就意味着汪值没有了利用价值。若是成了弃子……

    只是她没有什么能力,汪值也一直没回府,她只能在家里干着急,急得她嘴上都生了泡。

    夜已深沉,春寒还未褪尽。

    张桃灼在厨房里熬着雪梨银耳莲子水,好下下火气。

    熬好汤水后,她把一大碗汤水端进了卧房里,一个人坐在那里默默地喝着。

    肉包在屋檐下的小窝是空着的,应该又跑出去玩耍了。她长叹一口气,望向门外。

    一个红色的高大身影大摇大摆地走进了院子。

    “汪公!”

    汪值看着厨房灯还亮着,以为她在厨房,埋头向厨房走着。没想到在卧房的方向竟然传来了唤他的声音。

    这让他有些进退两难。他虽然平时行事狂放了些,但是也不好意思大晚上进别人姑娘家的房里。

    只是见她喊完自己也不动,就看着自己发呆,汪值也只能走了过去。

    他坐了下来:“咳,发什么呆呢!”

    张桃灼一个激灵,然后露出一个笑来:“您回来了。”

    汪值心里生出几丝暖意,语气柔和了不少:“嗯,回来了。”

    二人相顾无言,还是张桃灼打破了沉默:“喝点莲子汤吧,刚才熬的。”

    汪值一边喝一边悄悄打量她的堂屋。东西不像她药房里那么多,很是整洁,只是熏香的味道让汪值有些奇怪。

    “你喜欢用蔷薇香?”

    张桃灼也没想到他会突然说起这个,呆呆地回答道:“是啊,不然呢?”

    “本公以为,你会喜欢往香里面加什么草药。”汪值今晚说话倒是有问必答。

    “我不喜欢草药味。幼时连喝了两年的药……我闻见药味就想吐。”

    本想问她为何会连喝两年的药,见她一副不愿提起的样子,又不好开口,汪值只笑道:“那你平常看病得多难受啊!”

    “还好,吐多了就习惯了,自然就不难受了。”张桃灼倒是一副无所谓的语气,脸上还是笑眯眯的样子,“而且我有止吐的药丸子,很见效的。”

    汪值却莫名有些心疼,他不喜欢自己有这样的情绪,状似无意地撇过头去瞧外面,语气缥缈:“你嘴角起泡了?”

    说到这里,张桃灼刚刚安定下来的心又开始骚乱,她语气急迫地问道:“汪公,我听外面的人说,内阁的阁臣都上疏说要……”

    汪值却丝毫不慌,他摆了摆手,大笑道:“怕什么?”

    “陛下心软……”

    汪值嗤笑一声,看她一副焦急的样子,想到她是担心自己,心里舒服了不少。

    他耐心地解释道:“陛下确实心软,但是只要他真心认定之事,鲜少有人能够动摇他的想法。”

    张桃灼并不赞同,她小声地举了两个反例:“因为群臣反对,皇贵妃至今未登上后位。储君之位也并未如皇贵妃所愿,易主兴王。”

    “你倒是大胆!”汪值突然一脸严肃,大声斥道。

    张桃灼缩了缩脖子,嘟囔着:“本来就是嘛。”

    汪值看有些装不下去,笑了起来。

    张桃灼腹诽:老唬人!

    汪值低声解释道:“前提是这件事情不能对朝政不利。”

    张桃灼有些不太明白,立即坐得端端正正,一副好学生的样子。

    “陛下自幼被立为太子,江山社稷永远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东西。皇后退让至此,皇贵妃实掌后宫,废后与否本就不重要。太子并无任何错处,对皇上也很是恭谨,无缘无故的废除太子反而会动摇国本,这才是陛下不废太子的原因。西厂是皇上制衡的工具,只要没有威胁到陛下本人,陛下绝对不会动西厂。”

    他说完又讽刺一笑:“本公全家都死绝了,连个侄子都没有,皇上用起来放心得很……”

    张桃灼听他这话说得凄凉,下意识拉住了他的手,笨拙地安慰道:“我也没有爹娘,师父也死了。”

    汪值本来心里也不是多难受,但是也没见过这样安慰人的,他故意说道:“你还有师兄呢~”

    “啊?”张桃灼没想到他会说到苏湛,脑子一时反应不过来,脱口而出,“师兄可以给你。”

    汪值憋笑:“你是要本公叫苏湛师兄?”

    张桃灼脸上有些烫,想要开口解释,又差点咬到舌头,她连连摆手:“不是……”

    汪值忍不住笑出了声。

    见他眉开眼笑的样子,张桃灼脑子一下就清醒了,想指着他骂他瓜娃子,又碍于他的威势,只有委委屈屈地嘟囔:“怎么老这样唬人呢~”

    汪值其实心里也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轻松,他摸出一个黑漆漆的罐子和一个盒子放在桌上。

    “蛊?”张桃灼在书上看到过,装蛊的罐子有些就是黑漆漆的,她摸了摸,好奇地问道,“哪儿来的?”

    汪值有些得意:“乐璋府里搜出来的。”

    “啊?没有任何证据也能搜礼部侍郎的府邸吗?”

