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第 2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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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宿宁既是在晏羲和面前,将清查李嬷嬷证据一事应承下来,自是要做好充足的准备,才能免于打草惊蛇。yousiwenxue
她料想李嬷嬷悉知他们动向,那么此次她下药失利后,定不会急于把暗害晏羲和的药材全都销毁一空,如若第一次下药未被发现,那么必定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
现下他们发现了李嬷嬷在药里动的手脚,亦不会再中了她的阴招,而李嬷嬷却还会一无所知地添毒加码,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她这招数若是用得多了,还愁抓不到她的罪证?
一连几日,梁宿宁与晏羲和皆按兵不动,她每天白天照常去找晏羲和看书认字,晚间则借着微光翻阅律例。
那晚意乱情迷之事,于他二人之间就像从未发生过一般,除却她衣橱中最隐蔽的角落藏着那日他留下的斗篷外,没留下任何痕迹。
而晏明哲虽时不时来书房巡视他们一圈,倒也没什么别的意见。
大抵是他还为此前捉奸反扑空的事而觉汗颜,因此还迁怒了当时将他往错误方向诱导的蕊娘。
蕊娘本是为自己能得到晏明哲独一份儿的宠信,才在诬害梁宿宁一事上费劲口舌,最后竟成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几天没能看到晏明哲的好脸色。
她这次吃亏,倒也真消停下来,没再对梁宿宁玩些什么旁的把戏。
梁宿宁难得有了几日真正安生下来的时间,肩膀与腿部的伤口也在郎中的尽心医治下,好了大半。晏羲和的伤比她的要重,但他胜在年轻气盛,还是个习武之人,身子恢复得竟比她还要利索。
行宫中由他信得过的郎中,日日来为他换药治伤,在外人看来是这样,但除此之外,晏羲和还将每日当天送来的参丸交予郎中查验,不出意料的皆掺了蛤蚧等物,混了药性。
那郎中还秘密为他们寻来了各种形态不一的仙茅、蛤蚧。
是以,梁宿宁在习字外便有了项别的任务,那就是对这二物尽快熟识,记住它们的气味与性状,以便能更好发现李嬷嬷藏起来的,用于害人的脏物。
而她此次能否夺得晏羲和青眼,让他情愿将自己带在身边留用,便全看眼下这件事能不能成功了。
这日天光正好,梁宿宁打探清楚了李嬷嬷现在身处哪里,在做什么后,早早地抱着酒坛去了她厢房门口等人。
不知为何,李嬷嬷近来找阿娘酿甜酒的次数多了许多,这些甜酒她也多有品尝,喝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不妥,味道亦是清香暖身。
可梁宿宁信不过李嬷嬷这个人,便也不敢留着这酒,李嬷嬷送来一坛,她便趁人不留意时扔掉一坛,以防后患。
在内,她悄悄处理了这些甜酒,可对外还没有人知情,刘母仍是一直与李嬷嬷有所往来。而梁宿宁便也顺理成章地利用酿酒的借口,来接近李嬷嬷。
寒意未散,疏散的阳光洒在房檐上,几只雀儿叽叽喳喳地在干枯的树枝上跳来跳去,不时衔起半截短小的枝干,蒲扇着翅膀飞走筑巢。
李嬷嬷晨起安排随从去洒扫浆洗还没回来,梁宿宁也不急,兀自站在檐下观赏这些活蹦乱跳,生意盎然的鸟儿。
这里的鸟儿似乎比别处的都要格外多些,她扫了眼李嬷嬷厢房这里光秃秃的檐下,心中便已了然。
旁的厢房檐下皆挂着檐下铃以便驱逐鸟儿筑巢,偏偏这里屋檐下什么都没有。
难怪那日假山后,自己会被铃铛惊动以至于险些被发现。
“哎呦,黎姑娘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害得我叫你好等。”李嬷嬷大着嗓门儿,笑呵呵地从院门处徐徐而来。
梁宿宁见她来了,忙收敛心绪,冲她扬起笑脸:“总归嬷嬷是回来了,我等这一时片刻也没什么要紧。”
外面天还冷着,李嬷嬷开了房门,热络地招呼她进屋,摸了把她冰凉的手,像个真心疼爱后辈的年长之人一般,念叨道:“可冻坏了吧?你这孩子有什么事不能等我回来再说?”
