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复相恋 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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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魔尊给予灵源的玉霎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整个人恍恍惚惚,似乎是久久泡在了水里一般。chuoyuexs
悠悠转醒时,身上的衣服已经汗湿了,其实侍女已经给她换过一次衣服,换下来的衣服那才是汗湿湿的不成样子。
所幸灵源入体,除了宿醉一般的难受只剩无端的烦闷,她打坐探查,发现自己的修为暴涨,身体也并无大碍。
魔尊把魔神的灵源赐给她,这是外人想都不敢想的机缘。
可是为什么呢?
她为什么要给自己灵源?
玉霎越来越纳闷了,坐着思索了好一会,没有头绪,决定让魔侍带她出去透气。
尹蘅在想办法算计她。
不过,到底在算计什么?
她一个半魔,身份又暴露了,尹蘅想捏死她,简直轻而易举,到底是因为什么才把她留到现在?
“玉殿下。”
魔侍说,“殿下平定北部的捷报传来,不日变会回到旧都。”
“大约什么时候?”
“也许明天。”
“知道了。”
玉霎想起他说要进宫来问尹蘅关于记忆的事情。月西楼此前一直以为自己是入了什么魔障做了一场无休无止的梦,他说自己若是真的和玉霎年幼相识,便不可能不记得。
唯一的解释便是他的母亲将他的记忆一并抹去了。
所以,他们丢失的记忆到底是什么?
玉霎退了魔侍,来到魔宫的楼阁上出神。鬼头蛮拖着长尾警视旧都,红月之下,旧都庄严肃穆,夜风凉爽,她的裙子被风吹得几乎扬了起来,整个人像是一只摇摇欲坠的鸽子。
正望着红月出神,一双手从身后来,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整个举了起来。
下意识挣扎的玉霎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冲天的火焰从四周燃了起来,对上了一双黑漆漆的眼睛。
“风这样大,你在这种地方做什么?”把她抓住的人开口,“阿玉姑娘?”
“月西楼?”
她怔了一下,抬手就摸上去。
少年的脸侧了一侧,还是接受了她的抚摸,他的脸贴在她手上,轻轻蹭了蹭,月色之下,反倒是让他看起来更加不真实了。
“是我。”
月西楼一双眼睛微微带着笑意,说:“你在此处做什么?我快马加鞭从北方回来,正要寻你,可叫我好找。”
他穿着青灰色绒边的北方魔族装束,脖子上围了一圈雪白绒毛护领,头发结了辫子,依旧带着一枚单环,好似当街抢夺美貌少女的纨绔把她抱上了自己的火焰狰兽。
月西楼居然就这样骑着火焰狰兽落在魔宫的城墙上,周围仍然有未散去的蜂群和黑雾追随。狰兽几步腾空,城墙上的魔侍也无可奈何。
少年人意气风发,只不过他身上的血腥煞气实在是太重,叫人不适,玉霎正是头晕目眩,忍不住干呕了一声。
“好端端地怎么干呕起来了?”他皱眉。
“不知道。”
发觉她的异常,月西楼把她托到自己跟前,探她的灵脉,发现身上并无大碍,迟疑了会,把手摁到了她柔软的小腹上。
也没有。
“头晕。”
“头晕?”月西楼把耳朵贴在她胸口处,说:“你身上是有些奇怪,既然头晕,便不必在外头吹风了,咱们回去罢。”
月西楼让狰兽掉转方向落地回到魔宫,把玉霎打横抱着。
他原先打算把她带回宅里,但想了想,还是在魔宫里寻了一处合适的寝殿,让她先歇息。
将抱着的玉霎放在榻上,便拿出丹药来给她缓解,又招了魔医来给她看,自己退到里间去换衣服。
魔医来看,给她喂了些药,只说是忧思过重,每日只需要放宽心就好了,其他并无大碍。
月西楼换了衣服,穿着纯白的鳞织纱衣,纯白色的少年坐在她的床前,长发也散开,柔和灯下的他依旧干净,又变回了书生气质
“你从北部回来了,如何?”
玉霎煞白着一张脸,问,“半个月前不是说过七日回来?”
他笑了一笑,“我把北部该肃清的反贼都杀了个干净,再不会敢有人反魔尊,对魔尊有别的心思。”
又掐了掐她的脸,说:“我给你寄信,为何一封不回我?你若是说想我,或许我早就飞回来了。”
“阿玉,为何不给我来信?”
