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第31章 好难【修】
十月做事果断，既然决定了就立刻行动。
她把开元画的衣服册子和日常随便画的小巷子、院子之类的，都拿去之前去买宣纸的书斋。
结果老板不在，小伙计看了开元的画一直摇头。
“这画的什么呀，这些哪能做话本插图。我们的插图都是和话本内容有关联的，都是写话本写好之后，找人一边看话本一边画的。再说了，也不是这种粗劣的画风，你瞧瞧，我们这插图里的笔法线条多细腻，你这一看就是新手作画，根本不行。”
小伙计的话宛如一盆冷水淋下来。
许是之前那五两银子赚得太容易了，所以她理所当然的认为凭借开元的画作能再赚点银子。她太想当然了。
目前开元画的都是日常所见，插图和连环画是要把自己脑中联想画出来，这确实不容易。
开元再是有天赋，也不见得能够想什么就画出来。
十月有些沮丧，拿着开元的画，一边走一边想还有哪些赚钱的法子。
又逛到之前买了他们衣服样册的裁缝铺子，想看看之前的衣服卖的如何。
今天是赶集日，店里人不少，之前这铺子里挂着的几件衣服已经换上了他们画册里面样式，也有不少人对着衣服样子在询问。
有人说，“这衣服不仅样式新鲜，绣花样也是我们这边没有的。”
“是呀，咱们农家人，衣服布料颜色也就那样，但是袖口领口的花样倒是可以仿一仿。”
大家讨论的声音不大，铺子的伙计看这些算计他们衣服上绣花样子的农妇，忍住了翻白眼的冲动。
“各位大娘，这绣花样子也不是随便都能绣出来的。绣的不好，反而不美，浪费了料子。”
几个大娘对伙计的话也不在意，讪讪的笑了，之后又像模像样的去看其他的。
她们也就是这样念叨，农家妇人的绣工不行，新鲜的花样子，也得试过了才知。心里都想着下回带着家里姑娘、媳妇过来，让她们自己瞧瞧，看能不能绣。
“要是能将这些花样子剪裁出来就好了。”不知是谁小声的念叨了一句。
十月耳朵一动，她记得小时候奶奶给她做绣花鞋就是有各种鞋样子。
那时候已经没有绣花衣服了，不过她还记得她有一双鞋的前尖外侧，绣着菊花的花瓣，好像是一张旧报纸裁剪的。
那是不是说，绣工和剪纸结合一下，就能把一些花样绣出来了呢？
剪纸她是会一些的，现代的剪纸艺术虽然不如古人，但是一些简单的喜字、福字她也会剪。
她想，还是得从这方面入手，插图、连环画以后再说吧。
心里这样想着，眼睛也没错过裁缝铺子里的人群。
见到后面一个伙子抱着一个大包裹出来，放在放置布匹那边的一个空位上。
包裹打开，里面都是一些做衣服之后剩下的边角料，从布条到巴掌大的一块布零散的放了一堆。这些东西很受穷人喜欢。但是今天大家只是翻翻看看，没有一个人买的。
十月问了伙计这些东西怎么卖。
“论斤卖，一斤六文钱，但是不能挑拣。”
“若是都要了呢？”
“这有四五斤的样子，算是二十文。”
十月想了想，“十五文，我全要了。”
小伙计没怎么犹豫，就答应了。
十月直接把碎布用包裹包起来，小伙计死活不让把包裹布带走，她只能用背篓装碎布。想着家里的衣服也需要缝缝补补，这些东西，可以废物利用一下。
于是又花了几文钱买了针线。
从裁缝铺子出来，十月又有些难过，没找到赚钱的法子，反而又花钱了。
想了想，又走回铺子。
“伙计，你们这收绣花样子吗？收的话，怎么个收法？”
小伙计见又是她，也没意外。
“花样子是收的，但是要我们掌柜的定夺，每个花样子价钱不同，复杂好看的有百十来文的，简单些的十文八文也是有的。”
“那像是那样衣的上的花样，要多少钱呢？”
“这……这我不好估摸，估计怎么也得几十文吧。还得问我们掌柜的，你想卖，先拿样子来。要绣出来，或者彩图画出来才行。”
“不用剪裁出来吗？”十月问道。
“常见的花样子，配色都是固定的，有裁剪的样式，自然是可以的。但是那样的花样子，哪能卖上价钱。”