她装得像模像样,若不是曾在假山后见过她的真面目,梁宿宁还真的未必能分辨出来她对自己是几分真情几分假意。
“不算太冷。”梁宿宁放下手中的酒坛,拍了拍,对李嬷嬷说道,“嬷嬷与阿娘酿的甜酒香得很,冬日喝了身子还暖和,我便也想来学一学,以后帮衬一二。”
李嬷嬷听了这话,也没犹豫,笑着应下:“好,我这就把用料都拿出来,这酿酒不难,你好好学的话,过不了几日便能上手了。”
她答应的干脆,梁宿宁省心了不少,不知这李嬷嬷是喜欢酿酒还是喜欢饮酒,竟真的对此这般热衷。
她此次前来,说是酿酒,实则是来搜寻李嬷嬷藏匿起来的用于害人的药材。既然她以后还会用到那些药物,自然是放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最安全最方便。
而那些药物珍贵罕见,就算别人看见了,兴许都不会察觉那药材的用处。现如今还没有事发,李嬷嬷定然也以为她不识得仙茅等药物,从而掉以轻心。
很快,李嬷嬷便搬出了酿酒用的瓶瓶罐罐,那些东西甫一被打开,就有一股浓郁醇厚的酒香气铺面而来。
梁宿宁闭眼细细闻了一口,赞叹道:“好香。”
只是这酒香气中,还有一股仙茅的味道,极淡的辛香气息,若非对这药材熟识,根本难以察觉。
她猜的没错,李嬷嬷果然把药一并藏在了酿酒所用的箱子中。这也是为什么,梁宿宁会以酿酒为借口,来搜寻李嬷嬷藏匿的药材。
其实并不难猜,仙茅、蛤蚧两味药的气味皆较为出众,若真要藏,自会寻些别的味道更重的东西,来加以掩盖。
“一看你就是个馋嘴的。”李嬷嬷调笑一声,将水壶递给她,告诉她如何加水,如何研磨谷物。
梁宿宁一一指着箱子中的罐子,问李嬷嬷都是什么效用,像是真的耐心求学一般。李嬷嬷亦是知无不言般,尽数告知于她,除却其中一罐粉状的东西,李嬷嬷支吾着糊弄了过去。
只说那罐用料,是加在酒中辅以暖身的用处。
她不说,梁宿宁却能凭借自己对药材的了解分辨出来,那粉末呈棕褐色,还有辛香气味,可以从零星没研磨碎的块状物看出,这东西原本表面褶皱不平,粗糙且带有杂乱的纹理。
她心中已经有八成的把握,那就是仙茅。
“暖身?”梁宿宁问了一句,随后用手捻起些许放入嘴中,淡淡点头,“果然吃了后很暖和。”
没错,是仙茅。来此之前,郎中也曾为她讲过,仙茅浸酒,可以补暖手脚,祛除虚火,寒凉时节,用来制酒再合适不过。
如此,李嬷嬷手中有仙茅也不奇怪,用酿酒的由头采买此物,也不会引人起疑。只是,另一味药材,李嬷嬷又藏在了何处呢?
为了掩她耳目,尝完仙茅粉末后,梁宿宁还捻了几味别的用料,似是真的对酿酒兴致勃勃般。
只是一抬头,却见李嬷嬷看着她的眼神,颇有几分胜券在握的意味在其中。她被这眼神盯得有些不舒服,恍惚间竟有种落入李嬷嬷布下的圈套的感觉。
梁宿宁不由留了个心眼,难道李嬷嬷还有什么别的坏主意?
“嬷嬷为何这般看着我?”她想不明白,索性直接问出来,“可是有什么话想对我说?”
“没什么,只是怕你累了。”李嬷嬷别开眼,打开箱子中的一罐果酒为她倒上一杯,“喝些酒再忙也不迟,瞧你都累得发汗了。”
梁宿宁看着眼前这个正忙忙碌碌为她添酒倒水的妇人,她瞧起来依旧是慈眉善目的亲切模样,仿佛方才的那个怪异眼神是自己的错觉一般。
“快尝尝,这可是你阿娘和我一起酿的。”李嬷嬷将酒杯往她面前推了推。
盛情难却,梁宿宁便顺了她的意,将果酒一饮而尽。
她倒不担心李嬷嬷会在酒中动什么手脚,毕竟青天白日,她进来李嬷嬷的屋子,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况且晏明哲也对她多有惦念。
再怎样,李嬷嬷也不会这么早暴露自己的嫌疑,铤而走险地直接对她下手。
甜酒入喉温润,隐隐有些葡萄酿的味道,梁宿宁咽下喉间清酒后,冲着她含笑道:“李嬷嬷手艺真是好,不愧是当年宫中出来的人。”
找寻另一味药材的事还需徐徐图之,在这之前,她想弄明白李嬷嬷究竟之前都发生了什么,到底出于什么目的来暗害晏羲和。
按理说,李嬷嬷与三皇子应井水不犯河水才是。
李嬷嬷执着酒盏,回道:“哪有什么手艺?不过是做来消磨时间的玩意儿罢了。”
这般想着,梁宿宁又往嘴里灌了口酒,这酒津润可口,的确没有动什么手脚。
“李嬷嬷在宫里侍奉时,也常常酿甜酒给自己侍奉的贵人享用吗?”
李嬷嬷闻言有些失神,摇摇头:“我从前侍奉的还是年龄不过十岁的公主,哪里能喝这些东西?”
“公主?”梁宿宁微有讶异。
她依稀记得李嬷嬷曾说过她是因侍奉不得体被逐出宫的,但说来奇怪,若真是触怒了宫中的贵人,应不能还在行宫做待遇这般好的主事嬷嬷。
“李嬷嬷做事这样得体老练,怎会得罪贵人呢?”思虑之下,梁宿宁继续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