“你还说呢……明明有迅石,你却不用,非要学别人写些酸信,我这样忙这样多的应酬,没有空回你的信。”
“我倒是把这个给忘了。”
月西楼眯眼,颇有几分打哈哈试图掩盖的,“当时在算计他们,我也不好总是给你发迅石。”
“你身上的戾气和煞气好重。”
玉霎说:“你说的倒不像是真话。”
“有么?我回来时特地用术法散去了。”月西楼有意回避,“有味道?我不曾感觉到。”
玉霎看着他,说:“你知道我说的不是这个。”
“那是什么呢?总是不可避免的。”
她想起雨中的月镜潮,那个湿漉漉的眼睛有些红的少年,他怯懦又善良,在邺郡的小院里养了许多毛茸茸的鸡鸭。死了一只小鸡崽都要伤心好半天。
现在他的面目日渐远去了。
面前的人是月西楼。
他能毫无怜悯地杀死那么多的同族。
“角儿呢?”玉霎撇开脸,问。
“处置好了,回到了她的家乡。”
“已经回去了么?”
“是,我亲自送她回去的。”
玉霎瞧他睫毛颤了颤,心下知道这家伙兴许在撒谎,道:“角儿人很可怜,你别为难她,只把她放回去就罢了。”
“唔。”
月西楼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接着又笑:“我不在的这段日子,你在家里做了什么?可有人替你解闷?功课呢?”
两人在一屋里相处许久,玉霎把这些日子的事情简要地同他说,月西楼都细细听着。
她说自己每日里都做什么,说楚凌君,说魔尊。说到自己入魔宫服侍的时候,月西楼的眉毛皱了起来。
“母亲让你去魔宫服侍她?”
“是。”
“能进入魔宫侍奉的并不多,她甚至不让我去侍奉,”月西楼沉吟了会,似乎有些担忧,“她想做什么。”
“她只是……”玉霎把手放在他手里,说:“我不知道她想做什么,居然赐了灵源给我。”
“连灵源都给你了么?”
月西楼微微惊讶,握着她的手,探查到她体内确实有灵源,说:“既然她给你灵源,说明确实看重你,也不知道是福是祸……你能被灵源接纳,我很高兴,明日我也把我的灵源给你一些,再教你如何使用罢。”
“哦。”
“说起这个,咱们之间发生的事情还得去问她个结果。”
月西楼说,“母亲有一魔器,名为记忆之环,是能改写他人之记忆的厉害物件,它厉害就厉害在能扭曲影响周围的人的心智……可以在这人还活着的时候把与之相关都记忆全部抹去,活生生抹去他的过去。”
“既然魔域的魔尊手可通天,那么,她要篡改什么想必也是容易的。”玉霎略微沉吟,而后说。
“你我之间的过往大概是被她删去了,母亲向来这样……此次趁着她在,我们得去问个明白。”他握了她的手,说:“待到问清楚了,我会补偿你……”
玉霎恹恹地笑了笑,“补偿?”
她摇了摇头,“说什么补偿?终究是造化弄人。”
“……咱们不说这些啦,你歇会吧,我就在这里陪你。”
月西楼也笑笑,拿出一盏造型奇异的灯,用魔火点了,放在床边的架子上,打灭了屋内所有的灯,褪了外衣挤在玉霎身边,把脸埋在她发间。
“你累了么?”
“嗯。”月西楼的戾气散去了许多,尾音都轻了许多,听起来像是在撒娇,“这些天我都忘记了我只是个身体不好的半魔。”
“你都不知道……”
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起了自己在北方受的委屈,声音渐渐小下去,玉霎原本不困,怎奈他环了一只胳膊过来,把她困在,也不得不一起歇下。
玉霎在月西楼睡着后,摸了摸他左耳上的环,在随后清晰地梦到了那片一起逃走的原野。
天明时,月西楼如约醒来,亲自给玉霎梳妆,带她去了内廷,面见尹蘅。
月西楼归来带回镇压了北方统一北境消息,他的手段叫北方魔族再不敢小看,他也带回来了尹蘅要的东西,并且一战成名。
魔域全境都听说那位病弱太子把陇光城的梅雨时给宰了,也不敢再恶意揣测。
尹蘅听着魔侍送来的消息,兴致缺缺,挥了挥手让人下去。
“尊上,殿下求见。”
有魔侍进来通报。
“来吧。”尹蘅支了脸,面上挂着笑,心中知道这小子是为什么而来。
两人进殿。
“母亲。”
月西楼引玉霎坐下,问她:“母亲近来身体可好?”
“还行。”
尹蘅看着穿着一样衣服的两人,眼里带笑,“你才回来,就这样迫不及待地把媳妇带来本尊面前,是要做什么?”
“我有事情要问母亲。”
“问罢。”
“母亲,我去过伽鹤宗。”
月西楼瞥一眼玉霎,握紧了她的手。
“不错,去过。”
“为什么把我的记忆抹去?”
“为什么?”坐于上首的魔尊轻笑了一声,“你们两个很在乎真相?”
