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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戴面具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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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预想中难如登天之事,如果以不可预料的姿态,轻易达成,有些人会欣喜若狂,有些人则会惶恐不安,迷茫无措,甚至觉得对方别有用心。mbaiwenzai

    木秋就是第二种人,直到用过早膳,坐进驶向皇城的马车,她还在想这个问题。

    跟着男二一起混进宫宴,竟然这么容易吗?

    她还没开口请求呢,难道是记忆盲盒的副作用?

    幸运光环之类的?就像她的金手指“小透明光环”。

    木秋仰头,盯着马车圆拱形状的车顶,同时抬手,拍了拍自己额前的小碎发。

    没感觉啊,光环也看不见吧,不知道会持续多久。

    “晕车?这辆马车是有些小。”

    木秋正出神着,眼前突然伸过来一只手,皮肤白皙,骨节修长,皮下隐约可见青色的血管。

    美得如同画出来的一只手。

    她回神一看,撑开的左手里,已经被楼鹤川放入一方手帕。

    “掩住口鼻试试,会舒缓些。”

    冰雪雕砌,月华为魂的男二解释说,“宫内禁行车马,这种规格是圣人特许的,过会儿就下马车了,道路不长。”

    他的神情仍旧是一如既往淡漠疏离,但为人也和书里写得一样温柔体贴。

    自回廊见面以来,木秋没和楼鹤川说上几句话:一方面是她恐于听到和微明相似的声音,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楼鹤川看起来寡言清冷,没有要和她多谈的意思。

    担心被男二视为打秋风的麻烦货,木秋不敢妄言,一路上都老老实实,努力扮演许久未见的乖巧小师妹。

    此时见他如此体贴入微,才知压根没这回事。

    男二原本的人设就是这样嘛。

    作者写他是“心怀天下的高山雪,云中月”,清静出尘,待人宽和,不分尊卑贵贱、男女老少,都能做到一视同仁。

    这种人确实平易近人,但也最为疏离。

    他的心,就像是旷野上无窗的铁房子,除了最终推门而入的那个人,其他一切,都只是旷野上自由来去的风,并无区别。

    “好。”

    秉着多说多错的原则,木秋没有解释自己方才的举动,她乖巧点头,依言把手帕对折、再对折成小方块,捂着鼻子。

    檀香轻淡,触感柔和。

    明明也没什么直接的联系,檀香是多大众的香味,信道、信佛的人身上多少都会沾染些檀香。

    可她就是,无端地,又想起那位枉死的炮灰。

    其实木秋心里清楚,她完全不必感到愧疚,依照系统的说法,她改变不了剧情,那些人的死亡,是因为要成全女主的高光,是由天外之手般的作者,一早就设定好的。

    彻彻底底地与她无关。

    ——[我劝你最好不要异想天开,妄图改动剧情。]

    而且,按照合同的约定,她也不应该破坏女主精彩至极的人生,那是陆繁花与生俱来的特权、光环和命运的偏爱。

    可是……

    她为什么连折身回去,试一试的勇气都没有呢?

    她应该回去的。

    木秋想,袖子里的手指暗自摩挲黄铜色的袖镖。

    然后,她又小心翼翼地抬眼,观察对面端坐如莲的男二。

    他生得极标致,极美,还饱含神性,白发如雪,黑眸似墨,无论看多少次,都会使人惊艳到失神。

    他性格也好,温柔淡漠,虽会让人稍感疏离,但没有任何攻击性和侵略感。

    他还久在京城,声名显赫,受人爱戴,即使他本人并不在意这些,但权势确实能为他提供许多便利,使他免于漂泊流浪,

    楼鹤川是一个近乎完美的小说角色。

    除了声线上的一点相似,他和微明完全不同,任何一个见过他们两人的人,都不会将其搞混。

    她必须要搞清楚这一点,调整状态,备战攻略任务。

    木秋暗自握拳,眼神坚定地仿佛即将奔赴战场。

    楼鹤川看在眼中,却猜不到她在想什么。

    “为何一直看我?还难受?”

