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连环
派去取药的人很快回来,交给贺良琪一个小瓷瓶。mshangyuewu
贺良琪接过瓷瓶,拔开瓶塞闻了闻,一股子药味还带着些清香,感觉不像假的。贺良琪瞟了那大夫一眼,将药瓶递过去。
“便给你一次机会,若治不好,你也不用活着出这个门了。”
大夫接过药瓶连连称是,一旁的下人才将他放开,让他给贺良琪上药。
但大夫却没动,他又低头对贺良琪说道,“启禀公子,这药还需辅以其他药材一同使用,”
贺良琪强忍火气让下人领着大夫去一旁写药方子。
又过了半柱香的时间,大夫需要的药材才全部配齐。
大夫拿到药材便立刻着手调配药糊,又撒了些许荧草的粉末混合进去,然后敷在纱布上,覆到贺良琪的伤口处。
贺良琪的腿已经发炎溃烂,突然敷上草药,把他疼得直冒冷汗。贺良琪怀疑这大夫在整他,想让下人把这大夫拉出去杀了,却疼得说不出话来。
大夫在床边看到贺良琪的神情,淡定道,“公子若觉得有些痛是正常的,但很快就会感到伤口舒适很多,这便是荧草的作用。”
贺良琪说不出话来,只得苦苦忍着。
那大夫果真说的不假,疼了一盏茶的时辰,贺良琪忽然觉得伤口处丝丝缕缕地开始有些凉意,这凉意一点点缓解了伤口处的疼痛,甚至中间有半刻钟的时间让贺良琪觉得伤口完全愈合了。
这大夫还真有点手段。
疼痛消失的感觉让贺良琪有些飘飘然,他心情好了,便令下人给大夫找了间空屋子暂时居住,每日来给自己换药。
怕那大夫使坏,贺良琪还叫人去将他妻小找到接过来,但那大夫家中居然只有他一人。
也罢,没有家人也总会怕死,贺良琪捏着他的性命,不怕他不用心医治。
就这样治了许多天,贺良琪的伤口终于有了愈合的趋势,用药后的疼痛越来越轻,若不是伤口没有完全长好,贺良琪甚至想起身到床下走走。
就在这时,大夫却告诉他,荧草要用完了。
这怎么行!他马上就能痊愈了。
贺良琪掐着大夫的脖子,“说,去哪能搞到?”
大夫双手按着贺良琪的手,“公……子,这药需……得去……岭南才能寻……”
贺良琪松了些力气,“说下去。”
“此药只生在岭南,且生长环境极其难寻,只能熟悉的人去才找得到。公子给我些时间,我去岭南寻了立刻回来。新鲜的荧草药效更佳。”
大夫生怕又被贺良琪掐住脖子,一口气将要说的话都说完后大口喘息。
贺良琪松开手,“我的腿要治好,还需多长时间?”
“若是干荧草,还需三个月。若是新鲜的荧草,只需一个月。”
贺良琪拧眉,“我不过才用了几天药,已经觉得大好,为何还要三个月?”
“公子有所不知,如今只是外敷,令血肉快速愈合,避免过度损伤,如今剩的荧草,刚好可以令公子的伤口长好。但公子若想让右腿恢复如初,后续还需内服。”
“我若现在停了药会怎样?”
大夫身体躬得极低,“额,恐怕还是会有些跛。”
贺良琪气极反笑,“你最好别给我耍花样,不然,我会让你尝尝双腿插满匕首走路是什么滋味。”
“不敢不敢。公子明鉴,便是为了活命,我也不敢诓骗公子。”
“罢了,谅你也没这个胆子。”贺良琪转头对心腹说,“吩咐一下,收拾行囊,我要去一趟岭南。”
大夫听了这话呆了一下,以为他刚没说清楚,“公子,我一人去即可。”
贺良琪向后倚倒,“不必,我同你一起去,到了岭南,若找到其他药材,也可就地医治。你也不要妄想到了岭南就可以偷偷跑了,我的人会一直跟着你。”
“……是。”
去岭南的决定就这么定下了。
贺良琪要去岭南的事晏离很快便得知了,自贺良琪利用姜府的宴席陷害无果后,晏离就让人日夜盯着贺良琪的动作。
晏离得知后只叫人留意西北威远侯的消息和贺良琪返京的消息就再不过问了,他并不关心贺良琪治不治得好。
晚上晏离难得在晚饭前回府。
姜阿沅正在小书房写书铺要进购的书单,敲门声响起来,她以为是宁朱,头也不抬地应到
“进来。”
门开了,却没有声音,姜阿沅抬头看过去,是晏离。
自从熟悉起来后,姜阿沅已经不介意晏离到她的书房中来了。
但晏离却只是站在门口看着并没有进去,他很喜欢看阿沅认真做事的样子。
直到姜阿沅看过来,晏离才微笑着开口,“宁朱本要来请你过去吃饭,被我抢了差事。”
姜阿沅哭笑不得,放好手中的笔,款款走到门口。
晏离却没将门口的路让开,仍站在原地。
姜阿沅不解地抬头看向晏离。
晏离从怀中取出一样东西,叮当作响,递到姜阿沅面前,“今日有人上贡给皇兄的,我瞧着精致,同皇兄讨了来。”
姜阿沅定睛一看,是一个巴掌大的玉制九连环,玉环轻轻撞击发出清脆的声响,听着就让人心中喜悦。
这九连环做工十分精致,姜阿沅爱不释手,她开心得眼睛都弯成月牙状,“多谢王爷,我很喜欢。”
晏离伸手轻抚姜阿沅的头顶,“喜欢就好。走吧,去吃饭。”
发丝传来的细微感觉将姜阿沅定在原地,明明和母亲摸她头时是一样的动作,怎么面对晏离时,她的心竟会这般狂跳呢。
晏离走出两步没有听到脚步声,他转身看过来,“怎么了?”
