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罪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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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梁宿宁将深深藏起的那封罪状书拿出来,提笔把今日所发生之事一一书写下来。yywenxuan
她眉目凛然,神情凝重,晏羲和在一边看着心间亦是压抑得难受起来。
笔尖的墨迹一点点延伸到纸上,娟娟小字像是能越过重重阻隔直抵贼人咽喉般有力。在写下最后一个字时,梁宿宁将笔轻轻放好,生怕惊动了晏羲和。
墨迹慢慢干涸,她握着手中的几页纸,千斤重一般。这王公公管理冷宫不过几年时间,竟已犯下这样多的恶事。
但就算是有了这么多,也可能仅仅只是冰山一角,不知还有多少不为人所知的恶行随着冤死之人的沉寂,在这宫中被深埋。
她定然不能容下王公公这样的人继续为祸于宫,哪怕这个宫中早已千疮百孔。
趁着夜色之下,鲜少有宦官的眼线盯着,梁宿宁将罪状书拟好后做了伪装,细细封存起来,只等明日天一破晓,在看守松懈之时交出去。
在她不察之时,晏羲和的头微微一动,将她所有的动作都收入了眼底,包括那封信被她藏在了何处。
翌日,梁宿宁不敢耽搁,找准了时机便将罪状书在无人注意之时偷偷递送给了田杨。
田杨算是她半个可以推心置腹之人,他本人品性纯良,亦是对春熙有情有义,算是可以信赖,做事也足够稳妥,将此事交在他手中,她也能放心。
这实在是一枚险棋,若非事发突然,梁宿宁该不会这样仓促地让他这样冒险,只是现在形势所迫,郭庶人的精神已经一日不济一日。
便是前路刀山火海,她也不得不放手一搏了,既然已经走上了这条路,梁宿宁便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总归她这条命是早晚要被夺去的,如若事发,她大可以将所有罪责揽在自己身上,只愿不要拖累了旁的人。
这个念头一打定,梁宿宁心头却徐徐泛起苦意。
可惜,她又要对不起那小殿下一次了,不知他要是再生她的气了,她又该如何是好。
“娘娘放心!属下会把娘娘送于春熙的衣裙,亲手交到她手上。”田杨声音扬高了些,为二人偷偷交送信件打着掩护。
梁宿宁手中抓着那团衫布握的很紧,随后又渐渐松开了手:“去吧。”
田杨肃然地看她一瞬,在手中衣物的遮掩下,将那信缓缓揣进了怀里,这信虽只有几张纸,但在他身上却沉甸甸的,带着不知多少人殷切的期盼一般。
眼下是交接轮岗之时,他将官帽压低了些,与往常一样和身侧旁的侍卫说起笑话,显得与正常人无异。
他们几人正闲谈着待会儿该喝些什么好酒之时,田杨耳尖一动,觉察到后面脚步声渐多,且朝他而来。
他不由面上一沉,无声走快了些。
“这么等不及去喝黍酒?”他一旁的好友笑道,“瞧你这急切样子,比平日里春熙来见你的时候还着急呢?”
“哎呦,什么好酒啊?”那一串脚步声走近,王公公阴细的嗓音传来,“给杂家们也尝尝吧?”
田杨听到他的声音浑身一震,然而脚下却不停,充耳不闻地往前走去。
“站住!”王公公叫嚷得细嗓几乎破了音。
他这样一发话,田杨无论如何也不能再装作听不见了,只好僵硬着回过头来:“王公公可是有事?”
王公公迈着步子往他这处走来,皮笑肉不笑:“有没有事,你自己心里清楚。”
这剑拔弩张的氛围,让田杨的好友沈康都傻了眼,他费解地问道:“公公,这是?”
那一众宦官将田杨团团围住,还把旁的人往边上一推,毫不客气地大呼小叫:“滚开!”
一边的侍卫被挡在外面,便是沈康也不例外,见那些宦官凶神恶煞地模样,侍卫们皆是面上不太好看,但碍于王公公是这冷宫管事,也只能敢怒不敢言。
小宦官为王公公让出一条路来,王公公得以走近那被人团团围住的圈子,斜着眼睛睨向田杨。
“田杨啊,杂家看你平日里倒是老实,今天怎么倒手脚不干净了呢?”
田杨腿脚灌了铅般沉重,但还是硬着头皮反问道:“在下向来循规蹈矩,公公何出此意?”
“死到临头了还不承认呢?”王公公“呸”了一声,“既然这样,杂家也不必给你留情面了,给我搜!”