    他好奇地问,明知这不是真正的原因。

    木秋移开手帕,笑着回答,“不难受了,很有用。”

    姿态乖巧可爱,却莫名像只警惕站立的野兔。

    “是吗?”

    袖中指尖捻动,楼鹤川颔首说,“有用就好。”

    他没再追问目光的事儿,狭小的马车又安静下来。

    木秋听着车轮滚动的声音,竟觉得无比心虚,于是摸了摸鼻尖,解释说,“我刚才是在想,师兄为什么要带我入宫,给木秋讨职位。我只是来京城住一段时间,有没有官职都不影响吧……”

    “这个啊?”

    “太子少师兼国师殿下到——”

    在宫人唱名中,楼鹤川挑起马车帘子,回头看了她一眼,解释说,“师叔早先特意写了信来,吩咐我帮忙为师妹在京城谋个营生,你好多待一段时间,晚些回去烦他。”

    原来不是幸运光环,而是原主背后有人啊。

    “好了,等吏部的文书下来,你也是有官职傍身的人了,安心多在京城留一会儿吧。”

    从同明殿出来,木秋满脸恍惚,如在梦中。

    讨官也这么简单吗?

    她在殿中甚至一句话都没说,像个哑巴侍女一样站了半刻钟,皇帝就同意男二的请求了?!

    木秋闻声,转头看向完成这一壮举的某人。

    对方老神在在,丝毫不觉得这有什么值得惊讶的。

    木秋心下了然,聪明地调整好表情,风轻云淡地点头回应。

    “好的,我会守好岗位,做好工作,自觉接受锤炼和考核的。”

    官话说得太顺口,木秋一时都忘了,她只是个七品芝麻官,负责在家门口道观里校对典籍,上朝点卯一律没有,只用对眼前仙气飘飘的男二负责,根本用不上这种冗长客套的说辞。

    太官方、太客气了!

    可楼鹤川却接受良好,甚至赞许地点了点头。

    木秋放下扣手指甲的手,又想说点什么活跃气氛,话题还没想好,楼鹤川已经向前两三步,踩着小凳,上了马车。

    “走吧,我们回府。”楼鹤川道。

    “啊?”

    木秋跟着踏上小凳,上车前,她回头朝东宫的方位看了一眼,诧异之情溢于言表。

    “这就回去了?”

    不去参加太子的宫宴吗?

    “今日休沐。”

    楼鹤川回答,神情自然地朝木秋伸手,隔着袖子握住她的手腕,助力她上马车。

    “哦哦好。”

    木秋迷瞪点头,搞不懂剧情要怎么折腾人。

    这种关键情节,主人公不在场也行吗?

    两人又上了马车,在狭小的车厢里相对而坐。

    木秋心里揣着事,很难忍住不去看楼鹤川,但又觉得这样太过唐突,不符合古代女子含蓄的形象。

    她犹豫片刻,选择低头看地。

    马车车板上摊了一张毯子,绣着祥云仙鹤,祥云飘渺,仙鹤单脚而立,栩栩如生。

    他们两个人的鞋尖,分别踩在仙鹤的头、爪旁边,不是正好对着,微微错开些距离。

    其实马车也不是特别小嘛,他俩中间还能再放下一个小马扎呢。

    木秋都快把地毯盯出花来了,两人还是一句话没说上。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盘算着应该快出宫门,到官员办公地区的皇城了,心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说点什么,打破沉默的气氛。

    乖巧可爱不等于沉默寡言,她要攻略男二,不能显得太过呆板无趣。

    “师兄,我……”

    “嗯?你说。”