“没……没怎么,来了。”
姜阿沅忙小步跟上,手心的九连环随着她的步伐发出悦耳的声音,越飘越远。
直到睡前,姜阿沅都一直在研究那只九连环。
九连环的解法并不难,只要解开一次,之后再玩就只是打发时间而已。
姜阿沅早在姜府时就琢磨出了九连环的解法,但她之前只玩过木制的。
而玉制九连环在解开的过程中,玉环间轻轻碰撞发出声音声音,更增添了些许乐趣。
晏离洗漱回来时就见到,穿着寝衣的姜阿沅刚刚将九连环解下来,正一手拿着拆下来的玉环另一手拿着环柄准备还原回去。
他记得晚饭后,自己已经见过相同的场景了。
晏离不由得摇摇头,这九连环虽然是自己带回来的,但他此刻却有些嫉妒这个巴掌大的东西。阿沅所有的注意力都分给了它。
九连环虽不难,但晏离从来没有玩过,或者说,几乎所有玩乐的东西,他都没有尝试过。
晏离走到姜阿沅身边,“阿沅能不能教教我?”
姜阿沅听了晏离的问话有些惊讶,但很快反应过来,晏离没有童年,他的少年是在战场上厮杀过来的,根本没有时间可以用在这种解闷的事情上。
她抿了抿唇,往一旁挪了些位置给晏离,“王爷回来得不巧,我刚刚拆下来,不然王爷先从复原学起吧。”
晏离坐在姜阿沅身边,“好。”
低沉的声音从头顶上空传来,姜阿沅忍不住抬手揉了揉耳垂。
姜阿沅认真给晏离演示如何还原,在重要的步骤还会轻声讲解。
晏离其实看姜阿沅拆了一遍就看懂了,但他此刻仍然听得很认真。
姜阿沅低着头将九连环复原好,抬头想问晏离有没有看懂,却没意识到他们此刻离得极近。
她转过头,额头轻轻擦过晏离的唇。
那一瞬间,两个人都愣住了。
姜阿沅心跳停了一阵,然后又开始剧烈跳动,她被快速的心跳惊醒,连忙后撤,拉开和晏离的距离。
她脑海中不受控制地想起了那个迷乱的夜晚,晏离在她额头上轻轻落下的吻。
心脏像是要从胸腔中蹦出来。
姜阿沅坐不住了,她站起来想让自己冷静一下,却被晏离捉住了手。
晏离只是下意识不想让阿沅离开,阿沅被他抓住时颤抖了一下,刚好让晏离回过神来。
他没有放手,只是随便寻了个话题,“阿沅,我可否将书房搬到正院来?”
姜阿沅听了晏离的话果然没再逃走,转过身来,表情有些困惑,“可是,正院的书房不大,放得下王爷的公文吗?”
听到阿沅的问话,晏离才发觉他随便找的话题,竟将自己心中藏了许久的想法说了出来。
“不碍事,”他只想离阿沅更近一点,“你不觉得打扰就好。天转凉了,从书房回来的路太长,有些冷。”
只听前半句话,姜阿沅还在认真分析,他们二人在正院的书房是分开用的,她并不会觉得打扰。
直到晏离说了些什么天冷路长的话,姜阿沅顿时明白过来。
书房在前院设了那么久,晏离在前院和卧房之间来往过了那么多个冬天,怎么今年就受不得寒了。
姜阿沅欲言又止,最后点了点头。
罢了,是挺冷的。
晏离见阿沅同意,扬唇笑起来,“那九连环还能继续教吗?”
姜阿沅抬头嗔了晏离一眼,把手抽回来,拿九连环代替她的手放在晏离手里。
“王爷聪慧过人,还是自己钻研吧。”
说完,头也不回地到床上去,背对着晏离躺下盖好被子。
晏离忍俊不禁,带着九连环到床上,靠着床头拨弄。
姜阿沅忍着回头看教学成果的冲动,在玉环相撞的悦耳脆响中意识逐渐模糊,睡熟了。
第二日姜阿沅醒来时,转头看见九连环的圆环和环柄被解开,分别放在晏离的枕头上。