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红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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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铺开张后，姜阿沅下午就回去了。chunmeiwx将书铺的事务全权交给云雅负责。
云雅将住处也搬到了书铺中，之前姜阿沅派去服侍她的小丫头也跟着一块过来。
姜阿沅同华公公寻了一些守卫暗中把守。
但这书铺刚开张时如何对待找茬之人的事迹已经扩散开，且又有皇后赏赐坐镇，所以即便明面上店内只有些弱女子，也没有人再敢来挑事。
一时间，这间不知东家且有皇后娘娘撑腰的书铺，在传言中越发神秘，有人猜测是皇后的外家开设的，更有甚者猜干脆就是皇后娘娘开设的。
流言纷纷，不断有新的说法。
姜阿沅听了传言也不理会，让人们以为东家是皇后娘娘，对书铺只有好处没有坏处，那些弱势女子也可以借着皇后娘娘的名义，光明正大地进书铺来阅读。
云雅坐镇在书铺中，对着流言的感触更深一些，她每天都要面对各种试探和讨好。
每日都有身世显赫的少女对云雅威逼利诱，想知道这件书铺开设的真实目的。
云雅只是微笑着，将姜阿沅开设这件书铺的初心复述一通，却没有几个人信。
而正因为每日高门贵女络绎不绝，原本做好赔钱打算的书铺反而生意蒸蒸日上，但每日来的多数都是身份显赫的女子，少有普通人家的女子上门。
书铺开张后的第五日，分管各处的仆役和云雅汇报这一日的数据。
当天的营业额居然有一个米铺半个月的收益还多，光是茶叶这一日就泡空了一罐。
“但是，今日仍没有普通人家的女子上门。”负责在门口接待的小丫鬟有些忧愁地说起来。
云雅淡然一笑，“无碍，这段时间各家小姐蜂拥而至，普通人家的女子怕冲撞贵人，不敢来是正常的。”
“过了这个月，小姐们新鲜劲过了，就只会将这里当个寻常的去处，到那时，才是普通人家的女子进店的时机。”
姜阿沅也约着林思溪和李寒薇装作普通顾客去书铺看过，她原本心中做好了准备，却仍是被书铺中的人流量惊呆了。
云雅隔着人群对姜阿沅会心一笑，她也算是幸不辱命了。
宫外如此热闹，皇上也略有耳闻。
想弹劾这件事的官员不少，朝中有许多人认为对女子来说相夫教子才是第一位，但听闻书铺幕后之人是皇后之后，他们也只好默不作声，背地里聚众议论着女人误国。
皇帝下朝后，正好晏离也跟到御书房去讨茶喝，皇上的身体状况晏离一直放心不下，得了空就要到皇上面前晃晃。
“听闻安王妃最近开了间书铺，很受欢迎。”皇上看到晏离正好想起此事。
“不错。”晏离挑了下眉。
“这小丫头是个有心的，但有些人可要急喽。”皇上看着晏离有辱荣焉的样子，轻笑一声，打趣到。
晏离眉峰落下来，语气低沉，“一群老顽固罢了。”
“你这混小子，这话在我面前说说就罢了。”皇帝险些被晏离一句话呛住，咳了两声才继续说下去，“哪里只是顽固二字概括得了的。女子读书，在他们眼中和权势地位没两样。”
“何为世家大族，不仅是富有，不然那些商人怎没人叫世家大族的。”
“凡是世家，皆重传承，如何传承？一是族学，二是母亲。哪个勋贵家娶妻不看妻子学问的，可以不会出口成章，但识字，通读女训是很必要的。家族中的女子是否读过书，是勋贵和普通人家区分的一个重要标志。”
“若是有一日世间女子都开始读书识字了，那些世家大族，那些权贵如何体现自身的优异？”
“实际上呢，若是人人都有平等的读书机会，必然能从民间成长出大批可造之材，甚至有一日女子入朝为官也未必没有可能，那样的国家必定极为强盛。”
“可惜，我少年时也被那些迂腐思想影响，没能想到这些，对普通人家的女子只有一个印象——粗鄙。登基后我明白了，但国事繁多，内忧外患，我也无心力去和世家勋贵对抗。便留给以后的人来实现吧。”
皇帝叹了口气，“你的眼光很好，姜家这个女儿养的不错。”
提起姜阿沅，晏离的嘴角弯起一个小小的弧度，“不是臣弟眼光好，阿沅她本来就很好。”