他一声令下,小宦官们便伸着手纷纷往田杨身上探去,要去扒他的衣服,将他全身翻个底朝天。
现下正值午时,宫道上人来人往,不知投来多少好奇的目光,大庭广众之下,此举无异于是将田杨的脸面放在地上踩。
沈康不由厉声问道:“你们做什么?!”
旋即便要冲过去阻拦,田杨亦是不会任他们胡作非为,气势汹汹地将腰间铁剑出鞘,横在那些小宦官的手腕间,若真使了力,必然会被砍下不少只手来。
“谁敢?!”他大喝一句。
田杨这冒着寒光的剑刃太过吓人,小宦官们也确实因此束手束脚,不敢再乱动。
王公公推开了几个挡在身前小宦官,从鼻腔里溢出一丝冷哼,拍起手掌:“田侍卫好能耐,杂家真是佩服啊。”
他踱步走到田杨面前,突然哂笑一声:“只是不知你番能耐,你那个相好的小丫头有没有?”
“杂家好像还记得,那丫头叫春熙?”
这熟悉的名字一从王公公嘴中念出,田杨当即像被捏住颈子的兽类一般,没了方才的气焰,他惊疑不定地问道:“你你到底想干什么?”
王公公的手隔着虚空点了点田杨的方向:“杂家想干什么,就全要看田侍卫你配不配合了?”
“田杨!”沈康被拦在后面,担心地大叫了一声。
田杨眼中满是怒气地与那王公公对视了半晌,手中铁剑忽然“哐啷”落地,不再做任何反抗地垂下头。
围在他身边的小宦官会意,当即涌了上去,两三下就把田杨身上的衣物扒了下来,只任他穿着件单薄里衣伫立在凉气逼人的长街上。
田杨梗着脖子,双手的拳头握得死紧,衣衫接连落地,揣在怀中的那封信也随之落下。
一个小宦官眼冒精光地将那封信拾起,讨赏般地递到了王公公手里。
王公公搜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便也收了手,没给田杨更大的羞辱,只是拿着那信,颇为神气地拍了拍田杨颓然垂下的头:“田侍卫还不如早听话些,反倒能省了现下这一遭的挨冷受冻不是?”
田杨抬起眼瞪着他,那眼神让人毫不怀疑他或许下一瞬,便要扑向王公公与他拼个你死我活。
只是他的软肋被王公公拿捏在手中,他做不到那样不顾一切。
他受到这番羞辱便罢了,春熙那样的姑娘家断不能落到王公公手中,王公公做了那般多的下作之事,作践人的手段更是数不胜数。
事到如今,只怪他们行事时没能再谨慎些,一举一动竟全都被王公公的眼线查探了去。
“此事与春熙无关,你莫要找她的麻烦。”他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出了这样一句话。
“现下杂家还没工夫搭理你。”王公公拿着那信便折返回冷宫,连多看一眼都等不及,“留几个人看住他,剩下的跟我走!”
他正愁没有法子整治梁宿宁那小贱蹄子,不想她倒是自己送上门来了。
近来一向乖顺的郭庶人突然公然与他作对,不仅在他的卧房中偷偷胡乱翻找她那副画像,还在床笫之间发疯般地对他撕咬起来。
经人一探听才知道,郭庶人这些时日与梁宿宁走得很近,两人像是还在密谋着什么。
也不知梁宿宁那张嘴究竟浑说了什么,将他二人的关系挑拨地再难回暖,郭庶人不听话,他便找法子让她听话。
她想要那画像,他便给她看,让她看个够!
而梁宿宁她身处冷宫,想要整治她,于他而言便如瓮中捉鳖般简单。
王公公带着一溜人不由分说地闯入梁宿宁屋中,那几个小宦官一进门,便将屋子围了个水泄不通,生怕被梁宿宁钻到空子,让她跑出去。
见这架势,梁宿宁大体也能猜出个大概,只是她却揣着明白装糊涂,反讽地扬着嘴角:“我竟有这样的面子,能劳王公公大驾?”
“哎呦梁庶人呐,你才是杂家的贵人,若没有你今天这番行动,杂家还真不知道拿什么去讨干爹开心呦!”王公公满脸堆笑地回道。
宫中宦官自成一党,不少的下层小宦官都等不及去抱大腿认干爹,这王公公当初便是攀附上了赵欣荣这棵大树,得他提点才能做上冷宫管事这份有油水可捞的闲差。
只是赵欣荣认下的小辈多入牛毛,他们便也只能争先恐后地针对他不喜之人,助他消除那些异心,只有让赵欣荣开心了,圣上才会高兴。
这圣上一高兴,他们的好日子便也来了。
现下让王公公逮住了梁家这个赵欣荣一直以来的心腹大患,他又怎会轻易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