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江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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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公公继续说道,“王爷得知那逃犯跑了,就立刻带人去追了,走之前只来得及派人回府中报个信。gaoyawx血书之事王爷还不知道,老奴得赶紧寻人去告知王爷。王妃这些日子一定要多加小心!”
姜阿沅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公公放心。”
华公公连忙走了,趁晏离走的还不久,寻人去给晏离送信。
姜阿沅送走华公公回去坐下,她的手无意识碰到矮桌上放着的九连环,玉环相撞发出清脆的响声,姜阿沅寻声看过去,盯着九连环,发了许久的呆。
“王妃,”宁朱进来打断了姜阿沅出神,“云掌柜来了。”
云姐姐?姜阿沅立刻起身相迎,云雅跟在宁朱身后走进来。
“云姐姐这个时间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姜阿沅走上前将行礼的云雅扶起来,拉着她坐下。
“确有一事,我想,向王妃辞行。”云雅跟着补充道,“书铺开了一段日子已经稳定下来,掌柜一事可交给霜降打理,她虽仍有些稚嫩,但在此事上颇有天赋。”
云雅说这话时有些赧然,“王妃待我如此大恩,我此时离去,实在不该。”
姜阿沅打断了她,“云姐姐不要这样说,你已经帮了我许多,我本也不想让你一直在书铺中屈才做个掌柜,才叫霜降跟在你身边学习的。云姐姐有自己的事尽管去忙,但不知云姐姐要去哪里?”
“我要回江南。”云雅看着姜阿沅的眼睛,“之前说待白公子发现我的身世,王妃便会知晓我的来历。但不想白公子实在是君子之德,一直守口如瓶。正好借此时机,我来亲自和王妃说明。”
姜阿沅知道云雅要说的事定然不是什么令人喜悦的事情,她面上带着些疼惜,“云姐姐若回想起来觉得难过就不要说了,无论你是何来历,我都当你是一样的。”
云雅笑笑,“无碍,左右回去也要重新面对这些。我这次回去,是因为我的外祖父病重,恐不日就要离世了。”
“王妃必然已经猜到了,我其实不姓云,我原名叫顾云雅。”
姜阿沅有些惊讶,“可是江南顾家?”她虽远在京城,但也听说过这个顾家。
她听说顾家并不像听说白家一样,是因为顾家在江南势大,而是因为顾家如今的当家人,是个外姓之人。
姜阿沅时常去茶馆喝茶,那里八卦云集,有些人讲起来玄乎得很,她便当是评书听听。
这江南顾家,她刚好在茶馆听说过。
云雅嗤笑一声,“正是,原来顾家的名声已经传到京城了。”
见姜阿沅眼中担忧,云雅安慰道,“王妃别担心,这算不得什么。”
“我外祖父生下我母亲之后,不慎受了伤,再无法生育。顾家是在我外祖父一人拼搏之下起死回生的,他不愿死后将顾家交给族中旁支,因此招了个上门女婿——就是我父亲。”
“我父亲很有手段,来到顾家短短几年就赢得顾家上下一致认同,我外祖父几乎将他当儿子看待了。但可惜,我母亲的第一胎,也是个女孩。”
想起亡母,云雅冷静的眼中终于有了情绪,“我母亲自小就被外祖父嫌弃是个女儿身,为此吃够了苦,她知道我身为女子在这种极度盼望男子降生的家庭中有多苦,因此对我十分关爱。但我父亲却对我很冷淡,我曾经只以为父亲嫌我是个女儿。”
“我长到五岁时,我母亲难产去世了,只留下个男婴。但今日白公子找到我,他查到,我母亲的难产,是我父亲一手造成的,为了将他的私生子鱼目混珠,日后顾家的家业,就都可由他掌控。”
姜阿沅十分惊讶,“什么?”
“我要回去也正是因为这个缘故,我不能看着母亲的家被外人占有。”
云雅冷笑一声,“想来这件事也算是有迹可循,父亲一向只对我那弟弟疼爱有加。我因在顾家长大,不愿再受大族对女子的苛待,只想嫁给一个平常人家。但我及笄后,父亲便不顾我意愿将我嫁给江南一个大族的子弟”
“如我所料,我险些死在那里。死里逃生到京城后,才发现我已经有了身孕。因我心思郁结,孩子竟五个月了仍不显怀,发现时已经无法服用堕胎药了,孩子毕竟是无辜的,我只好拼死生下了云祁。”
“因没有户籍,我便给一家贵女教书谋生。却不幸被那家的老爷看上,想养我做外室,我只得辞了这份营生。又辗转了几家,做了许多活计,不料忽然得了重病,再之后,就被王妃所救了。”
姜阿沅听得双眼泛红,她家中人口简单,父母慈爱,从没叫她受过委屈,她虽知道不是所有女子都能像她这般幸运,但听着云雅的经历,她还是很难过。
云雅拿帕子给姜阿沅擦了擦眼泪,温柔劝道,“王妃别哭,我得以遇见王妃,就说明我的噩运都用完了,自从得到王妃后,我身边就都是好事了。”
姜阿沅睁着一对红眼看着云雅,“云姐姐何时出发?”