皇帝瞪了晏离一眼，懒得看他这副儿女情长的样子，“等朝中人得知那间书铺不是皇后的手笔，必然会弹劾你和姜卿，你小子留着到朝堂上去夸吧。”
晏离不慌不忙地告退了。
晚间回府时，晏离特意绕去书铺前，书铺还没关门，人来人往很是热闹。
晏离微微一笑，没有靠近，径直回王府去了。
又过了一个月，果然不出云雅所料，那些日日都去的贵女发现这间书铺除了只招待女子外，再没其他独特的，渐渐减少了光顾的次数。
书铺开张二十天的时候，终于有穿着普通没有侍女跟随的少女怯生生地踏入书铺的大门。
她手足无措地站在门口，担心自己这样的普通人会被书铺的仆役赶出门去。
但她非但没有被赶出门，还被书铺的掌柜亲自招待了。
云雅将这少女带到书架前，让她自由挑选自己喜欢的书，还为她介绍除了购买还可以在书铺中阅读或者将书租借回来的方式。
少女惴惴不安的心情在云雅的温声细语中渐渐平静下来，她谢过云雅，将信将疑地挑了一本书寻了个地方坐下，甚至有人为她沏了碗茶放在旁边。
这少女平日在家中每日都被逼着练习女红和厨艺，父亲喝醉酒时口中嚷着女子无才便是德，命人把她房中的书都拿走了，还命她每月为他裁制一套衣裳，名曰练习。
今日，她还是以买绣线为借口出的门，她早就听闻京中开了一间只供女子读书的书铺，但光顾的都是达官贵族家中的女子，她抱着一丝期盼走了进来，居然是真的。
少女握着书想起往事，鼻子一酸，眼泪突然涌了上来。她忙把手中的书移开，免得被泪水打湿。
和这位少女相同境遇地还有许多人。
但大多数人都没有第一个走进来的勇气，直到见到有普通人家的女子进去了还没有被立刻打出来，才逐渐开始有普通人家的女子上门。
也因此，书铺的营业额不仅没有减少，反倒十分可观。
甚至店中的人手略有不足，但很快就有女子主动走进来，想寻求一个活计。
白黎昕还派侍女送过贺礼来，他身为男子不便出现在书铺中，但每每路过此处都会特意绕到书铺门口，顾家人恐怕想不到，那个早该死在后院的大小姐，如今已经成为了一副八面玲珑的模样。
书铺开张正好一个月的日子，云雅带着账本从后门悄悄离开，乘坐马车回到安王府，给姜阿沅看这个月的流水。
姜阿沅手中也有几个铺子，这件原本注定赔钱的书铺居然是几个铺子中收益最好的。
她看过账本叹了口气，“原来不止是穷苦人家的女子看不起书，竟还有这么多富裕人家的女子也无书可看。”
云雅温柔地看着姜阿沅，“王妃此举，真是帮了她们大忙。”
姜阿沅这一个月来听过了各种称赞，但仍是会脸红，“我既然从中盈利，便担不得这等夸奖了。”
云雅笑起来，“王妃自然当得，你虽得利，却仍提供了免费读书的渠道，穷苦的女子可以不花一分钱读书，或者在书铺中做事养活自己。有些钱财的女子，也有了可将钱财换书籍的渠道。双双得利的事，岂不美哉。”
话虽如此，但姜阿沅还是很羞涩，她红着脸小小，拉着云雅的手，“云姐姐今日别回去了吧，这段时间劳累了，今日便在府中歇歇。”
“那就多谢王妃了。”
“是我该多谢云姐姐才是。”
姜阿沅让那个厨房安排了午膳，她陪着云雅一块吃了，又赶忙推着云雅去休息。
下午，估计着云雅醒了，姜阿沅才又去到云雅的院子里。
姜阿沅许久没见云雅了，书铺她不好多过去，起码在现在这个时候不宜露面。
什么时候，京城的女子可以十分信任接纳这剑书铺，即便是得知这个书铺是恶名在外的安王府开的，她们也依然敢走进去，那时就无所谓大家知不知道幕后的东家是谁了。
因此这段时间，书铺只好先交给云雅负责，但姜阿沅知道，以云雅之能不该屈居于此。
所以她特意叫侍候云雅的小丫头跟过去，可以跟在云雅身边学习一二，好让云雅日后可以放心地做任何决定。
日后云雅有事离开，书铺就可以让她的小徒弟接手。
云雅中午浅浅睡了一觉，她这些时日虽然充实，但也实在是累坏了。
姜阿沅来时，她才刚刚醒转，她今日是自己回来的，小丫头被她留在书铺接替自己招待顾客了。
宁朱去茶房泡了壶茶出来。
姜阿沅这些日子也没闲着，外面的书铺她不用操心，但府中却有个大事，她已经苦苦思索好几日了。
云雅看出姜阿沅的欲言又止，心中好笑，她开口问道，“王妃可是有事想和我说？”
姜阿沅点了点头，“是有件事，我有些拿不定主意。”
“王爷的生辰快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