    车子行了半路,冷不丁听到木秋说话,楼鹤川有些惊讶,探头俯身,做出一副认真倾听状。

    漂亮到失真的面孔,在视线中突然变大。

    俊朗的眉,温和的眼,高挺的鼻梁,一切都美得恰到好处,简直毫无瑕疵。

    尤其是他那冷浸溶溶月,浑似姑射真人的气质,即使靠得那么近,眼中全是她一人的倒影,也无端使人感到泠然不可侵犯。

    木秋被楼鹤川惊人的美貌冲击到,迷茫地睁大眼睛,半晌没说出来一句完整的话。

    “师,师兄……”

    不仅忘了刚才想说什么,她甚至有点成结巴了。

    “我在。”

    楼鹤川颔首回应,“怎么又不说话了?方才上车起,你就神色郁郁,若有所思。”

    他说话时的动作幅度很小,声音也如潺潺清泉,好听得令人恍惚。

    整个人就像某些live2d的古风美人一样,摄人心魄。

    为了防止被男二的美色迷惑,木秋没出息地再次垂下头,盯着鞋尖转移注意力。

    “我没事儿,就是有点惊讶,怎么和我想的不……”

    话未说完,平稳行驶的马车陡然刹车急停,木秋毫无防备,在马匹受惊的嘶鸣声中,跌入一个冷香环绕的怀抱中。

    额头鼻尖贴着柔软又坚硬的胸膛,耳中是两种截然不同的心跳声,一个短促慌乱,一个绵长平静。

    温热的吐息自头顶拂过,木秋嗅到一股冷香之外的微弱檀香,是衣衫上的熏香,还是,男二身上的味道?

    她想,忽然意识到自己停留的时间,好像已经远远超过意外事故应有的反应了。

    马夫已经道过两三次歉了。

    车外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是个中气十足的男声。

    “国师好不容易进宫一趟,这样就回去了也太不地道了。”

    那人说,他就是打马拦车,让马车突然刹车的罪魁祸首。

    “今日可是皇兄的生辰宴,国师身为太子少师,不去说不过去吧。”

    “忘了,不好意思。”

    楼鹤川在车内回应,语气平淡,毫无歉意,可他甚至没有拉开车帘,同那人对话。

    脸下的饱满的肌肉,随着主人说话的声音,微微起伏颤动。

    明明长着一副清心寡欲的活神仙脸,衣服下面怎么是这副样子,也,太太太……

    木秋羞地耳尖通红,没心情深思。

    她慌忙压住马车座板,手忙脚乱地起身,脑子里却都是些影视剧里的烂俗桥段。

    比如起身的时候马车又忽然开动,她再次跌回楼鹤川身上。

    比如她慌慌张张,起身时却不小心按到楼鹤川的手。

    或者,两人在抒情的bg漫长相望,彼此转圈圈……

    救命,不要想了,木秋你正常一点啊!!!

    木秋内心咆哮怒吼,表面上却老实地向楼鹤川小声道歉,规规矩矩地坐回原位,两手还应激似地紧紧抓住座板边缘。

    “这事怎么能忘啊?!皇兄都请过国师好几遍了。算了,我就不说国师了,快快和我一起去东宫喝酒。”

    外面的青年,还在插科打诨,努力劝楼鹤川去参加宫宴。

    “国师你喝茶也行。我昨天喝多了,起来晚了,不抓个人和我一块迟到,我很难和太子解释啊。”

    “对不起,师兄,我刚才没反应过来。”

    木秋听着那人说话,只觉得好笑,违心和楼鹤川解释说,“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只是意外,不必放在心上。”

    木秋低着头,从始至终都没去看楼鹤川的表情,此时也只听到他温和的声音,感受着额间力道温柔的轻抚。

    宽厚温热的手掌拍了拍她的额头,生有薄茧的指腹,擦过她碎发绒绒的额角。

    痒痒的,但不会让人觉得难受,或是胡思乱想。

    因为他实在的动作实在太温柔,太悲悯了。

    木秋荒唐地猜想,如果不是年龄不合适,男二可能会像个神父一样,把她抱到膝上,轻抚她的发尾,安慰她。

    “好孩子,不要怕。没关系,神会宽恕你的一切罪恶。”

    简直太,涩,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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