    “他自己手脚不干净,出使安南的时候挟货贸易、收受贿赂。”汪值一脸狞笑。

    “所以就以此为名,直接搜了他的府邸?”

    汪值有些不爽,要不是因为皇帝忌讳蛊术,怕朝政不安,让他秘密行事,他老早就大肆追查了,哪里还会这么拐着弯儿地做事。

    他点了点罐子:“乐璋胆子小,拿到之后不敢用,也不敢杀,就把蛊放在一边,这玩意儿就被活活饿死了。”

    “那可真是太好了!”

    饿死的蛊保留了生前的模样,这样更好利于他们寻找蛊的来源!

    她立马打开罐子查看,罐子里有十只蛊虫,一大九小,她脱口而出:“阴阳蛊!”说完她又皱了皱眉,“这蛊也是这样……身体上有金色的点点。”

    汪值早已看过,也不觉得惊讶,他把木盒子又推到她跟前:“这是养这蛊的方法。”

    张桃灼取出木盒子里的纸,仔细看了一遍。

    “方法和养阴阳蛊的一样啊……”

    “阴阳蛊的蛊母对宿主有什么影响?”汪值突然问道。

    张桃灼没有给他说这个是想着有些尴尬,但是如今已经顾不得这些了。

    她清了清嗓子:“阴阳蛊本来是那些好色之人用来壮阳的。至于毒性嘛,对于母蛊的宿主来说很小。”

    “不会危及性命?也不能用来控制他人?”

    “不会的,只要宿主不是像刘老夫人那种老人或者是身体极差的人,短期内都不会致死。至于控制他人……只有金蚕蛊。”

    张桃灼提出:“术业有专攻,还是去问问妙妲吧!看看阴阳蛊吞噬金蚕蛊后会不会……”

    话未说完,汪值摸出信:“看看。”

    妙妲的回信!

    张桃灼看完后眼睛一下就亮了:“她说虽然她那里没有青面蛊,但是有些蛊在吞噬金蚕蛊后确实会出现金色的斑点!”

    可以确定变异蛊的由来了!

    “我得再问问哪里有金蚕蛊。苗疆有金蚕蛊的寨子很少的!”

    汪值收起罐子和盒子:“等会儿让人送过去,你要不要给她写点什么私话?”他知道她们两个关系好,主动问起,一副好上司的样子。

    “当然有!”

    她并没有避开汪值,反倒是汪值自己移开视线。

    两个姑娘家的私房话,他再好奇,也不能看。

    倒是张桃灼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写完了拿给汪值让他给帮忙检查一下有没有错别字。

    汪值一脸疑惑。

    “妙妲现在正学汉文,我得给她做个榜样,不能写错别字。”

    “你就不能自己检查吗?”

    “有时候自己看看不出来啊。”

    见她一脸催促,汪值装出一副很勉强的样子接了过来,心想:她非让我看的啊,可不是我想看!

    其实信上也没写什么,就说了她现在在汪府过得很好,汪公是个特好的人。

    他看到这里挑了挑眉。

    这个手下还算有良心。

    不过确实查出来两个错别字,张桃灼立即誊写了一遍,自己拿着信自吹自擂:“这字儿写得真不错。”

    汪值很是赞同,她的字不是特别好看,但是非常工整,这一点在大夫里面算是难能可贵了。

    他把信件往怀里一放就准备起身离开,突然被张桃灼扯住袖子,他眉一挑,心里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太纵容她了。

    张桃灼也反应过来自己这样有些不妥,看他严肃脸,立马放开,可怜兮兮地说道:“那个……您还没说乐璋的蛊是哪儿来的呢……”

    见她这样,汪值笑了一下:“他说那人是太医院的,但是具体是谁就不太清楚了。”

    张桃灼一脸正色:“汪公真是太辛苦了!”又讨好地说道,“有什么事情我能帮忙的,您千万别客气!属下随时待命,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不然她一个月二十两银子拿着真的烫手。

    汪值摆手笑道:“急什么?有你忙的时候!”

    属下热爱工作的态度让汪公公很是愉悦。

    只是张桃灼万万没想到,她赴汤蹈火的日子来得这么快!

    因为不堪西厂酷刑,西厂里那些犯人纷纷病倒。

    最开始她被叫去的时候以为只是日常出勤,可是当高明义指着躺了一片人的西厂狱的时候,她还是又被震惊到。

    高明义本质还是个老实人,他有些不好意思:“就这些……”

    张桃灼没有说话,怪她乌鸦嘴,不怪别人。

    病人大概有二百来个,外伤发热加风寒,其他的大夫也忙不不过来,连苏湛这种粗通医术的都跑来帮忙。

    最主要的是里面还有些女眷……

    本来就是娇生惯养的身体,还上了刑,病情更重。

    张桃灼也听人嘀咕过,说外头内阁参汪值“拷讯惨毒,刑及妇女。”。

    但是,在她的是非观念里,还真不太在乎什么男女不男女的。

    就像她特别不能理解那些人觉得汪值是个太监就一定恶毒一定低贱。

    更何况她也不是没见过有些贵族妇女视人命如草芥的样子,她这根“草芥”,可没资格同情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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