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下雪
姜阿沅努了努鼻子，叫宁朱和清霜进来，先把拆成两个部分的九连环交给宁朱放好，才起身洗漱。mwannengwu
吃过早饭，姜阿沅带着她昨天写好的书单去云雅院中，让云雅再替她斟酌一二。
云雅果然有些不同见解，她以过去赚钱养家的经验，为姜阿沅补充了一些书目，可使需要赚钱谋生的女子学到一技之长。
姜阿沅深以为然，认真将云雅说的书名记录下来。
要购入的书籍有了眉目，给书铺雇佣杂役的差事被云雅主动揽了去。
真的受过苦的人，更了解应该去何处寻同样经受苦难却不甘放弃的人。
姜阿沅对云雅很是放心，便欣然交给云雅去做，左右到来年三月还有很时间，姜阿沅叮嘱云雅一定先养好身子再去操劳。
事情谈妥，云雅亲自给姜阿沅沏了杯茶。
茶叶是那日白黎昕请姜阿沅转交的。
姜阿沅将茶叶带回来后也让宁朱和清霜沏过，她自己也试过，却都不如那日在店铺中的茶汤清冽，韵味悠长。
难以复刻的味道，今日又在云雅处尝到了。
姜阿沅心头微动，“可巧了，我后来和宁朱怎么试都沏不出这个味道，却在你这里喝到了。”
云雅听出姜阿沅话中的提醒之意，她沉默了片刻，“这茶的沏法确实略有不同。王妃早就知道我来历不一般，却好像从不好奇。”
姜阿沅笑着应道，“那是因为云姐姐对我很坦诚，并未刻意隐瞒。以你的聪慧，必然可以在我面前掩饰得天衣无缝。云姐姐如此待我，我也当对得起云姐姐的信任。”
云雅听后却并没有放松下来，她皱眉道，“王妃如此待我，我本该坦诚……但实在不愿提起旧事。江南白家和我家中有些来往，白黎昕既然觉得我眼熟，想必很快就会联想起我的身份，届时，我必会将所有事情都告知王妃。”
“云姐姐无论是什么来历，都是我的朋友。”姜阿沅握着云雅的手，笑得很温暖，“不愿提就不要想啦，我中午还想尝尝云姐姐的手艺。”
“好，阿沅想吃什么？”
“想吃点心，我来帮云姐姐打下手。”
云雅做了一道荷花酥。
姜阿沅原本被云雅按在一旁看着，不许她帮忙。但姜阿沅看着一只只荷花状的糕点在云雅手中成型，喜欢得紧，央求云雅也想上手试一试。
云雅不忍拒绝，便将揉好的面团和内馅交给姜阿沅，让她试一试。
姜阿沅学着云雅的样子，将馅料用面团包好，然后在面团光滑的背面划几刀。
云雅将姜阿沅的面团下入油锅，小小的面团立刻有了荷花的模样。
只是姜阿沅毕竟是第一次做，这荷花酥开口有些小，看起来胖胖的，被云雅调侃是胖荷花。
姜阿沅不甘心，又做了几个，终于做出和云雅一样的荷花酥才作罢。
荷花酥很好吃，姜阿沅手指缠着云雅的衣角，支支吾吾地问她能不能带一些回去给晏离尝尝。
云雅这时才觉得姜阿沅像个小妹妹，她笑着点了点姜阿沅的脸颊，把姜阿沅脸颊上蹭到的面粉擦去，“当然可以啊，你自己做的正好带回去。”
“啊？”姜阿沅没发现云雅的小动作，“可我做的没有云姐姐的好看。”
“你自己做的更有心意，王爷一定会喜欢的。”
姜阿沅低头想了想，“也好。”
又坐了半晌，见云雅神色有些疲惫，姜阿沅起身告辞了。
相寄提着食盒，和巫南并肩走在姜阿沅身后。
走在路上，上午还响晴的天竟下起雪来。
这是今年的初雪，姜阿沅眼中盈满喜悦，抬头看向空中飘落的雪花，伸了一只手出来接。
她看得认真，并没发现身后来人。
直到熟悉的声音从斜后方传来，“冷不冷？”
姜阿沅寻声看过去，竟是晏离回来了。
“王爷今日怎么回来这么早？”姜阿沅眼中满是惊讶。
晏离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伸手用拇指碰了碰姜阿沅的脸，语带笑意，“下厨了？”
姜阿沅耳尖骤然变为红色，她呆呆地点了点头，“王爷怎么知道？”
晏离将手收回摊在姜阿沅面前，“诺。”
他的拇指上，沾了一点点面粉。
姜阿沅的肤色雪白，蹭到面粉并不明显，云雅帮她简单擦了擦，但还剩余了一部分，就被晏离发现了。
原来，晏离刚刚摸她的脸是在帮她擦面粉，是她会错意了，姜阿沅这下脸也红了起来。
“做了什么？”晏离只当没有发现姜阿沅的羞涩，并肩和姜阿沅往正院走。
“是和云雅姐姐学做的荷花酥，我还带了些回来。”
“我可以认为，是特意带给我尝的吗？”
“王爷……随意。”