“是。”
这是玉霎一直在追问的问题,她一定要知道,月西楼也必须知道。“唉,两个傻孩子,有时候什么也不懂,就这样懵懵懂懂地爱着不就好了,本尊原想你们两个好好过上一段时日的呢。”
尹蘅收起了她故作和蔼的笑容,傲倨地抬了抬下巴,说:“你是去过伽鹤宗,也的确认识了这个丫头。”
“你当时远比现在稚嫩年少,魔族的根源是容易滥情,在你尚且不懂事的时候,你会对其他阿猫阿狗动情,真是这样本尊也不必那么操心,但该死的是,你有一颗来着人族的善心。”
月西楼虽然是魔尊之子,但因为存着人族的善心,始终和真正的魔族格格不入,他虽然可以谁也不放在心里,打谁骂谁都无所谓,但容易受到外界感化。
尘同光给他的影响也很大。
这个妖僧在试图渡化月西楼。
尹蘅要想尽一切办法剥离他体内的善心,可她先前死了太多孩子了,没有一个能活下来,这个半魔是唯一一个成长起来的,她允许尘同光留在魔域,并合力给月西楼下了锁元术。
这个锁元术会最大程度的温养他,也会大规模地提升他的魔力。
不过,大业在即,得想办法令虫茧提前羽化,不能再等了。
“本尊令你与你年少时喜欢的姑娘重逢,也算是成全了你们,我的儿,该是你为你的魔尊效力之际了。”
屋内的气压变化,突然之间变得昏暗起来,坐在上座的尹蘅身上浮现出来两条雾气的蛇。
这两条蛇绞成环,对两个牵着手的年轻人虎视眈眈。
月西楼抿着唇不语,他回身把玉霎抱在怀里,身上的灵源也化做了狰狞的蛇,环绕两人。他才从北境回来,身上的戾气并未完全散去。
“母亲,您这是要做什么?”
他的长发无风自动,一双秀气的眼像尹蘅,可模样却恍惚让尹蘅觉得像是当年的谢晦流。
“要杀了我们么?”
灵源现身,玉霎脊背上的腾蛇之骨也在发烫,烫得她有些受不了,抓紧了月西楼的胳膊。
螣蛇骨察觉到了魔尊的力量,此刻像是血咒发作一般,提醒她快些下手。
“呵呵,你能拥有反抗的勇气属实不错。”
尹蘅很是欣慰:“能拥有对抗本尊的勇气,你将来也会有对抗仙盟的勇气。”
“不休,本尊可是为了你——才出此下策。”尹蘅看着月西楼的反抗,笑了,“本尊要你经历痛彻心扉的痛苦,剥离了你的人族之心。”
她呵呵地笑了两声:“这个女孩,原本就是本尊为你准备的铺路石,你不爱她,本尊也会想办法让你爱上她。”
玉霎是为月西楼准备的牺牲。
尹蘅喜欢碧水榕的样貌,于是勒令自己的面首玷污了碧水榕,使得她生下玉霎。
月西楼一定会喜欢上她的。
这小子年少时没办法不会被这样可怜兮兮的姑娘触动。
总要有女孩要献祭在别人的成长路上。
魔尊恐怖的威压席卷了整座魔宫,她正当壮年,怎会把两个孩子放在眼里。
吞天的蛇蟒压过了月西楼的灵源,如同那个夜晚,月亮吞噬了两人。
月西楼把耳朵的单环摘下,碾碎,他展开左手,金色的莲花和恶魂自他身上开始涌现,恶魂翻涌着嘶叫,像是怀揣着极大痛苦的亡灵正在苏醒。
力量虽然悬殊,但好歹能让他们都能趁机脱离魔宫。
“月西楼,你要向你的尊上动手么?”
月西楼不能对尹蘅下手,他的魔力也不足够支撑多久,犹豫了一秒,恶魂之屏就碎裂,他回身下意识地抱紧了怀里的玉霎,把自己的脊背留给了尹蘅。
“阿玉。”
月西楼的眼睛看向怀里因为灵源灼痛而脸色难看的玉霎,目光柔软。
他抱紧了她。
正如当年在黑洞洞的山道里。
“还是太软弱了。”尹蘅见他放弃对抗,选择和玉霎一同承受,叹气,无可奈何地摇摇头。
这两条蛇就是魔器记忆之环。
它们嘶叫着奔来,衔着记忆。
月西楼和玉霎同时记起来了当年发生过的一切。
但是很快又被剥夺。
两人的眼泪甚至还未能落下,尹蘅一剑斩开联结二人的记忆羁绊,月西楼抱着玉霎被强行切断了意识。
几倍强于月西楼的力量下压来,再次剥夺了两人的记忆。
这次剥夺得更加彻底,尹蘅连他们尚且能拥有的一点熟悉的回忆也不留。
可怜的年轻人,被更强权的命运玩弄。
悲欢离合,原来早就设计好的。
“把一切都忘了,你们之间,什么也没有发生过,刺客就好好地准备行刺,魔神继承者便好好学习统管魔域。”
作者有话要说:
事情是这么一个事情尹蘅(笑):还有更歹毒的呢,我的两个小宝贝。没办法,为了本尊大业,你们要忍忍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