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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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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隔天,萧柔早早做好了账目,亲自来送还。fanghuaxs

    她趁世子早起去了附近巡视田庄的时候,同青墨说昨日账册拿少了一本,她去书房亲自把做好的账目放回原处,剩下的账她就在书房赶一赶,一会就能做完。

    青墨只得放她进入。

    那拿少的账册是她昨日故意留下的,为的就是今天。

    而另边厢,崔燕恒跟着暗卫留下的线索,一路来到田庄对面的山头。

    一只信鸽在树上栖息,被他用小石头砸了下来。

    这只信鸽曾在这一年里被他的人注意到,于是,今天他无论如何都要来看看,到底是什么人在给她提供信息。

    拽下鸽子脚上的信一看,发现是一张空白的信笺,他拿起往鼻尖嗅了嗅,掏出火石生了火,把纸往火上烤了烤,果然,那些字迹就呈现出来。

    信里,除了交待一些重要信息外,她又罗里吧嗦说了许多无关紧要的事来抒发情绪,这很符合萧柔的性子。

    他只是觉得他把她带到庄子来这一年,她变得内敛了很多,轻易不透露情绪,只有在这封信上,还依稀流露出一些情绪,让他觉得安心。萧柔向信里的那个人表达了她没能找到那份口供而失落,同时也表示,如果她舅舅当真无错,那她就不需要继续待在世子身边,她想请信那边的人助她离开。

    世子看完这些,整个人都不好,掐紧了信笺。

    ·

    此时萧柔在书房里打开了一条密道,果然在密道里找到了她找了许久没有找到的那份口供。

    她热流盈眶,立马搬出纸笔准备拓印一份寄给二皇子查个究竟。

    不料,这时候应该还在田庄的世子突然进来,在没有来得及收起的情况下,那份口供纸暴露在二人之间。

    萧柔已经站起,来到世子面前,此时面上一点惊慌神色都没有,表现得相当镇静。

    崔燕恒目光盯着案上那张口供,朝她瞪来不悦的眼神。

    “世子,这是什么啊?好像是关于我舅舅那桩案子的档案,我刚刚不小心弄倒了一面墙,在里面找到的,因为好奇,我就看了起来,那桩案子不是已经了结,档案应该放在邢部的吗?为什么会在这里呢?”

    她的表现相当不错,在这种被人撞破的情况下依然能临危不乱地装糊涂,果不愧是李应琦的外甥,萧参的女儿。

    只可惜,他已经知道她外头有给她供消息的人,也一直都知道她在背地里做什么,若不是知道这些,凭她现在的反应,他大概还真会因为她的“无知”,而放她一马。

    “你不死心,你认为你舅舅是无辜的,你想翻供是吧?”

    他就这么直截了当地戳破她,看着她的表情细微地变化,然后又恢复冷静。

    “世子你在说什么啊,那个案子不是已经了结了吗?我即便有多希望舅舅是无辜,也没有这个能力啊。”她笑。

    “的确。”他也笑,随即推开墙上珍宝阁的那个暗格,走进密道取了一份文书,又甩在她面前,“你看看这沓文件就会明白,这案子确实无可翻供了。”

    萧柔一脸愕然,颤着手接过他递来的东西,这些竟然都是舅舅贪墨的实据!

    如果说先前那份口供是断案关键的话,那么这些实据则是能一下子就钉死这桩案子的有力佐证,如果说听那些官员口述的关于舅舅贪墨一案,她还有存疑,还有疑问的话,那些此时手上的这些实据,则是能彻底击垮她对舅舅的信任,毁掉她信仰的东西。

    她清楚舅舅的字迹,也了解许多关于舅舅的事,这些实据都能在舅舅先前所做的事情上,一一找到对应。

    顷刻间,她觉得她这一年来的蛰伏都是个笑话,她开始不信任这世界的一切。

    耳边嗡鸣,依旧听到崔燕恒的声音:“你知道,为什么明明这些东西可以很快就定死你舅舅的罪,可我还是从头到尾都没有拿出来过吗?”

    “不是因为我是他的学生,而是因为他在你们每一个人的心中,都曾经那么光明磊落,那么地好过,若是这些东西一出现,不少人的信仰就真的要崩塌了,不出现,你们还能自欺欺人会儿。”

    “萧柔,虽然你舅舅的事,和你没关系,可外边的人如今对你的态度是如何,相信你也知道。”

    “我希望你能好好留在庄子,你想赎罪也好,想踏实过日子也罢,只有我,能让你暂时避开那些言论。”他说这话的时候,声音不禁带了些嘶哑,

    “明白吗?”

    他没能得来萧柔肯定的答复,只看见她犹如被彻底抽去魂魄的木偶,连基本的表情都不会作了。

    她目光呆滞地转身离去时,他甚至害怕地抓住了她的手,后发现她通体冰冷得吓人,明明天气还没有转凉。

    他把她往怀里一带,牢牢抱紧了她,像是在试图攥紧手里的一把流沙。

    “萧柔!萧柔!你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你告诉我!你告诉我!”

