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小小侍女
馆陶公主走后，就是刘启与王夫人的二人时光了。mqiweishuwu自即位以来，刘启就一直谋划着削藩，常常跟晁错商讨到深夜，难得今夜有空，他先去看了刚出生不久的十皇子。
刚才刘启等人用饭时，乳娘已经喂过十皇子了，如今的婴儿吃饱喝足，又进入了沉睡模式。
“他倒是好养。”刘启瞧着睡着的十皇子，笑着跟王夫人打趣。
“妾这几个孩子都很省心。”王夫人附和道。
刘婵打小懂事，姝儿妙儿由她带大，小事烦扰不到她。
刘启点点头，感叹道：“是啊，尤其是婵儿，太懂事了。”想起今日之事，他回身牵起王夫人的手道，“今日阿娇之事，还望夫人切莫介怀。”
王夫人连说不敢：“今日之事不过虚惊一场，陛下折煞妾了。”
刘启牵着王夫人的手，边走边说：“你就是胆子小，我近日事务繁忙，空闲时刻常担心你有没有被人欺负。”
“宫里姊妹都是和善人，哪里会有人欺负妾呢？”王夫人莞尔一笑，到了休憩的殿里替刘启宽衣解带。
王夫人侍寝多年，聪慧如她早已摸清了刘启的脾气，知道刘启不过是嘴上说说，要是真掉进了他的甜言蜜语中，以为可以将平日里受的委屈尽数倾诉，那才是傻呢。
“唉、唉，你啊……”刘启默然半晌，坐在床上跟王夫人道，“今日之事是你家婵儿受了委屈，我代阿姊补偿你，说吧，有什么想要的？”
王夫人知道此时若是再退让，那就显得虚假了，她眼眸流转，捂唇轻笑：“妾还真有一事请求陛下。”
闻言刘启神色一肃，略直起身，盯着王夫人瞧她要说什么。
王夫人笑道：“陛下事务繁忙，莫不是忘了给老十取名的事？”
刘启怔了怔，瞧着王夫人稍显促狭的模样，心里一松，跟着乐了，他一拍大腿恍然道：“对啊，我怎么把这事忘了！”他随即眉头深皱，喃喃道，“取个什么名好呢？诶你别光等着，也帮我参谋参谋。”
“妾哪懂这些啊。”王夫人依言坐在刘启身边，嘴上这么说，却也作出仔细思考的模样，同时用余光打量着刘启的神情，片刻后小心翼翼道，“陛下还记得妾怀孕时做的梦吗？”
刘启一滞，他哪能记得这个。
好在王夫人也不是真的要拷问刘启，见刘启一时没说话，她连忙道：“妾怀老十时，曾梦到一轮太阳扑入腹中呢，不知能否以此梦取名？”
刘启有点印象了。
王夫人刚怀上这个孩子的时候曾跟他说过此梦，当时他还觉得挺稀奇，后来事务繁忙，也就将这梦置之脑后了。
“想起来了，既是太阳，必将照彻四方，不如就给老十取名为彻，如何？”
王夫人有些吃惊，但她很快调整好表情，欢喜道：“妾多谢陛下，彻这一字甚是好听。”
刘启听着也对自己的取名水平颇为满意，他揽过王夫人，慢声道：“要是其他孩子也能跟你的孩子一样省心就好了。”
“陛下哪里的话，荣儿他们都是好孩子。”王夫人宽慰道。
两人依偎在床榻上，刘启面色晦暗不明，心想刘荣虽然稳重，可他母亲栗姬却是个惯爱使小性的，若是立刘荣为太子，日后栗姬真不会效仿吕后之事吗？
另一边，王夫人虽然在尽心侍奉，可心里却老是跑到刘彻的名字上。
照彻四方吗……
今夜月色明亮，刘婵用美女与野兽的故事将两位妹妹哄睡后，她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彻夜难眠。
她索性起身，倚靠在床上呼唤系统。
“系统？系统？”
【宿主有事吗？】
