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变故
第十六章
现在是凌晨01:09，离天亮还有五个小时，离骆停云他们出发还有不到七个小时。
陆峥崎需要用这不到七个小时的时间，赶在骆停云和赫连榕之前，完成他们十几个人四天的异种击杀量？
痴心妄想。
梦里或许可以。
拎着那条流光溢彩的机甲项链，青年低低嗤笑一声，把项链放回口袋，朝着第一只异种所在地赶了过去。
不管行不行，陆峥崎都没有就此罢手避开他们，忍气吞声的打算。
和他有过接触的人都清楚，他记仇又小气，从来就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要他说，赶在他面前把所有异种都清理掉让他没分可得的把戏真是无趣，包括想催化他的发情期，试图用身体上的痛苦和精神上的舆论去摧毁他……恶毒且愚蠢，幼稚又可笑。
想要积分？
好啊。
在一处废弃商店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东西，陆峥崎垂眸看着光脑上的路线，唇角翘起。
毫无公平可言的试炼场里，一部分人遵守规则，另一部分人凌驾于规则之上，多没意思。
陆峥崎决定暂时认可骆停云的话，比如那句“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他们好像都觉得打破规则很好玩呢。
来。
玩把大的。
……
赫连榕一直睡不安稳。
不知道怎么了，明明队里最好的机械师专门腾位置给他带了私密性极高的便携帐篷，而帐篷里面也是三皇子特意为他准备的价值千金的柔软被枕，但赫连榕就是觉得不舒服，心脏处像是沉甸甸的压着什么。
他睡不着，于是他就开始胡思乱想，想三皇子对他的态度，想骆停云对他的不冷不热，想颜嘉佑对他的私下照顾，想惊鸿一瞥偶然见到的贺钦年。
脸颊有些烫，赫连榕收回那些不切实际的幻想，不知怎么的又绕了绕，突然想到了陆峥崎。也不是突然想到，赫连榕自从遇上陆峥崎开始，几乎每天都会想起这个名字。
他感觉自己的血液一下子就冷了下来。
三皇子领到的手环是特制的，拖三皇子的福，赫连榕也拿到了特制款的手环。
如果说那份标注着模拟异种以及各种事件所在位置的地图是为了[过渡期]，那特制手环无疑就是为了最后的[狩猎期]做准备。
因为赫连榕他们的特制手环上，所有考生的信息都没打码，包括姓名，所属星系，积分，排名……那些对普通考生遮掩的严严实实的东西，对他们一览无余。
在那一刻，赫连榕切身体会到了“特权”是什么滋味。
临时更改规则又怎么样，帝国需要三皇子的高分给皇室撑门面，世家豪门需要各个二代的高分给他们争资源争地位，规则对于他们来说，不是用来遵守的，就是用来打破的。
好不容易才克制住自己欣喜的赫连榕没想到，他在这个透明排行榜上看到的第一个名字不是三皇子，也不是其他考场的陌生人，而是一个他再熟悉不过的名字。
陆峥崎。
看着那个鲜红的排名1，他几乎是咬着牙才按捺住自己的嫉妒和不甘，转而红了眼眶，像受惊兔子一样无措地找到了三皇子。
幸好后续发展都按照他们的预想进行，三皇子找到了骆停云，十几个强悍优秀的alpha带着地图如砍瓜切菜一般击碎了那些机械制成的模拟异种，积分如流水一样涌向他们，连赫连榕的排名也跟着水涨船高，甚至仅次于三皇子和骆停云。
想着自己排行榜第九十七名的成绩，又想想陆峥崎从第一断崖式滑向排行榜上查无此人，赫连榕勾唇笑了。
就算同为omega，陆峥崎也和他不一样不是吗？
他是以omega之身在alpha堆里站稳脚跟的天才，而陆峥崎已经废了，曾经那个双s级的alpha已经不复存在，现在的陆峥崎只能凭借一点小聪明昙花一现，然后加速走向灭亡。
想到那个深埋在自己心底的秘密，赫连榕安稳了下来，他终于有了睡意。
陆峥崎欠他的，陆峥崎一辈子都欠他的。
所以他拿陆峥崎一点东西作为补偿也是应该的，对吧？
赫连榕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他做了很多梦，一边是三皇子深情地求娶他，一边又是颜嘉佑和骆停云为他反目成仇大打出手。
还有他考进帝国第一军校成为最优秀的学员之一，那抹挺拔俊美的身影安静注视着他，白金色长发垂落在缀着流苏的制服上，美得如梦似幻。
不知道过了多久，赫连榕猛地被一阵剧烈的地动震醒。
特意为他准备的帐篷被暴力破开，骆停云不耐烦地掀起一直叫不醒的赫连榕的被子，粗鲁地扔过一套作战服：“穿上。”
赫连榕衣着单薄，下意识抢回被子挡在身前：“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天还没亮啊？
骆停云没有解释的意思，转身就走，步伐沉重而急促。
梁成瑞匆匆地赶了过来，一边安慰着赫连榕，一边帮他穿上作战服：“小榕抓紧，这里不能待了，我们要赶快离开这里。”
旧教堂外，天色尚处于破晓之前的黑暗，卡昂斯不敢点灯，只能低声询问这里的最高战力骆停云：“能走吗？”
骆停云脸色难看：“来不及了。”
一只两只三只……黑暗中压抑扭曲的气息蠢蠢欲动，骆停云粗粗看过去，至少数出了七八只b级异种。
教堂废弃已久，出口只有这一个，他们被包围了。
“你这是什么脸色，事情哪有这么糟。”梁煦婧吹了吹鲜红的指甲，“b级异种而已，一人一只分分，刚好省了我们单独去找的时间。”
这不是绝好的刷分机会吗？
大清早被骆停云叫起来，梁煦婧真的不知道他在紧张什么，只觉得他是不是紧绷太过精神失常了，怎么干什么都小题大做。
追杀那两个小东西如此，竟然放了两只a级异种出去，现在也是如此，为了几只b级异种就把人从梦里叫起来。
这才几点，梁煦婧嫌弃地拍了拍肩膀上的灰尘，目光落在手腕处挂着的照明灯上，眼珠转了转。
根本没把骆停云的话当回事，甚至觉得他有点病，趁着骆停云不注意，梁煦婧按亮照明灯的开关，把照明灯朝着感知到异种的方向远远扔了出去。
卡昂斯目眦欲裂，甚至都来不及阻止，就看到了让他心跳骤停的一幕。
梁成瑞和赫连榕刚好出来，也跟着看见了。
在场所有人的脸色都白了起来。
包括骆停云。
密密麻麻的模拟异种从各处冒了出来，有他们以为早就清理干净的d级和c级，有数不清多少只形状各异体态庞大的b级，甚至还有几个隐隐约约已经开始污染他们精神力，露出的躯干坚硬锋锐的a级。
“不会……不会还有s级吧？”
一片寂静中，不知道有谁用微弱气音出声，却如平地扔下一个惊天巨雷，瞬间惊起了在场所有人的冷汗。
“……那当然是，什么都有啊。”
沙奎市中心最高点，青年双手插兜站在废弃的摩天大楼上，清晨的微风吹乱他的碎发，明明灭灭的光线打在他的侧脸，映照出带着笑意的眼底。
他还记得昨天看到的夕阳，刺目的金红苍凉残照，在最惊艳的时候戛然而止，黯淡着走向城市的另一面。但与此同时，旭日燃烧着爬上云巅，在新的一天重新对这座充满厮杀的城市散布烈烈朝辉。
天亮了。
新的游戏开始。
这一次，陆峥崎来当规则制定者。
“都说了。”
“来玩把大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