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寻找靠山
“阿姊，为什么阿母说要先给荣兄送去啊。gaoyawx”问题宝宝刘三岁刘妙出了猗兰殿后悄悄问刘婵。
刘婵看着妹妹天真无邪的眼睛，很难跟她解释清楚其中的门道，只得搪塞道：“因为荣兄是年纪最大的。”
所以刘荣是当前最有可能被立为太子的人。
嫔妃和宫人们虽然不说，但行事上总是偏向刘荣。
只有刘婵清楚，这些皇子中最后的胜利者是如今刚出生的刘彻。而刘荣这位倒霉的皇长子，先是被景帝立为太子，然后被贬成临江王，最后还被逼自杀了。
汉景帝上承文帝治世，下启武帝盛世。
他在位时期，推行削藩令，虽然引发了七国之乱，但确确实实削弱了诸侯，解决了最为强大的吴王刘濞，为后续汉武帝的推恩令打好基础。而后又逼死废太子刘荣，帮刘彻这位新太子扫清了隐患。
对于刘彻来说，刘启父爱如山。
但对于刘荣来说，那就是父爱如山崩地裂了。
刘婵跟刘荣接触过，这位兄长人品没啥毛病，就是为人严肃，有点呆板无趣。若不是被卷入太子之争，恐怕也能当个与民为善的诸侯王。
“那、那我们为啥要先去找六兄啊？”刘妙再度发问。
刘婵：“啊，因为近。”
六哥刘发住得离猗兰殿不远，不过相比猗兰殿的配置，刘发这边就要寒酸多了。
刘婵一进门，就看着年仅十岁的刘发扎着总角，身着白衣，正在拿扫帚扫落叶。
宫人们也是看人下菜碟的，侍奉这对不受宠的母子时经常偷懒耍滑。刘发只能亲自上阵，把他这小小别宫清理干净。
“六兄！”刘婵一手提着食盒，一手提着玩具走进去。
可惜西汉时不称呼兄长为哥哥，不然她叫刘发一声发哥，听着就威风。
刘婵时常拜访刘发，兄妹两人已经很熟悉了，刘发知道刘婵不喜欢那些虚礼，见到刘婵后连忙扔下扫帚迎上来，笑眼弯弯道：“妹妹今日又来给我送好东西了？”
“阿母托我给唐夫人带了冰酒，我还带了新玩具。”
刘发脸上的笑意更真切了，他向来孝顺母亲，刘婵能把他阿母记在心里，比把他记在心里更让他开心。
“大热天的，辛苦你们跑一趟了。”刘发没忘记刘婵身后那两小萝卜头，半蹲着摸了摸刘姝跟刘妙的脑袋，夸赞道，“你两越长越漂亮了。”
外面的声音引起了屋内人的注意，不一会唐姬就走了出来。
唐姬长得不算好看，但胜在有双漂亮眼睛，每每笑起来都有如弯月，看得人心里甜滋滋的。
可惜美人生活不顺，不常笑。
好在刘发继承了唐姬的这双眸子，为人八面玲珑的他经常挂着笑脸。
“唐夫人。”刘婵恭敬道。
“阳信公主来了。”唐姬对着刘婵略略颔首，自她得了景帝宠幸以来，在别人眼里是麻雀变凤凰，可其中冷清凄苦只有自己知道。其他嫔妃瞧不起她，曾经的宫女朋友也渐行渐远。幸好有这位阳信公主经常跑来看她，让她在这后宫之中还有点意趣。
唐姬地位卑微，又不受宠，饶是跟刘婵关系已经很熟了，她仍用封号称呼刘婵，而不是直呼其名。
反倒是刘发态度要亲昵许多，他引着三个姑娘往屋里走，边走边问：“哪来的冰酒啊？”
这时候取冰可不容易，刘启节俭，后宫众人不得私自取冰。
刘姝脱口而出：“父皇让少府分给后宫，兄长没收到吗？”
二妹嘴巴太快，刘婵来不及阻止。
刘发跟唐姬都愣了一下。
唐姬自嘲一笑，什么话也没说。
一边的刘发见阿母脸色不虞，连忙笑道：“那妹妹们脚程比少府快多了。”
刘婵心底叹了口气。
六哥那句话一问出口，她就知道少府又欺负人了。
拍了拍刘发的肩膀，刘婵低声道：“我回去跟父皇说说这事。”
刘发脸上看不出半点苦涩，仍旧端着一副笑脸，声音轻快：“多谢妹妹啦，我这就去给你们准备果子。”
“快别麻烦了。”刘婵拉住刘发，扬了扬手里的另一套玩具，“我们等会还得去给荣兄送东西。”
“哦……这样啊。”没料到刘婵这么快就要走的刘发滞了一下，而后又扬起笑脸。
他才十岁，却已经懂得如何掩盖内心的感受了。
刘婵知道刘发心里不好受，连忙将她带来的玩具推到刘发面前。
“瞧，我给你带的魔方和扑克牌。”
西汉没有纸，这副扑克牌是用竹子做的，工匠们手艺好，竹子也能削得薄如蝉翼，玩起来跟纸牌没啥区别，刘婵还特地命人把四个角打磨圆滑，免得扎伤手。
“此物方正，又千变万化，命名为魔方也有道理，可是……何为扑克？”刘发得了新玩具爱不释手，不过听了刘婵的介绍后，他颇为疑惑为什么要叫这个名字？
糟糕！
刘婵方才意识到她竟然忘给扑克牌改名了！
最开始想不出来，然后就懒得想了，反正妹妹们年幼听不懂，结果现在遇上六哥了！
