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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戴面具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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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木秋跟在楼鹤川身后,步入冲突中心。nianweige

    亭子里围着的人早已换了好几遍,连太子煜和几位皇子都在其中。

    不过,除了衣着服饰显著区别于其他人的太子煜,木秋一个也分不出谁是谁,而其他众人,显然也不认识她。

    甚至,因为她的金手指,他们可能都没注意到她的存在。

    楼鹤川的存在感倒是极为鲜明,除了男二光环,他鹤立鸡群般的卓然气质,同样功不可没。

    木秋低眸,只见楼鹤川如云似雾的白发,在她的视野中飘荡,好似起伏海浪最末端的一圈泡沫。

    美而易碎,虚幻飘渺。

    她心脏一紧,在楼鹤川走入人群中心之前,轻轻拽动他的袖子,眼前人果然如她所愿停了下来。

    他甚至体贴地,低头冲她微笑,而后反手牵着她,走到自己前面。

    “师妹,你瞧,这是她画的冬菊。”

    楼鹤川问,低垂半阖的眸子里,似乎只有她一人的倒影。

    “国师,这位是?”

    “怎么也不介绍一下?”

    “看着怪眼生的,也是皇兄请的吗?”

    “师父没有和你们说吗?这位是清静观来的真人,师父的同门师妹。”

    楼鹤川一说话,在场的年轻男女,好像才发现木秋的存在,纷纷凑过来搭话、询问,用或诧异、或审视的目光打量木秋,暗中对其估价。

    “我看看。”

    木秋隔着袖子,虚虚回握住楼鹤川的手。

    她的心脏怦怦直跳。

    在各色目光的包围下,木秋突然明白过来,楼鹤川方才为何会改变主意,提议和她一起过来。

    本质上,她是宴会的外来者。

    不仅如此,对于在场的天之骄子们而言,她还是个底层屁民,无权无势,存在感稀薄。

    如果她一人过来,别说让他们安静地听她说话,就是挤进去看画都费劲。

    没瞧见,多少低层官员和家世一般的年轻男女,都在最外面待着呢。

    木秋攥着楼鹤川的袖子,慢慢走到人群最前方,几乎和事件的中心——女主陆繁花,站在一条线上。

    她探身凝神,仔细打量陆繁花的画作。

    其实,不用看木秋也知道,女主画的寒菊,和她在前世所见的冬菊绝不相同:林大展出的菊花都是研究院里的新品种,小说里怎么会有这些呢?

    但她总得做做样子,好生端详一番,等会儿说出的话才有可信度。

    “她画的,是你曾经看过的样子吗?”

    楼鹤川温声问,其他人的问题,他一个也没有回答,只耐心而安静地等待木秋的答案。

    好像全世界,他只关心这一件事。

    “若我没理解错,真人可是也见过阿姐所说的冬菊?”

    与陆繁花一同出席宴会的陆阿曼,快速而精准地抓住重点。

    陆阿曼和口齿伶俐的林月娘一样,都是身材清瘦,骨架娇小的女子。

    不过,她比林月娘看起来更加安静沉默,像一株生长在角落里的植物,阴郁又莫名出离人世。

    笔误剧情发生以来,陆阿曼还是第一次开口说话。

    陆繁花被庶妹的话一惊,猛地从混沌状态中清醒。

    她盯着木秋问,“真人在何处、于何时见过这种多色冬菊?”

    声音微微发颤,听不出是激动,还是恐慌。

    “不是,”木秋看了女主一眼,猜想陆繁花是想岔了。

    女主可能把她当成了重生者,毕竟前世陆繁花没听说过原主的存在,现在她又站出来说见过同样的冬菊。

    “我没见过。”

    木秋冲女主微笑。

    展现出友好的信号后,木秋退到楼鹤川身旁,十分肯定地说,“师兄,我见过的冬菊和画中的品种并不一致。”

    “我所见的冬菊,乃是由人专门选育的耐寒品种,大多茎秆矮小,花色单一,以白色最为常见。此外,从蜀中地区到南疆,也有自然生长的冬菊,花期约两到三旬,能从深秋开到初冬。”

    木秋停顿两息,目光向上,看了一眼楼鹤川,发现他还在专注凝视她,眼中仿佛只能看到她一人。

    她心里生出一股勇气,不等旁观群众发出奚落声,又快速补充说,“但那位女郎所画的品种,并非不可实现,只要在温室中调整菊花接受的光照时间,就可以让色彩绚丽的秋菊在冬日开花。”

    “是吧,师兄?”

    为确保剧情顺利进行,不被系统秋后算账,木秋又在最后关头,将关键信息的表达权移交给楼鹤川。

    楼鹤川颔首,仿佛无需言语,就明了木秋的意思。

    “确有此事。”

    楼鹤川接着木秋的话,补充说,“不过,人为操控的花朵,虽然美丽绚烂,却极为脆弱短命,一旦离开温室,不消一个日夜,便会冻伤枯萎。”

    这时候,楼鹤川的目光,终于如剧情所说,全然聚焦在陆繁花身上了。

    木秋有点担心,哪怕他看起来,并不在乎陆繁花绷紧的情绪。

    “华而不实,劳民伤财之物,画得再美又如何。”

