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故事
《追野》
文/十九行诗
20230403
天刚蒙蒙亮，向晚宁就被宋因给叫起来了。
“宁宁，六点了，快起来洗漱吃饭。”
宋因跟往常一样，把灯打开就出去了。
“嗯——”她闷声叫唤一句，把被子扯到头顶上，翻个身继续睡，眼睛都没睁。
过了几分钟，听见她卧室没动静，又喊两声，“宁宁，宁宁。”
“别叫了，听见了”
身子裹被子里头一动不动，光嘴巴动。
这声音一听就没醒透。
宋因把刚盛出来的小米粥搁餐桌上，用围裙擦擦手上的水，“你这孩子。”
扯下来她头顶的被子，“昨天晚上又熬夜。”
“没有”
她迷迷糊糊地说。
宋因：“赶紧起来，周一可不能迟到。”
遮光的厚窗帘一并被拉开，房间里瞬间亮堂起来，紧接着又打开窗户通风。
向晚宁皱着眉看了手机上的时间，揉揉眼睛，然后坐起来，嗓子有点哑，“困死了。”
“困死了昨天晚上不早点睡，白天少玩一点，多用点心，那晚上还用熬夜吗。”
她一赖床就是熬夜了，平时叫两声就能自己起来。
向晚宁扯过床尾的校服，慢慢往身上套，叹息一声，“好困啊。”
心虚地没说实话，周末假期她白天不怎么用功，宋因以为是熬夜赶作业，其实晚上也没干跟学习有关的事。
客厅的表都指到六点半了，人还没从卫生间出来。
宋因：“向晚宁，你要是耽误人家许央迟到了，下次人家妈妈不让人等你一块走了。”
“好了好了，马上。”
宋因摸了摸她那碗小米粥的温度，看看凉了没，“你又瞎捣鼓什么呢，别又整那些花里胡哨的指甲昂，让你班主任看见了又得找我。”
“没有——我就洗了个头，太油了。”
“赶紧的，一会饭都凉了，你这磨磨蹭蹭的，耽误多少事，去了还能多背点知识点，你们班主任又最忌讳迟到的。”
她边扎头发边往外走，“哎呀，我就迟到了一回，你都说多少遍了，真是的，放心吧，不会再让她找你了。”
她别的方面一直都挺省心，就被叫过两次家长。
一次是因为迟到，一次是在学校大检查的早上顶风作案，戴着blingbling有闪钻的甲片还想蒙混过关，给班主任都气无语了，随便涂个指甲油就算了，那指甲闪得在太阳底下都晃人眼，回到班里就给拎出来痛批了一顿。
“你看，”她伸出手让宋因看，“这次我什么都没做哦，多干净。”
宋因笑，“行了，赶紧吃吧。”
早上没什么食欲，再加上没休息好，吃不了多少，喝了碗粥吃了个鸡蛋，面包都没拿就出门了。
出小区后，走上几分钟，就在老地方看见了许央，冲她挥手。
许央：“诶你别跑。”
向晚宁不在意笑笑，“这不是绿灯嘛，哎困死我了，昨天晚上两点才睡。”
“周一的课不行，以后周末别熬夜了。”
“嗯，”边说边掏出手机看消息，趁这路上的十分钟玩会。
她从上学期开始，在网上当饭圈美工，主要假期的时候接单，平时作业多，还得复习，没什么时间，高三了，总不能白天犯困。
能挣点小钱，不多，但够零花了。
没敢跟宋因说，她要知道了得说她不务正业，不干学生该干的事，又没耽误成绩，她觉得不会影响什么，而且昨天是第一次熬夜赶稿，枯燥的学习生涯中总得给自己找点乐子。
像那些追星的人她就很理解。
在微博上回完客主的几条消息，下意识滑到发现的页面。
第一眼就看到左边那一栏的第一条，池盛雨中跳舞，后面跟了个橙色的热。
她点进去，“诶？池盛，上热搜了，是咱们学校的那个吗。”
许央跟她走在人行道的边上，闻声头靠过来，快到学校大门口了，步子减慢，跟她一块看手机屏幕。
开着流量，视频播放地很顺利。
画面中一共五个人，戴着麦，都是t恤加牛仔裤，但每个人t恤的款式和颜色不一样，先是跳了一段齐舞，接着，其他四个人按编排好的下蹲，轮到c位男生的个人part。
并没有因为淋雨而划水，每个舞蹈动作都做到位了，唱的时候尾音能听出一点微弱的喘息声，但不明显。
她听说过他们的公司，主要培养实力爱豆，唱跳舞台从来不对口型，即使是高强度的舞也会全开麦。
雨下得不大，c位的男孩头发半湿，白t随着动作时不时贴在身上，嗓音微哑，音色很抓耳，胸膛微微起伏，脖颈的汗水雨水交织在一起，跳得很有个人风格，慵懒，流畅，游刃有余。
台下的呐喊尖叫震耳欲聋。
加上雨天的氛围，少年感快要冲出屏幕。
许央感叹，“好帅啊。”
视频很短，一共就十六秒，结束得很快。
她没听过这首歌，也是第一次看他们的舞台，有一点被惊艳到。
她虽然没正经追过星，但爱豆的舞台还是会看，出圈的那些killingpart经常在冲浪的时候刷到。
“我靠，”向晚宁给视频点了个赞，接着又往下划，飞速浏览着。
“我记得他不是去年才进的娱乐圈吗，怎么台风这么好啊。”
“他应该是有基础吧，好像之前学过一点街舞，不然也当不了ace吧。”
