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熙凤(二十六)<!>
凤姐儿虽然打定了主意不跟元春深交,以免日后再被贾王氏给粘上了,但却是特意让人盯着她。
——这位前世里的贤德妃,凤姐儿从来都不敢小看!
因此,芳菲院里的事,她几乎是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凤姐儿有些不明白了:“她先前那么忍气吞声,这会儿怎么突然就不忍了?”
陆嬷嬷笑了一声,道:“她这是想明白了。”
“嗯?”
陆嬷嬷解释道:“她是想明白了,有王妃在,府里不需要第二个贤良淑德、温良恭俭让的女人。”
凤姐儿是没注意,但陆嬷嬷可是看得一清二楚,就凭元春的长相,贺氏就不可能喜欢她。若她再一副温良谦恭的做派,贺氏还不得膈应死?
她这么一说,凤姐儿恍然就明白了王妃的顾忌。
——她前世里,可不就是被平儿那个“正经人”给坑了吗?
看来,这世上就她一个傻子。怪不得平儿糊弄她、踩着她刷名声那么的心安理得呢!
想到前世的平儿,凤姐儿就心气不顺,“噔”的一声把盖碗磕在桌上,哼了一声:“她倒是聪明,可真不像我那姑妈肚子里爬出来的!”
想到那不知所谓的贾王氏,陆嬷嬷也暗暗称奇:人都说歹竹也能出好笋,如今可算是见着活的了。
她见凤姐儿生怒,以为是又想起了贾王氏往日的作为,连忙劝道:“横竖就是个侍妾,主子要整治她还不容易?又何须再多置气?”
凤姐儿这才笑了:“嬷嬷说的不错。让平儿去打听打听,今晚爷是先宿在谁屋子里?”
待忠敬王回来,先是到正院去看了看二姐儿,又和贺氏说了会儿话,这才到芳菲院去了。因着贺氏话里话外只夸郭氏我见犹怜,提起贾氏皆是一语带过,他便先去了郭氏屋子里。
一家子女人的荣辱,都系在一个男人身上,那自然是格外关注。
于是,不到半个时辰,六爷先去了郭氏屋里的事,就传遍了后院。各人少不得酸几句,就连一心想拉拢郭氏的吴侧妃,心里也老大不得劲儿。
吴侧妃与六爷年龄相当,还大出一岁来,今年已二十又九,在当时已经称得上是人老珠黄,许久都不曾承宠了。若非是她膝下有两个儿子,哪有底气在贺氏那里别苗头?
话又说回来,她一次又一次的在贺氏那里找存在感,又何尝不是在变相地告诉后院众人:她虽无宠,但谁也动不得她吗?
按理说,她这样的,早该找个年轻鲜嫩的推出去,替她争宠了。但她自己不甘心,不愿意,蓝嬷嬷掰开了揉碎了,劝了又劝,她这回才诚心诚意地拉拢了郭氏。但她内心深处,还是盼望着郭氏不要得宠的。
也因此,听说六爷先去了郭氏的屋子里,吴侧妃心里,比别人更不高兴。她屋里的烛火一直点到后半夜,她就拿着个小银剪子,盯着那火苗儿,灯芯儿稍一长,她便抬手剪了去,仿佛能坐到天荒地老。
蓝嬷嬷叹了一声,知道她心里苦,好声好气地劝了又劝,让她凡事多想想两哥儿,吴侧妃这才让人熄了灯,独自卧在了榻上。
只是,一夜难眠。
今晚这后院,最心平气和的,倒是前世出了名的醋缸子凤姐儿。
一来,她前世早看透了,这男人就是喜新厌旧的。你若是真个把一腔真心托付给他,早晚千疮百孔,遍体鳞伤;
二来,就是葛氏禁足之后,六爷提出让她养源哥儿的事。
虽然六爷口口声声说什么,待她有了哥儿傍身,吴氏就不敢再欺她了。可凤姐儿却看得清楚,这个男人最主要的目的,还是想给他的儿子,找一个身份高的养母罢了。
要不然,为何她这里说不通,他就立时找了王妃,而不是当即就把源哥儿挪到郎氏那里?