看来系统还是个24小时待机的，这么晚了还能回应。
“你跟我讲讲晨昏模式的区别呗。”
不怪她多心，刚刚对妹妹们讲起那段童话时，天真无邪的小妹刘妙曾好奇地问她。
“阿姊，真的会有人变成动物又能变回来吗？”
“这是小说家们虚构的故事，人就是人动物就是动物，哪能变来变去的呢哈哈哈。”刘婵当时颇为心虚地回答。
妹妹们睡下后，刘妙的问题却在刘婵脑海里挥之不去。
她越想越不对劲，同样是完成任务，系统干嘛非得搞出个晨昏双模式呢？就为了让她体验当动物的感觉？这其中是否会有陷阱？
【宿主日后自会明白，无需系统多做说明】
可惜她的系统是个锯嘴葫芦，无论刘婵怎么问都不肯透漏半点。
这家伙植根在她脑海里，抓不住摸不着，刘婵也不能把她脑壳撬开捏着系统对它进行人身威胁。
更何况撬开也不一定能捉住这个无形的系统。
“你真是守口如瓶，我看以后也别叫你系统了，干脆叫你密封瓶吧。”没得到满意答案的刘婵阴阳怪气道。
系统不回话，保持着它沉默寡言的作风。
刘婵继续讨价还价：“那你能不能提前预支我点上网时长？我真是吃不惯西汉的饭菜，至少先让我把精盐搞出来，吃饱才有动力完成任务啊。”
【宿主要是没有别的事，我就关机了】
系统不顾刘婵的挽留，在她脑袋里响起啪的一声后，再无回应。
刘婵：……
这家伙真是比她爹刘启还难琢磨！
说起刘启，也不知道他爹究竟会给弟弟取什么名字。是像汉武故事里写的，给未来的汉武帝取名刘彘，还是按部就班取名为彻呢？
“希望是前者！”刘婵恶趣味地想到，这样她就能名正言顺称呼未来的汉武帝为刘小猪啦。
孩子不趁年少欺负，难道等他当了皇帝再欺负？
然而第二天，当刘婵牵着妹妹们去给王夫人请安时，却得到了个坏消息。
王夫人正在那织布，汉文帝一朝提倡节俭，天子要率领百官下田耕地，后妃要养蚕织布，刘启一朝继承文帝节俭的作风，王夫人身为后妃，亦要如此行事。
汉朝此时已经用上了斜织机，相比平整的原始腰机来说，斜织机将线斜挂于机器上，织布时可以手脚并用，加快织布速度。
这种织机，已是当今世上最先进的织机了。
刘婵对纺织技术了解浅薄，为数不多记得跟纺织技术相关的就两个人名，一个是中国的黄道婆，另一个就是发明了飞梭织布机的英国人约翰凯伊。
至于这两人发明的技术具体是什么原理，刘婵一窍不通。
“等到能上网了，也去查查怎么改进纺织技术吧。”刘婵心里想到，“唉，我明明是打算上网看电影打游戏的，怎么现在净想着这些。”
王夫人不知道刘婵心中所思，见到三个女儿后，命她们坐到身边，宣布了一件事。
“昨日陛下为弟弟取名为彻，以后你们记得以此名称呼弟弟。”
刘姝、刘妙拉长声音：“唯——”
刘婵：“啊？！”
剩下母女三人疑惑地看向刘婵。
“怎么了？”王夫人很奇怪，刘婵这孩子一向懂事，难道对陛下起的名字有何不满吗？
刘婵：汉武故事欺骗她！说好了刘彻原名是刘彘呢！志怪小说果然不可信！
刘婵起止是不满，那是不满极了。
不过她不能当着宫人的面说这些，只能委婉道：“彻字何意啊？”
王夫人迟疑一瞬，而后答到：“陛下以彻为名，是以照彻四方为意。”
嚯——
这含义！
天地之间能照彻四方的，除了太阳就是天子啊！
难道刘启这时候就有了立刘彻为储的意思？
刘婵想想皇长子刘荣目前还算尊贵的待遇，又觉得刘启不至如此，如今的刘彻只是一个小婴儿，怎么可能让刘启生出立他为太子的心思？
既然如此，她要为刘彘这个名字争取一下！/p>