云雅想了想,“白公子说他会助我,待他这边的事收个尾,我们就出发回江南,大约就是这几日了。”
姜阿沅拉着云雅的手压低声音,“云姐姐,能不能带上我。”
这次轮到云雅惊讶了,她也压低声音,“江南离京城甚远,王妃怎么忽然想过去?”
姜阿沅眼中红色深了些,“我这几日才知道,王爷原来一直把我当做了别人。我心中很乱,想暂时离开京城一段时间。”
云雅满脸错愕,“这是否有什么误会?”云雅随对安王了解不多,但安王待王妃的在意,她是看在眼里的。
姜阿沅摇了摇头,“许是之前我以为的才是误会。”
云雅见她落寞的样子,反倒不好深劝,“王妃若想出去走走便与我同行吧,我们和白公子一道,路上也有个照应。”
“嗯。”姜阿沅扯出一个微笑,此事便说定了。
云雅回去准备了,姜阿沅坐回原处发呆。
晏离忽然离开京城,对她来说是个最好的时机。
她大可以光明正大地离开京城,到了江南,再做打算。
想到晏离,她不禁想到,晏离是去追拿犯人的,不知这次会不会再受伤。
不论晏离心中将她看作何人,这段时间晏离对她的好都是真实的,帮她脱离了贺家的火坑,处处对她关照。
这些事,姜阿沅无法视作没有发生。
她之所以敢做出离开王府的决定,也是知道晏离不会将怒火发泄在她家人身上。
晏离虽然对人冷漠,但其实并不是一个残暴之人,他从不伤及无辜。
——
第二天,姜阿沅回了姜府。
离开京城去江南不是小事,她要先和家里人交代一番。
姚君茵听说她想要去江南,按捺住心中的惊讶,柔声问道,“怎么忽然想去江南了,还决定得这般仓促?”
姜阿沅在母亲面前再也控制不住情绪,扑到姚君茵怀中,眼泪落在姚君茵的衣服上立刻晕开一片,“娘,我好像有些喜欢王爷了。”
姚君茵见女儿哭了,心疼地抚了抚姜阿沅的后背,“喜欢王爷,怎么哭了?王爷对你不是也很好吗?”
“但王爷好像是把我当做其他人,才对我这么好的。”姜阿沅本来以为她没有很难过,但在母亲怀里却止不住泪水。
姚君茵皱起眉头,这还是阿沅头一次说她喜欢谁。
若晏离心中无人,她还会鼓励阿沅勇敢对晏离表明心意,但晏离既然心中有人,那阿沅就有得心伤了。
但……晏离平日对阿沅的好,不像假的,就算是把阿沅当做了其他人,晏离也没有必要连带对姜府众人示好。
“阿沅可和王爷当面确认过了?”
姜阿沅脑中浮现晏离书房的画像,她在母亲怀里摇摇头,“王爷书房藏着一幅画像,和他画给我的几乎一致,可那幅画像上的女子,不是我。”
“我不想问了。”姜阿沅的声音中带着哽咽。
姚君茵听得心疼极了,“好,那就不问了。只是你想去江南,怎么去,和谁去,可都想过了?江南路远,你一个弱女子自己上路,母亲会很担心的。”
母亲也知道云姐姐的事,姜阿沅和盘托出。
姚君茵听后叹了口气,“云姑娘也是个可怜的,比你大不了几岁,却吃了这么多苦。”
“你若真的想去江南,就去吧,走时多带些银钱,我叫些仆人陪你过去,在外定期给家里来信,母亲父亲和兄长嫂嫂会记挂你的。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保证安全。”
姜阿沅眼泪又涌了出来,姚君茵拍了拍她的后背,“乖。这些都是小事。”
姚君茵派人去将姜适和姜和颂叫回来,柳昭瑜听到消息也连忙过来。
姜阿沅原以为说服家人同意她去江南会很困难,不想家中没有一个人反对。
姜适沉吟片刻说,“那就去吧,当日让你嫁给安王本就是家中对不起你。你看书时一向憧憬江南水乡的景色,趁此机会去瞧瞧。你不用惦念家里,从前不了解,这半年相处下来,王爷不是个随意迁怒的人。”
姜和颂和柳昭瑜也都是安慰的话。
姜阿沅在姜府吃过午饭才回去,这顿饭,四个人都没什么胃口。
回到王府后,姜阿沅收到云雅送来的消息,她和白黎昕准备好了,问姜阿沅何时出发。
姜阿沅在纸上写了两个字,“后日。”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展新地图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