十月点点头，道了谢。背着背篓走了。
一边走，十月一边想着怎么弄花样子，还有这些碎布都能做些什么用。
家里连个晾衣绳都没有，这些碎布中，长布条可以搓成粗粗的晾衣绳，以后去北地路上，这些绳子都是有用的。
稍微大一点的碎布，或者可以做个布偶之类的卖点钱。
哎……真是钱难赚啊。
十月背着碎布回来。就见院子里多了三个人，一个是小豆子，另外两个看起来像是一对父子。
唐开泰带着阿平和这对父子，围坐在石桌边上，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十月一开门，阿平已经飞奔过去。唐开泰也站了起来。
“十月姐姐，二黑子的爹娘来了。他娘正在喂三三，三三吃的可开心了。”
阿平仰着小脸，开心的不行，小声的和十月说。
家里有这样一个随时能给你展开笑颜的小娃，让人心情都好不少。
但是该有的教育不能少。
站在阿平身后的唐开泰听见阿平说“二黑子的娘”，脸色微沉。
“阿平，我刚才怎么教你的？”
“叫黄婶子。”阿平小声说。
阿平还是有点怕大哥的，这几天和十月在一起，十月是温柔细语的，他什么都听十月的，都忘了大哥生气起来是有点凶的。
十月伸手摸了摸阿平的小脑瓜，笑了下，轻声说。
“大哥说的对，叫人要礼貌才行。”
阿平被十月这样摸一下脑袋，嘿嘿笑了起来。
唐开泰看着十月，也放下心来。
和十月相处的这短时间，他发现十月是个不拘小节的，而且对阿平和金金都非常溺爱。刚才他还有点担心，十月会因为他斥责阿平而不高兴。
十月看着院子里的两个人。唐开泰适时地向她介绍，这两人正是二黑子父子。
二黑子姓黄，大名黄二黑，他爹叫黄富贵，但是大家一般都叫他黄老大。
十月看着这父子俩如出一辙的黑、瘦，就知道他们日子过得如何。
她向黄大叔和二黑子打了招呼，寒暄了几句，就进屋看三三去了。
屋内的金金眼睛时不时的瞥一眼黄婶子。她其实有点害怕黄婶子，说不上为什么，可能是因为她长的太黑了，而且看起来好像不高兴的样子。
听见十月回来的声音，她也松了一口气。有十月姐姐和她一起就不害怕了。
黄婶子看起来精神不大好，但是收拾的很干净，正低头看着吃奶的三三。
三三这个有奶就是娘的，吃的用力又香甜，这会儿头上都出汗了。
金金在边上乖乖的站着，看着三三吃奶，也不说话。
黄婶子低头看着三三，满脸慈爱。
见十月进来，要站起来，十月冲她摇摇手，示意她继续坐着。
三三一口气吃到饱，打了两个奶嗝，眯了眯眼睛准备睡了。
黄婶子时不时伸手拍一拍他的小屁股，很快就把他哄睡着了。
金金见三三睡着了，立刻爬到床上，把被子、小枕头都放好，让黄婶子把三三放在上面，这会儿太阳大，不能在外面睡了。
黄婶子的目光恋恋不舍的从孩身上移开，随着十月和金金从屋内出来。
“婶子好，婶子辛苦啦。”十月真诚的说。
黄婶子不好意思的低下头。
“姑娘客气了。”
她本人面色黑黄，看起来营养不良，头发梳的整齐。
手上皮肤粗糙，一看就是做惯了重活儿的，指甲洗的干净。
她眼神里有些空洞，但是与十月对视时，温和又胆怯，并非是全然的麻木。
是个干净的妇人，虽然人看着没精神，应该是刚生完孩子，还没怎么缓过来。
十月心里很满意。
若是他们真的能一起去北地，最好不过，若是不能，让三三吃上一个月的母乳，对三三身体也要好处。
这样想着，十月问道。
“婶子，您住在哪里，两边跑是不是太辛苦了，要不，您把孩子带过来一起喂，这样俩小娃，还有个伴。”
十月想，两个孩子在一块，黄婶子喂着也方便，省的来回折腾。
哪知道自己话一出口，黄婶子眼泪直接流了下来。
“我……的孩子……没留住。”
她努力的让自己不要太失态，可是眼泪还是忍不住的流，心里的苦无处释放，她只剩下眼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