“女儿听人说，名太雅了小孩容易压不住，不如给弟弟再取个乳名，就叫彘儿如何！”
彘，就是野猪。
与家猪不同，野猪凶猛威武，在汉代可是一种猛兽呢！她这是希望弟弟的身体健康强壮，是好意！
王夫人听后笑着用手指尖点了刘婵的额头，嗔道：“胡闹！”
她见刘婵听到含义后呆愣良久，还以为刘婵跟她想到一起去了，如今看来，这小孩只是想作弄弟弟。
也是，刘婵再懂事也不过七岁，哪里会有争权夺利的心思？
“阿母真不考虑一下？我觉得彘儿听起来朗朗上口！”
王夫人笑着转头去织布了，边织边说：“等你弟弟长大，我得把这话告诉他，让他知道他长姊心眼有多坏！”
“阿母怎能挑拨我跟弟弟之间的关系！”刘婵振振有词，心里一点不怕，大不了等刘彻登基后她卷铺盖走人，跑到海南岛那边，让刘彻想抓也抓不到她。
就是此时的海南岛还没开发，她跑到那边去还得搞基建。
这也无妨，趁着刘彻登基前她多完成点任务，上网查查该怎么做就好。
瞧着刘婵精神十足的劲，王夫人摇摇头，无奈道：“你若无事，就替我去跑趟腿。今日天气炎热，陛下特令少府从凌室取冰做冰酒分与后宫，我刚生产完不宜吃冰，你跟我说过唐姬怕热，且将这些带给她吧。”
凌室就是冰室，古人建造冰室储存冬冰，以待夏天享用。西汉时只有王公贵族才能吃得起，等到宋代平民百姓才能在夏天喝上冰饮子。
刘婵立马答应道：“唯。我顺便把魔方跟扑克牌带给六兄。”这两样玩具她刚命人做出来，只有自家妹妹玩过，六兄一向聪明，跟他玩扑克牌可比跟两个妹妹玩有意思。
王夫人点点头，嘱咐道：“也给你其余兄长和弟弟都送一份。”
刘婵苦恼道：“我哪有那么多存货。”刘启儿子多，她有七个异母兄长、两个异母弟弟，魔方跟扑克牌却只多出来两套。
听刘婵这么说，王夫人织布的手一顿，思索片刻后道：“那就先给荣兄送去，然后赶紧命人多做几套。”
“唯。”
刘荣是皇长子，也是太子之位最有力的候选人，凡事先紧着刘荣是后宫众人心照不宣的潜规则。
刘婵得了王夫人的命令，从宫人手中接过餐盒，带着两位妹妹率先拜访唐姬。
说起唐姬，这里面还有段故事。
刘启后宫里，有子的嫔妃可以用一只手数过来。
给刘启生了三个儿子，其中包括皇长子的栗姬。
给刘启生了三个女儿，一个儿子的王夫人。
除此以外，还有三人，分别是程姬、唐姬、贾夫人。
这唐姬原本是程姬的侍女，有次程姬来了例假，碰巧赶上刘启命她侍寝，程姬没办法，就将自己的侍女唐儿推出去侍奉刘启。
刘启当时喝了酒，误以为唐儿就是程姬，宠幸过后才发现是个侍女。听说当时刘启还对程姬发了顿火，不过程姬好言哄了几句，刘启便原谅程姬了。
只可怜那侍女唐儿，一夜过后竟怀上了刘启的孩子，被封为唐姬，因为身份卑微只能住在别宫，程姬也为此事心头郁闷，从不给唐姬好脸色看。
待唐姬的儿子刘发诞生后，因为唐姬身份低微，又不受宠，母子两常常受人欺负。
刘婵听后将唐姬的事告诉阿母，着重渲染这对母子的可怜，以激起阿母的同情心。王夫人听后长叹一声，从那以后但凡条件允许，都会帮着刘婵照拂那对母子一二。
不过，对于这位不受宠的六兄刘发。刘婵心里也不全是同情。
还有几分好奇。
估计汉景帝也想不到，他意外宠幸的侍女，帮大汉续了近二百年的命。
长沙王刘发，他的五世孙正是那东汉开国皇帝——
汉光武帝刘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