    世界一瞬间静止了。

    木秋听到楼鹤川这样说。

    完全不留情面,和小说里描写的情景相差甚远。

    【陆繁花百口莫辩。

    情势正是焦灼之时,宴会最角落,安静品茶的男子忽然放下茶盏,起身往湖边亭走去。

    他到达时,众人正揪着是否有无可在深冬开放的寒菊一事,逼问陆繁花。

    男子还未走进人群,看到备受争议的《月下寒菊》,就先朗然出声道,“陆二娘子说得不错,世间确实存在这种菊花,不过多见于南疆乡野,小富之家采之用做冬日点缀,大夏境内倒是少有听闻。诸位久居京城,不知此花倒也正常,只是实在不必为难这位女郎,她倒是没说谎。”

    陆繁花没想到一向不爱社交,不插手他人纷争的国师大人会替自己说话,霎时呆在原地,仰头愣愣地看着白发国师的侧脸。

    不止是她,场上其余人也呆住了,随后七嘴八舌地讨论起来。

    没人想到清高出尘的国师大人会参与进来,国师大人通晓万物,能掐会算,经他之口说出的事,没有一件失算的。

    除此之外,楼鹤川极受皇帝信任,却不慕名利,不与朝中任何官员结交,就连兼任的太子少师之位,都是因为皇帝格外偏宠太子煜,为了帮助太子拉拢楼鹤川,而强加给他的官职。

    陆繁花愣怔着,直到楼鹤川走到她身前,白色长发飘过,如云似雾。

    云端上仙人一样的男子,又温声问她,“可以告诉我,你是在哪里看过它的吗?是从那边的外邦进贡来的?我也见过类似的呢。”

    温柔而坚定,简直像在故意为她撑腰。

    陆繁花死寂的一颗心,忽然又活了过来,正轻轻地、急促地跳动着。】

    《重生之倾世宠后》里是这样描写男二和女主的初次见面的——一个颇感兴趣,破例相助;一个春心萌动而不自知。

    可现在,怎么变成这副样子了?

    为什么男二的态度,和原剧情的差别那么大?

    木秋惊讶地嘴唇微张,攥着楼鹤川衣袖的手下意识缩紧,抠在一起。

    下一秒,尖锐至极的电子音,突然在她脑海中炸开。

    【检测到剧情有脱轨倾向,请宿主遵守规则,珍惜生命,切勿触碰红线。】

    【检测到剧情……切勿触碰红线。】

    【红线……】

    电子提示音,一遍遍疯狂重复,如同唐僧的紧箍咒,念得木秋头疼欲裂。

    所幸,警报的电子音官方呆板,只会单调地重复一句话,和系统比起来,就像机器人客服和人工客服的区别。

    系统不在线。

    木秋稍微松了口气。

    她总觉得,如果系统在场,会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这种直觉如此鲜明,仿佛她颇有经验。

    木秋无暇深思。

    她勉强忍住脑内聒噪的警告声,抓紧楼鹤川的手,先是冲一脸不可思议的女主微笑,权作安抚道歉,再不疾不徐地,一边思考,一边找补说。

    “师兄的评价未免过于严苛,只是一幅画而已。既然证明女郎所言为真,她画得又确实动人,不也够了吗?”

    脑海中尖锐的报警声霎时弱了许多,每一声之间亦有了停顿的空隙。

    有用!

    木秋转过来,稳住情绪,心中紧绷的弦微微放松。

    “而且,谁说此物就是华而不实,没有价值的呢?”

    木秋俏皮一笑,眨了眨眼,舒缓使得她脸色煞白的痛苦。

    她望向神色淡漠又无辜的男人,继续说,“若这种多色冬菊能够被培育出来,在冬日卖给在场的王公贵族、公子女郎们观赏,岂不是能为匠人带来额外的收入,金钱流动时,也能间接养活更多的贫民百姓。”

    “你倒是聪慧。”

    楼鹤川笑道。

    木秋回以微笑,却没有发现,他漆黑的眼睛里,其实没有任何情绪流动,宛若一潭死水。

    缩紧抠扯的手被人轻柔地掰开,而后落尽冰凉宽厚的掌心。

    木秋恍惚间,觉得焦躁的心,紧跟着指尖的温度,渐渐平静下来。

    而后,木秋听到,楼鹤川温声说,“确实不必为难这位女郎,她倒是没说谎。”

    对着小说女主角陆繁花,声线一如书中所写:温柔而坚定,简直像在故意为她撑腰。

    木秋脑海里的机器报警声,顿时自动消停了,她的世界重归平和寂静。

    除了太阳穴隐约的钝痛,还在提醒她越轨的危险,身边再无其他天外之声的痕迹,仿佛它们从未出现过。

    但楼鹤川的声音并未停止。

    “能在深冬盛放的彩菊,并非只是存在传说中的奇珍,其余诸事亦然,是某过于急躁严苛了。”

    他笑了笑,继续说,眼睑微敛,脸上看不出是什么神情,也可能根本没有情绪在流动。

    “诸君若肯等待,说不定哪日,就能亲眼看见陆二娘子画中的寒菊了。”

    攻略进程中的第一个关键点,好像解决了。

    不过怎么跟她预想中的发展不太一样?

    木秋站在原地,静听楼鹤川为持续已久的争执画上句号。

    她和女主的表情一样,放松之余,带着几分茫然。

    女主可能是在庆幸有贵人相助,怀念上一世的屈辱,心中又双叒叕下定决心要如何如何翻身;木秋则是勉强驱动疲乏僵硬的大脑,思考一件事。

    一件说起来,可能显得有些荒唐、莫名其妙的一件事。

    ——男二最后那句话,是不是再给女主下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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