第三条就看到了他粉丝发的词条，池盛唯一官方ace
图片是一张侧着身撩头发的，没看镜头，聚光灯打在他身上，周围人像是隐在黑暗中，只有他站在光亮里。
配文：“大雨会淋湿很多东西，但永远淋不湿少年的热血。”
许央：“李老师跟我说他这周可能会来上课，学习和作业上的事让我帮点忙，但还没定下来，唉，我觉得他的成绩去当爱豆有点可惜，他们训练强度这么大，肯定不可能两方面都兼顾，咱们天天在学校里边上课，成绩才跟他差不多，他要是不走，现在得是年级前十了吧。”
向晚宁走的很慢，注意力多半在手机屏幕上，“害，这有什么可惜的，在舞台上当爱豆也是很多人的梦想啊，他要是练到一半后悔了，那再回来学习不就行了，还能复读，但爱豆又不一样，只有那几年。”
青春只有一次，但又不是年龄大了就不能学习了。
对于唱跳型的爱豆来说，出道越早越好，年龄越小越好，这样职业生涯就越长。
十几岁的明星不管在学生堆里还是上班族里都受欢迎。
许央点点头，“这倒也是，练习生那么多，能出道的也是万一挑一。”
难度不比高考。
但大部分人是只能抓一边，没那么多时间和精力再来上课学习，平时训练就已经占据了几乎全部的生活。
视频底下有条评论让她多看了两秒。
（“工作人员说小盛上场前还在发高烧【大哭大哭大哭】没想到发挥的这么棒，除了嗓子有一点哑之外，完全听不出来是个病人。”）
（“熬夜加上淋雨，会不会病得更严重啊，虽然这场的氛围感很绝，但明知道盛生病了还让继续演，也是不干人事，又不是什么重要的大舞台。”）
（“我们盛一直是这样，【哭】总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大家，生病了也不说，认真对待每一场舞台，每一个观众。”）
许央：“他最近被骂得很厉害，我在想他这时候回学校，是不是因为压力太大了，想把重心放在文化课上，不过也不一定，也可能是因为快高考了。”
“啊，因为什么被骂啊，看他粉丝评论感觉很好诶。”
“番位的事，之前一番是谢衍，ace定的也是他，然后还走了一个，其他几家都觉得是他抢了人家的出道位。”
“我还以为是什么黑料呢，那他实力怎么样，配得上一番吗。”
“那肯定，公司又不是傻子，他业务能力和活粉都比谢衍强。”
“主要是两方面，韩国那边都很在乎辈分，他是年龄最小的，都觉得他应该尊敬其他几个前辈，他好像是不叫人家哥，说是没礼貌之类的，我没看原视频，粉丝说的。”
“但在中国很正常啊。”
如果私下关系不怎么好，就更正常了，她倒觉得还挺真实的，不会在镜头前装模作样地演戏。
“他们的一部分市场在韩国，肯定免不了被骂。”
“那挺惨的，刚进圈就得经历这些，都还没开始挣钱呢吧。”
网传这公司所有练习生都没工资。
“我感觉他在镜头里有点拽”正说着，许央突然拍怕她胳膊，吸了口气，惊呼一声，指了指右前方，惊讶道：“池盛！”
“我靠，那是他吗。”
离校园大门两三米的位置，有个背影很高很瘦的少年。
许央小声说：“是他，你看旁边那几个女生正拿着手机拍他呢。”
门口围着好几个没穿校服的人，不是一中的，看样子年龄没多大，要么是逃课的学生，要么是二十出头，举手机的动作和正在拍的方向全都一样，眼神专注地盯着男孩。
少年在经过她们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个还说了句：“阿盛感冒好点了吗。”
没人搭理她。
保安不让她们进，池盛已经过了学校大门，她们的手机依旧不放下，对着背影一直录。
许央和向晚宁进了校园后，不自觉加快脚步，很快就看到了少年的正脸。
比视频中还要帅。
其实向晚宁初中就跟他一个学校，见过面，但已经过了太久，都要忘记他现实中长什么样子了。
今天他穿了一身校服，学校统一发的那种，最普通的款式，里面套了件黑色卫衣，头上戴着卫衣帽子，遮住了大半额头。
单肩背着书包，微微驼背，脖子上挂着一个头戴式的深灰色耳机，一只手插在裤兜里，慢悠悠走着。
这个点的人流量最大，周围全是小声议论，男生女生都有，按捺不住的欣喜，十万分地好奇和探究。
嘈杂环境中，向晚宁忍不住压低音量跟许央说了句，“我靠，这么帅。”
他侧头，漫不经心地看了过来。
对视的一眼，经过刚下完雨，湿漉漉的地面，微潮、带着凉意的空气，还有各式各样的悄悄话。
向晚宁有种不真实感。
聚光灯下那个遥不可及的少年，突然出现在了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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