这男人呐,嘴上说的再好听,心里头一位的,还是子嗣。
也就是自那之后,凤姐儿想要一个孩子的心,越发强烈了。
六爷在郭氏那里宿了三日之后,便轮到了元春。只是,元春头日承宠过后,第二日一直等到晚膳过了,才等来了六爷身边的小太监,说是今晚爷宿在了王侧妃那里,请贾姨娘早些安歇。
元春僵着脸让抱琴给了赏,打发走了那小太监,叹了一声,回屋去了。
抱琴替她不平:“怎么说也是一家子姐妹,这王侧妃也未免欺人太甚了。”
“罢了,你少说两句吧!她心里气我,也是应该的。”元春劝住了她。
因着先前贾王氏不懂得盖脸,不告而别的事弄得满府皆知,元春虽入府不过几日,也从分给她的那嬷嬷那里听说了。
此时,她还不知道贾王氏算计毁凤姐儿名声的事,满心以为只要凤姐儿出了这口气,她们姐妹还是能和好如初的。
抱琴也知道这事先是他们理亏,嘴上不敢再说,心里却把贾王氏埋怨了一通。
到了第三日,凤姐儿又把六爷给截走了。
六爷这人的确是讲究规矩,但他骨子里又不是那么规矩。
在他看来,只要把正妃的体面给足了,底下这些妾室,尽可随意一些了。
对于凤姐儿不早不晚,非要在元春的好日子里缠磨着不让他走,他又
怎么会看不出来,凤姐儿是在针对元春?
但一来他是知道凤姐儿与贾王氏恩怨的,二来凤姐儿更得他的心。于是,在他看来,凤姐儿这样的小恶意,既有争风吃醋之嫌,也不乏小女儿家的调皮可爱。总之,他是十分受用就是了。
至于元春的想法和处境?
呵呵,不好意思,他每日在外面忙得脚不点地,哪有闲工夫操心一个侍妾如何如何?
连续六日夜夜笙歌之后,六爷觉得,他该修身养性一段时间了。
于是,一连五日,都没再进后院。
再然后,就到了这月十五,给正妃请安的时候。
这段时日里,元春已经成了后院女人的笑柄。在王妃赐了座之后,郭氏就迫不及待地开口挖苦元春:“贾妹妹真是贤惠,这才入府第二日呢,就开始劝着爷雨露均沾了。”
“可不是么,”吴侧妃看了贺氏一眼,顺便踩了一脚贺氏的痛处,“这贾妹妹不但长得端庄淑丽,行事也颇为有大家风范,真不愧是国公府出来的,可不就是把我们这些小门小户的给比下去了?”
贺氏面色不变,眸光却忍不住闪烁了两下。
元春如坐针毡,讪笑道:“妾不过是个五品官的女儿,说什么国公府邸,不过是占着祖母慈爱,伯父伯母宽惠,伯父与家父兄弟情深,不忍骨肉分离罢了。”
这话说的真是好,把贾家那些腌臜事儿全给盖住了。不明所以的听了,还真的那么回事,凤姐儿却险些笑了出来。
贾家的两个兄弟,心里都恨不得没了对方呢!说什么兄友弟恭、骨肉情深,糊弄谁呢?
只是,她最近打压元春的也够了,若是再不见好就收,怕是要在六爷那儿落下不好的印象了。
因此,她也就没拆穿,只是拿帕子擦了擦唇角,掩去了那抹嗤笑。
这让元春松了一口气,觉得她前段时间,果然是在发泄母亲让她丢脸的怒气,如今终于是气消了。
吴侧妃并不知道荣国府的情景,嘴又笨,被她这么一堵,登时就说不出话来了。
见吴侧妃吃了亏,郭氏连忙出言表忠心:“谁说不是呢?若非贾妹妹家里家风好,甄贵妃也不会将自己的侄女嫁进贾家。”
三、九两位皇子一太子不对付乃是众所周知的,而六皇子却是铁杆的太子一党。元春有了这么一门姻亲,却又偏偏是被甄贵妃做主送进这六皇子府的,很难不让人怀疑,她是甄贵妃派来的细作。
元春手心冒汗,故作不在意地一笑:“妾离家多年,也是许久未曾见父母家人了,家中兄弟娶了谁,妾还真不知晓。不过,有一点儿,妾却是明白的。”
她顿了顿,看着郭氏,一字一顿地说:“咱们既然入了这忠敬郡王府,那就生是王府的人,死是王府的鬼。心里眼里,就只有爷与王妃二人,再容不下其他了。郭姐姐,你意下如何?”
郭氏笑容一僵,暗骂这贾氏狡诈,嘴上却只得干笑着附和:“贾妹妹说的对。”
但她已经是明着投向了吴侧妃,这话说的,就难免心虚了。
上首的贺氏终于开口了:“贾姨娘说的很是,无论以往如何,既入了这王府,就得守府里的规矩。若不然,无论是爷还是我,都不会轻饶的!”
众人心头一凛,连忙起身称“是”。
而后,吴侧妃又不甘寂寞,扬声道:“王妃既然说,谁坏了规矩都不轻饶,那不知王侧妃该如何处置?”
凤姐儿不想,这火饶了一圈儿,竟是又烧到了自己身上,不由有些莫名其妙,对吴侧妃疯狗似的行为更是厌烦,忍着问道:“吴姐姐这是怎么话说的?我犯了府里的那条规矩了?今日当着王妃与众位妹妹的面,姐姐还是说清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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