“啊啊、啊……就是那个竹子劈开的时候，它不是扑——克啦啦，这种声音吗？所以命名为扑克。”
卧槽，太机智了！
刘婵内心给她自己鼓掌叫好！
“嗯？”刘发摇头失笑，“这两名字怎么听起来不是一个水平？都是你取的吗？”
刘婵安静如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她这六哥，是不是有点太聪明了？
这像十岁小孩吗！
“要不然，六兄你帮忙想个名字？”
出乎刘婵意料，刘发拒绝了。
刘发知道这礼物也要送给刘荣一份，所以他面带恭敬道：“我才疏学浅，还是让皇长兄想吧。”
若皇长兄也想为这玩具命名，他岂不是逾了规矩。
众皇子中，刘发跟刘婵关系最为亲厚，所以刘发过分谨慎的态度更让刘婵感到难过，对于一个不受宠的皇子来说，踏错一步就是万丈深渊。
可她也没办法帮上刘发的忙，刘启宠爱谁不是她能掌控的。
刘发跟唐姬将刘婵三位送到门外，临别时，唐姬从袖子里掏出个玉钗递给刘婵：“多谢阳信公主照拂，这个请收下。”
“别别别，我不能收，再说了我现在也戴不了啊。”刘婵现在还是扎着总角头的小姑娘呢。而且这玉钗她见唐姬戴过，唐夫人一共没几件首饰，分明对这玉钗宝贝得很。
唐姬不听，非要让刘婵收下。
“阳信公主还是收下吧，不然妾……内心不安。”
这有什么好内心不安的呢。
刘婵心里这么想，嘴上问不出口。易地而处，若她是个不受宠的妃子，却经常被无亲无故的人照拂，肯定也会多思多想。
说起来，唐姬如今还不到三十岁，其实跟刘婵差不多大呢。
刘婵叹了口气，把玉钗收下。
其实一年后，刘发就会被封到贫瘠遥远的长沙国。
母子相隔千里，长沙王刘发思念远在皇宫的母亲，只能派人将长安的泥土运到长沙，修建望母台睹物思人。
而唐姬独自一人留在这皇宫里，孤独终老。
刘婵去不了长沙，要说照顾，也只能照顾这位可怜的唐姬。
可她没办法把这些事告诉唐姬。
只能应道：“唐夫人不必担心，我会护着六兄的。”
“多谢阳信公主。”唐姬深深行礼，眼圈通红，马上要落下泪来。
按照常理，小孩说话哪能作数。可唐姬看着刘婵清瘦的面庞，却下意识觉得可以相信这位阳信公主能说到做到。
唐姬心想，她是不指望让儿子去挣那太子之位了，能安安稳稳当个诸侯王就很好。
听说先帝和当今陛下都很宠爱阳信公主，而且阳信公主又新得了个弟弟，若是跟她们交好，等那位十皇子当了诸侯，说不定能跟她儿子刘发相互搀扶……
这个靠山，应该是找对了吧？
……
“阿姊，唐夫人跟你说了什么呀？”
离开唐姬的别宫后，刘妙拉了拉刘婵的袖子问道。
“刚刚唐夫人单独把阿姊叫过去，还给阿姊行礼，是要阿姊帮什么忙吗？”刘姝的问题比刘妙更清晰。
刘婵瞧着两位妹妹，苦涩一笑，她摸着两个妹妹的头发说道：“唐夫人拜托我照顾六兄。”
“六兄是阿姊的兄长，怎么还需要阿姊照顾？”刘姝捂着嘴笑道，“难道六兄很幼稚吗？”
刘婵想说六哥可不幼稚，相反，打小就看透宫里人情冷暖的刘发很成熟。
今天唐姬这事，突然让刘婵意识到，身为古代女子，究竟有多身不由己。
“姝儿，妙儿。”刘婵道。
她神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怎么啦阿姊？”两位天真的妹妹异口同声道。
刘婵弯下腰，一手拉一个妹妹，语气低沉道：“你们是公主，是我的妹妹。”
两个妹妹对视一眼，不明白阿姊为何突然强调起这种大家都知道的事。
“若以后驸马对你们不敬，直接跟阿姊说，阿姊替你们出头。”
投胎成公主，在这个年代刘姝和刘妙已经比别人幸运太多了。
可如果她记忆没出错的话……
她的这两个妹妹，全都遇人不淑。
“当然。”刘婵遥望着唐姬的别宫，压低声音道，“若是不想嫁人，也可以跟阿姊说，阿姊护着你们！”
刘姝和刘妙是她一手带大的，她决不允许有人欺负这两个孩子。
外人不行，她爹也不行！
刘姝瞪圆了眼睛，觉得她阿姊看起来好帅气！
“阿姊会一直一直保护我们吗！”刘姝开心道，如果有阿姊保护她们，那无论遇到什么事她都不会害怕！
刘婵莞尔一笑：“当然。”
历史上她寿命还挺长的吧？统共熬死了三位丈夫，其中一个还是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卫青。
决定了，今晚加餐，养好身体，给这两个妹妹当一辈子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