    可萧柔现在内心受到冲击,蜷在他怀里不会说话。

    他开始越来越害怕,把真相告诉她,怕她完成了心愿要走,继续按照李应琦计划好的事来做,又怕她如现在这般表现,他不知道她是怎么想的,怕她又像当年在府里被他折腾得狠了,再度引发心气郁结,绝食而死。

    “萧柔!你欠我的还没还清!你不准这样!不准这样!听见了没!”

    他抱着她,不停地去亲她的唇,咬她的耳朵,搓热她的手,试图唤回她一点反应。

    年少成名,全知全能的世子,这一刻竟无助得像个孩子,无比恼忿因为自己的粗笨,把一件珍爱之物弄坏,却不管如何哭着拼凑,都拼凑不回原来模样的恐慌无助感。

    世子在离开庄子前,都抱着萧柔不停地说话。

    他说尽他这一生中最多的好话去哄她,告诉她,只要她变回来,不管是打他还是杀他,他都受着。

    最后,他忍无可忍,抱着她在耳边低吼:“萧柔!!你看着我!我骗你的!你舅舅根本没有贪墨,那些证据是我伪造出来骗你的!目的是向你复仇而已!现在这游戏不好玩,我不玩了!你生气啊,你来杀我啊”

    可她还是那个木木的样子。

    有些东西不是他想承认是骗她,那就是骗她的,那些实据都是实实在在有依有据,是舅舅亲手犯下的,不是三言两句说是假证据骗她,那就是骗她的。

    所以她舅舅的确是做了,所以刑场上,他才会对她说,是他做错事,原来并没有撒谎。

    这段时间,世子休养得差不多了,回到京中上衙,几乎每隔一天,他就要连夜赶到庄子来看她,然后又在深更半夜驱车回京,好不奔波。

    可即便是这样,他依旧隔天往来一次,来见她。

    萧柔现在每日坐在庄子外边的大石头上看着不远的天,整日里也无心打理事务了。这庄上大部分地方的风景别致,唯独大石头对着的那边只有一片光秃秃的山景,但那边是西边,是萧氏流放之地的方向。

    世子夜晚匆匆赶回看她几眼,凳子坐不暖就得赶回京了,所以他派了人白天里看着她。

    这天,萧柔又坐在大石头边看不远的秃山,起了风,有婆子跑来给她盖了衣裳,“萧姑娘,这个地方风大,不如进屋吧?”

    “是呀,姑娘,不如进屋吃碗面吧,我那里刚擀了些面,不若去我那尝尝?”这时又有村妇跑来热心地问。

    萧柔无甚情绪地看她们一眼,幽幽地吐了句:“他到底又找了几个人来监视我?”

    那二人俱是一震,不敢说话。

    她自嘲地笑道:“这次他找来的人,也太逊了吧,一眼就被人看穿,没有别的招数了吗?怎么又是玩这种老伎俩啊?上回那个叫马钊的做得倒是挺好,我差点就信了。”

    “每次我在府里有困难,他总是第一个伸出援手,有人欺负我,他也第一时间出来,现在想想,那时候我真蠢,现在想想,那时他不过是府里区区一个马奴,每天工作一大堆,又怎会总是那么‘刚好’就帮了我、救了我?”

    “你们俩今天也陪我看秃山看一天了吧?很无聊是吧?无聊了就回去告诉世子,同一种把戏不要耍两次。”

    那二人被她说得灰溜溜离开。

    一阵寒风袭来,她打了个寒颤,肚子也饿得泛酸,她今天的确一点东西也没吃,不是不饿,是看见食物就犯恶心,饿也恶心。

    晚上,世子来了,从弯曲的廊道绕进来,一身的夜露。

    今天他来得有点晚,因为近来要忙西安一桩学子集体舞弊案。

    其实这已经成了一桩无头公案,因为出题人突然暴毙,缺少人证,那个被牵连的主考官曾经当面弹劾过恭顺王,后因这次的案件接受不了羞辱在牢中自缢,因而被认定为畏罪自戕,那群舞弊的学子就被关在牢狱好几年,一直至今。

    突然开审这桩案子,惹来了好多人的不满,恭顺王也曾三番两次“提醒”过他,可他依然不管不顾。

    这天他来晚了,一来到就看见两名农妇守在廊边等他,都等得睡着了。

    “世子世子来了!”

    其中一人惊醒,立马去推另外一人,二人跪在那里给世子禀报今天萧柔的事。

    崔燕恒一袭玄衣,听了二人的话,眉目间也染上了几分暗沉,二人见他面色不对,还虚晃了晃,面面相觑后忙问:“世子你没事吧?”

    他挥挥手斥退二人,抬腿往萧柔住处去。

    一推门进屋时,他还听见她杂乱的呼吸,现在一听,气息竟弱了。

    他慌忙三步并作两步走到她面前,抱起她,把案头尚未凉透的粥灌进去。

    起先萧柔是还拼命挣扎,微凉的粥撒了她一身,慢慢地,她就不挣扎了,任由他喂多少吐多少。

    “萧柔!你想死是吧!我告诉你,你若想死,在你死之前,我会把你七哥和那个管家的血放干,给你垫尸底!”

    任凭他怎么恐吓,她还是不肯吞咽。

    最后,他只得往自己嘴里塞了一口,照着她的唇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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