晏离笑了一声，回答姜阿沅最初的问题，“今日惦记着要回来搬书房。下人们不知该搬些什么，早上走的太早，也舍不得喊你起来，索性今日早些回来搬了，免得我总是惦念。”
姜阿沅在心头念了一遍舍不得三个字，直想把脑袋再低一些，埋进衣服里。
“那王爷快去吧，一会雪下得更大，恐怕不好搬呢。”她语速都快了几分。
“不急，先送你回去。”
姜阿沅抬头看看近在咫尺的正院院门，不说话。
晏离就又笑了一声。
姜阿沅努力忽略身边的人，低头走路。
晏离自从上次说过对她有意之后，仿佛整个人都变了，从前话那么少的人，如今不仅话多起来，还每每都让她难以招架。
似乎怕被她拒绝一般，晏离只口不提对她有意的事，却方方面面都透露出这个意思。
姜阿沅每每被撩拨得脸红心跳，晏离就退回一步，绝不给姜阿沅开口的机会。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
姜阿沅想得出神，不小心呢喃出声。
“从前什么？”晏离侧头询问。
“啊，没没，没什么，我说终于下雪了。正院到了，王爷快去吧。”
又是一声笑，“好，下雪路滑，你小心些。”
姜阿沅胡乱应了，带着相寄和巫南走进去。
晏离在原地看着姜阿沅走入室内，才转身向前院的书房走去。
他视线虚落在前方，刚刚阿沅的话他其实听清楚了。
从前，他的确不是这般，才将阿沅越推越远。
前世他以为阿沅和心上人有了婚约，自己就应该安静地消失在阿沅的生活中，毕竟自己克死过许多人，万一也影响到阿沅了呢？
结果最后传来的却是他几次午夜梦回仍然碎心断肠的噩耗。
重活一世，他从前以为阿沅心中有别人，就应该退后一步守着她。
这次贺良琪对他下药，反而让他知道过去他都做错了，原来阿沅并不讨厌他，原来他和阿沅，并不是没可能。
日后，他不会再退了。
晏离快步走回书房，叫了几个人来，把他平日经常用到的书和公文搬到正院去。
正院的书房是要小许多，只好只搬过去最常用的那些。
姜阿沅在室内看着院子中下人来来往往的身影，叫宁朱去厨房要了一大桶姜汤来，待书房的东西搬的差不多了，姜阿沅带人抬着姜汤去了晏离的书房。
“外面下着雪，喝些姜汤再去休息吧。”
“多谢王妃。”下雪的天气其实不太冷，但王妃的举动让下人们心中更暖。
姜阿沅没看到晏离，她没有久留先回去了。
晏离过了一会才出现在房间里，“阿沅，送你个礼物。”
“王爷昨日不是才刚送过？”姜阿沅有些疑惑地看着晏离。
“来。”
晏离站在门口，示意姜阿沅过去。
不知道他在卖什么关子，姜阿沅还是走了过去，走到晏离面前时，晏离抬起手指了指门外。
姜阿沅先是见到晏离冻成红色的手，心中隐隐有了猜想，顺着晏离指的方向看过去，是一个雪兔子。
雪兔子比真的兔子大一圈，耳朵立起来，眼睛是红色的，和真的一样。
即便有些猜想，姜阿沅还是很惊喜，那兔子看起来圆滚滚的，煞是可爱，她想走过去看看清楚，却被晏离拦下了。
晏离又伸出另一只手摊在姜阿沅面前，“外面天冷，在门口看看就好了，若实在好奇可看看这个。”
他手中是一只缩小版雪兔子，眼睛的地方镶了两粒圆圆的红豆。
姜阿沅心中感动，她伸手想把雪兔子接过去。
晏离没给她，走到室内将雪兔子放在桌子上，“你受不得凉，看看就好，上次葵水过来许久还没来，这些日子注意着些。”
姜阿沅张了张口不知道该说什么，她还做不到像晏离这么平静地谈起她的葵水。
最后终于喃喃道出一句，“多谢王爷。”
姜阿沅到坐到桌子旁认真的看着桌子上小小的雪兔子，室内温度很高，雪兔子正在一点一点融化，姜阿沅眼中都是心疼，她伸出一只手指，在雪兔子的脑后轻轻抚过。
“它要化了。”
晏离笑笑，“冬天还长呢，你若喜欢我每次下雪都给你捏一只。”
触到冰凉的雪，姜阿沅突然想起来晏离通红的手，她站起来，寻到宁朱刚刚给她灌好的汤婆子塞到晏离手里。
“只做这一次就好了。雪太冷了，王爷小心着凉。”
阿沅关心他的样子让晏离感觉更暖，“无碍。你喜欢就好。”
晏离眼中不再掩饰的情意让姜阿沅有些受不住，她逃避般地去门口叫宁朱去端姜汤过来。
姜汤是姜阿沅早就吩咐煨着的，宁朱很快就用托盘端了一碗进来。
姜阿沅把姜汤端给晏离，“王爷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